第五部 誅蒼狼 第220章 歷城少年辛坦夫

接到這道命令,隨帶著還有一封完顏亮的私信,言語懇切可意思一樣,就是要洪過再耽擱一段時間,將高麗的事情撫平才好。額外的,完顏亮在私信里吱吱扭扭的,非常隱晦的提起了這一年的高麗稅賦。他倒是沒明說要預支,只是說國家開支增多,戶部有些不堪重負云云,另外幸好高麗開支由洪過私人承擔,真是幫他減輕一大負擔。

洪過這時哪裡還是以前那個傻小子,一看到完顏亮這套說辭,就明白個大概了,怕是戶部又缺錢了,朝中哪個白痴想起自己很有錢,就圈著完顏亮伸手向自己要錢,而且打著旗號是預支高麗的稅賦,說白了,還不是看到自己去年歲末交出去二百萬貫,朝里有大臣眼紅了。

眼紅又能如何,洪過冷笑起來,高麗現在還攥在自己手裡,無論是哪個,沒有自己首肯,都別想把高麗拿走,相信現在的完顏亮也不會隨意干這種傻事,只要拖上三五年,自己的主體思想宣傳深入高麗民心,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已經成為高麗百姓心中的神,說句話比金國和高麗的官府還管用,縱然離開了高麗又能如何?

想清楚這些,洪過臉上冷冽的表情慢慢散去,而是淡淡等到告訴遞送旨意的禮部官,他沒有點石成金的本事,錢是要一點點賺出來的,寅吃卯糧的事情不可能永遠繼續下去,國家用度還是要有個計畫,才能真正做到手裡有錢萬事不愁,若是沒有計畫性的用錢,那手裡縱然有座金山也不夠花用。

禮部的小官越聽越是心驚,完顏亮的私信中說了什麼他不得而知,可是等到他回去中都,是一定要面見君王的,洪過這番話自然也要一字不落的說出來,可洪過這話說的太露骨了,完全就是一副教訓的口氣,哪裡有半分對皇權的尊重啊?

不過,無論洪過還是金國皇帝,都不是一個禮部小官惹得起的,這個小官也只有唯唯諾諾的點頭答應了。

又過去兩天,硬軍收買的牛羊馬匹已經超過三十萬,在西夏國內都是為人側目,甚至有人在西夏朝廷里,開始大聲疾呼要將這群「強盜」趕走。偏偏硬軍的那兩個頭目沒有一點自知之明,依然按部就班的在西夏國內行軍,那副悠哉的樣子,完全忽視掉西夏百姓仇恨的目光。

洪過也樂得硬軍拖延時間,他這邊等了幾日後,終於帶著一人前去拜訪任得敬。將那人介紹給任得敬,只說是金國河東大商賈,姓唐名威的,其餘並不多作解釋,甚至連介紹唐家三少給任得敬的目的,他都是隻字不提。

他不說,難道任得敬就不知道么?

看到洪過連金國的商人都介紹來了,任得敬明白,這是逼著他交代句實誠話呢。嘆口氣,這件事終究干係太大,雖然五倍的利益看著讓人心熱,但是比起任家的基業來說,還是太小了。

任得敬最終告訴洪過和唐威,這條商路開不開的,與任家沒有關係,任家只是會保護唐家商隊在西夏國內的所有安全,至於唐家商隊最終去了哪裡,任家是管不到的。

聽說了任家肯保護自己,唐威已經是面露喜色,又聽聞任家不插手這筆買賣,他臉上簡直笑逐顏開,反是一邊的洪過臉色清冷沒有半點波瀾。

任得敬看著洪過的表情,不禁心中暗自點頭,前幾日說嫁姑娘給洪過只是句戲言,現在看,倒是真的想招這門女婿了,別的不說,光是這份鎮定功夫,怕是他在洪過這個年紀時候就沒有。

等到洪過帶著唐威走出來,洪過才用好似閑談的口氣告訴唐威,這件事上,一開始必須倚重任家,這是不得以的事情,但是,如果唐家想把這門生意做得長久,作到最終不會被交易的雙方踢出局去,就必須把握住一個分寸,這分寸的第一條,就是不能讓交易雙方見面,第二條,是要在交易中引入地主成為第三方,並且牢牢把握住這個第三方,使之成為唐家在整場交易中的籌碼,最後一條么,就是要隨時保持與三者的關係,遇到麻煩時候,切記一定要聯合兩方壓住挑起爭端的一方。

唐威何等眼界和身份,本就是唐家三少爺,商界巨子出身,因為最近幾年著實幹了幾件大事,讓唐家的生意登上了一個更高的台階,而且唐家上下都看出來,未來的唐家將會走向一個極為輝煌的局面。現在整個唐家對他都是心悅誠服,兩個哥哥心裡縱有千般不服,也不得不表示自己對未來唐家的家主之位沒有心思。

已經內定成為唐家的家主了,洪過再說這些東西,對唐威來說只是老生常談,換個別人說的話,怕是等不到一半,唐威就會不耐煩。可是,今天說話的人是洪過,是唐威不得不重視的人物,所以,唐威仔細聽完後,還在心中暗自思量了好一陣。

越想越覺著心驚,越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商場如戰場,甚至比戰場還要險惡幾分,戰場上還能選擇暫時的盟友,或者選擇可以依靠的兄弟,把自己的脊背朝向兄弟,商場上永遠不會有盟友,只會有赤裸裸的利益糾葛,說不定什麼時候,昨天的盟友就會對著自己的脊背,狠狠戳上幾刀,而且刀刀入肉,刀刀見血,刀刀插在你最要命的地方。

這次的交易也是如此,交易本身已經是擔了絕大的風險,而且交易中的三方都不是簡單角色,比起作為兩頭終端來說,中間進行交易的唐家,簡直有如大象和螞蟻的對比,想弄死唐家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即便不想弄死唐家,要想把唐家踢出局,也和玩一樣輕鬆。要想不被踢出局,不被兩邊玩死,唐家除了更加依靠洪過外,就只有增強自身的實力了。

而洪過剛才告誡的,就是如何增強實力,以及如何用平衡手段,來擺平交易中不和諧的音符。

想到這裡,唐威鄭重的對洪過躬身施禮,「改之,今日教訓,威銘記終身。」

笑著將唐威扶起,洪過這才和顏悅色的與其談笑,卻是決口不提那筆商路,唐威也明白,此時人多口雜,絕不是說這等秘密的好時機,是以藉此機會就嬉笑一番自顧自去談那些風花雪月。

唐威不知道,洪過早已將他當作棋局上的一枚棋子,他今日的布局,或許日後沒有用途,卻又是為日後萬一生變,提前預作的準備。

任德聰等洪過走後,這才轉出來,壓低了聲音詢問大哥,既然如此危險,何不幹脆回了那個洪改之,為什麼還要冒著天大的干係,幫助姓洪的小子?

看著弟弟緊張的樣子,任得敬啞然失笑,「此事一成,則我任家基業穩固,我等就可以放開手腳大展宏圖,創立我任家百年基業。獲利如此之大,怎能不令人心動。」

任德聰急了,眼前任得敬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副利欲熏心的人物,做大事者,不能為眼前小利蒙蔽雙眼。

聽了弟弟的話,任得敬出奇的沒去辯駁,只是喃喃的道:「不預百年,何以謀眼前?」

這場生意,就如秋風拂過,帶出些微聲響後,便悄無聲息,所有人都不再提起,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但真的是夢了無痕么?

直到硬軍從河東地面離開,就如當初他們從那裡湧入西夏,西夏境內的喧囂才暫時告一段落。因著硬軍的不斷轉移,任得敬與洪過也不得不跟在後面,隨之緩緩移動,花費了大半月的時間,才親眼看著硬軍士兵,臉上帶著喜色,趕著牛羊牲畜進入金國河東地界的山區。

直到這時,任得敬終於長出一口氣,可算將這些瘟神送走了,繼而他轉頭與洪過道別,那感覺,彷彿兩人不過是萍水相逢,完全沒了以前的親近。

洪過也不以為意,對著任家兄弟拱拱手,自己帶上百多人的護衛,沿著硬軍一路留下的糞便,施施然也跟著走進河東地界,他還要從這裡趕往中都,去迎接金國的賜婚使團。

現在中都城裡還在繼續對洪過口誅筆伐,洪過還在猶豫是否要進中都面見完顏亮,誰知剛到太原,有宮中宦官等待已久,急忙忙告訴他,皇帝正在遊獵,決定在遊獵之地召見洪過,至於說遊獵地點,竟然就是武清縣。

洪過好懸一口水噴出來,武清縣,那地方連個山溝河灣都欠奉,要說有東西,就是洪過的走私大本營,遊獵也不至於跑去那裡?隨即他明白過來,完顏亮這也是一種警告,意思是在說,洪過乾的事他都明白,心裡清楚的很呢,不要指望能蒙蔽他。

想想自己這位師兄的心思,洪過無奈的搖搖頭,惟有振作精神,與紇石烈志寧和仆散烏者兩人敘談了一夜。這兩人都是一時之將才,平時不覺得如何,現在主持硬軍,將這支大軍指揮的出神入化,在攻夏大戰中有如彗星一樣升起,成為金國軍界耀眼的明星,可以想見,這兩人出將拜相也是指日可待的,若不乘機拉近關係,日後怕是機會不多了。

天幸兩位硬軍主將對洪過也是感激涕零,若沒有硬軍,就沒有他們兩人今日功業,若沒有洪過,就沒有硬軍,而此時以洪過的權勢,還願意與他們主動交往,兩人自是不會拒絕。

喝了一夜的酒,說了一堆肝膽相照的話,第二天清醒後,一切都是酒話想都不用想,直接忘掉就可以。洪過與兩人告別後,就帶著從人飛馳前往武清縣。

完顏亮就住進了洪家在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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