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戰四方 第191章 北疆警訊

過了新年,還沒到正月初五,洪過就準備動身去視察名下產業,這些產業之中,除了茶山和幾座工場外,多數不是經他的手置辦,他畢竟是東家,無論如何都要抽出時間察看下,順便培養下各處管事對東家的忠誠。

誰想到,正月初五那天,一艘海船停靠在臨安港口,這艘船向南宋市舶司上報說,是從高麗駛來的商船,不過過,剛剛經過市舶司的監察後,船上就有一個水手匆匆趕往臨安城內的洪家商號。

看著手上的書信,洪過臉色凝重起來。

這封信是翟平寫來的,就在去年十一月初,幾乎是洪過上船離開金國的同時,廣吉剌部聯合了周圍的扎只剌,阻蹼,蒙兀斯的泰赤烏部,乞顏部,甚至是遠在草原中部的蔑兒乞部,合兵超過十萬在冬季進犯金國西北部疆土。作為臨潢府屏障的大鹽礫群牧司,在毫無花哨防備的情形下幾乎被瞬間突破,治下的牧人和牛馬損失殆盡。然後草原聯軍順勢攻到臨潢府城下,並未去攻城,轉而席捲整個臨潢府路。

最關鍵的是,這支草原聯軍席捲整個臨潢府路之後掉頭北上,直奔烏古敵烈統軍司的駐地金山城而去,駐紮在金山城的三萬女真騎兵,已經起兵南下增援臨潢府,在半路上與草原聯軍遭遇,一番大戰下來,女真騎兵雖然堪稱精銳,依然敗下陣去,退到金山城後清點下,竟然損失近萬人。看著氣勢洶洶的草原聯軍,剩餘的女真騎兵惟有在金山城閉門固守,坐視草原聯軍將金山城周邊擄掠一空,然後順著金山山脈的隘口破關而去。

洪過將書信交給了虞允文。那虞允文匆匆掃視一下,大是驚訝,南宋對周圍各國的情報工作並不合格,除了每年的使者往來之外,在金國少有細作,這等情報若是要按照平時的規矩,等到南宋知道的時候,怕是要到今年下半年甚至年末了,沒想到洪過的情報系統,可以在兩月後就送交身在南宋的洪過手上,在他看來,這等傳書的速度真是極快了。

此時的洪過臉色之凝重,在以往前所未見,虞允文還以為洪過是在擔憂金國的局勢,或者是金兵這場大敗的後續報復,誰能想到,洪過擔心的根本不是那些東西,他從情報上看到了一件以前從不知道的事情:

女真人對烏古敵烈兩部的統治力在削弱。女真三萬騎兵在與草原聯軍大戰的時候,本應該成為金國西北屏障的烏古部和敵烈部的援軍在哪裡?為什麼最後草原聯軍在金山城周圍肆虐,也沒見到烏古敵烈的援軍的消息?進而聯想過去,後世出現的那位一代天驕,在舉兵破金之前,第一步可不正是迫降了作為金國屏障的汪古部么?難道說,因為他的介入,草原上已經以前出現了一代強人,開始整合草原各部了?

一想到那橫掃亞歐大陸的民族,洪過就不禁一陣哆嗦,他第一次感覺怕了。

虞允文是大略知道洪過志向的人,將書信放下撫額笑道:「無妨,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女真金國如今失道,真是天亡於他,改之應該高興才是。」

洪過搖搖頭,突然站起身,堅決的道:「我要回去,必須馬上結束高麗的戰爭,擋住這伙強盜的腳步。」

詫異的看向洪過,虞允文有些不明所以,現在的女真人陷入了空前的東西兩面膠著局勢,正是乘機削弱金國的機會,為什麼洪過會要這樣決定?

心中苦笑下,也知道虞允文不會理解這個決定,但是洪過真的害怕了,他不能坐視一個可能的草原強人出現,必須將任何可能性扼殺在搖籃中。不過,在表面上,洪過卻對虞允文平靜的道:「比起高麗,草原這些牧民才是個大泥潭,要儘早讓女真人跳進去才對。」

洪過如此看重草原上的一群野人,這一點大出虞允文意料,不過,他到底只是一個南宋的書生,從來沒有與草原上的部落接觸過,自是不能深入了解。知道自己的缺欠,虞允文也就沒有繼續多問下去。

只過了一天,洪過就登上了在杭州灣停靠的海船,送行的人並不多,除了虞允文和翟雲外,自然就是洪遵了。洪遵這次不僅僅是來送弟弟,更是帶來了趙瑗的話:「以後有事直說,不必上下使錢。」

聽到趙瑗的話,洪過苦笑一下,看來日後還要悄悄派人到行在潛伏下來,現在洪家商號已經進入趙瑗的視線,怕是再不會有什麼秘密了,他以後絕不會將寶完全押在一個人身上,況且還是要依靠那個人對他的信任來成事,信任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實在太過渺茫了。

沒有太多的語言,彼此說了聲珍重後,洪過就匆匆下令起帆出港。按照原先的行程不變,首先去高麗,只不過,他先不去江華島,反而去了與江華島隔海相望的開京城。

開京城下已經不完全是硬軍在圍城,自從硬軍取得輝煌戰果後,完顏亮感覺歡欣鼓舞,金口一開,下令給樞密院,重新動員了兩萬女真兵,以及兩萬民夫一同進入高麗,雖然四萬人一路上經過數不清的襲擾,斷斷續續走了兩個月之久,總算是在過年前抵達了開京城下,同時為硬軍帶來了不少牛羊和物資。

有了這四萬人的協助,紇石烈志寧就可以騰出手來,好好收拾下那些散兵游勇以及高麗亂民。幾個月以來,這些傢伙著實讓硬軍吃了不小的苦頭,明明前期幾次大戰中損失並不高,在開京城下的幾個月時間,硬軍的傷亡竟是直線上升,到了年末就達到了三千人,是前期戰鬥減員的足足兩倍。

感覺顏面全無的紇石烈志寧,使出了辣手,首先從開京城周邊開始,然後沿著一個大圓向外慢慢擴展,一個村莊一個村莊的消滅,把精壯的男人和女人抓起來送到開京城外去修城寨和工事,同時挑出一部分漂亮的高麗姑娘送給硬軍士兵,也不知是哪個給紇石烈志寧出主意,在硬軍營地里設置營妓,付錢就可以進去舒服一下,這樣既能保證軍心士氣,又減少了那些不安分的士兵偷偷溜出去被打死的幾率。至於老人和小孩,紇石烈志寧很仁慈,並沒有動手殺掉,作為人質只是單獨關押起來。

無人區,絕對是無人區。

見到開京周圍的景象,洪過腦中第一個念頭就是,紇石烈志寧會不會是岡村寧次穿越,怎麼會想到無人區這個法子,太他娘的先進了吧。原先還只是方圓百里沒有人煙,現在可好了,從開京城出發,無論哪個方向,不走出一百里地都不會看到人煙,開京城徹徹底底成了一座孤島。

見到洪過抵達,紇石烈志寧刻意表現出熱絡的樣子,竟是親自出迎二十里,完全就是迎接朝中宰相的架勢。不少低級軍官還不清楚洪過的身份,見到洪過坦然接受了紇石烈志寧的參拜,心中大是不忿,甚至有人吵鬧著要洪過好看。不過,仆散烏者一句話,就將他們滿腹怨言打的煙消雲散:

「你們今天能吃香喝辣的,全靠了這位洪先生在皇帝面前建議成立硬軍。」

聽說洪過要進入開京,紇石烈志寧立即把頭搖得好像撥浪鼓,開玩笑,這是洪過啊,皇帝的師弟,朝廷里有名的布衣宰相,這要是死在了那群紅了眼的高麗人手裡,他紇石烈志寧的官也就算是當到頭了。不成,不成,絕對不成。

能夠猜得出紇石烈志寧到底擔心什麼,但是洪過還真不害怕城裡的高麗人,在他看來,這個民族自古以來欺軟怕硬,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還不如中國東面那個鄰居,對付高麗人的原則很簡單,平時不要給什麼好臉,該打就打該罵就罵,閑著沒事了也要踹上幾腳,不這樣,過三天高麗人就要上房了。對付這樣一個不知所謂的民族,反而不必擔心他們的所謂血氣,高麗這個民族的血氣,其實和女人每個月來的那個東西差不多,也就是出來一點點然後就沒了。

拍拍袖口裡揣著的一樣物事,洪過執意要進城,紇石烈志寧爭不過他,左思右想,只好派士兵一千人護送。誰知道,洪過二話不說就拒絕了,笑話,開京城裡有高麗士兵幾近六七萬,還有各地逃難來的難民不下十萬,如果高麗人真有心翻臉,一千人能擋得住二十幾萬人么?還不如光棍一點,不能讓高麗人平白笑話了自己。

紇石烈志寧一想,也是那麼回事,他剛才是太過關切,把事情沒分析明白,不過,即便是這樣,他還要派出五十名精銳的硬軍士兵扈從,不為別的,至少也要突現出洪過是受到金國軍隊授權,才會進城去勸降的。

當開京留守的大臣聽說,有一位金軍的勸降使臣抵達,嚇得竟然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放箭射死金人,幸好,這個命令被一名武將阻止了,也算是替洪過擋了一災。那個高麗武將問明白金人使者帶了多少人,聽說只有五十人的時候,正在議事的高麗東班文臣們重新來了精神,一個個乾咳著坐直身體,喝令打開城門的角門,放金國使臣進城。

「不成,金人狡詐,這些使臣的扈從必須全部交出武器,才可以進城。」這一次,又是剛才那名武將站出來建議。

主政的大臣斜睨了一眼那名武將,冷笑一聲:「鄭將軍怎的膽怯了?你一介西班之人,也敢在重房之內喧嘩,來人,給我將鄭仲夫亂棍打出去。」

這重房乃是高麗的軍令機關,本是應該由武將主持,今日一切政事停頓,全部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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