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戰四方 第184章 五國部里的皇帝

上一次在完顏梧桐家裡,烏延氏就很看重洪過,這一次竟然在皇城門外等了半個時辰,也真是有心了。

示意自家護衛退下,洪過跳上馬車,盤膝坐到裡面,車簾放下,馬車緩緩而行,車廂內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一男一女彼此面對,氣氛一下曖昧起來。

等了一會,烏延氏首先臉紅了,低下頭為洪過倒上一杯茶湯,雙手端了送過來。

這烏延氏現下可與寧兒大不相同,雖然中都重臣幾乎人人知道,完顏梧桐是因為謀反被處死的,可完顏亮畢竟只是偷偷處決了梧桐,至於梧桐的一應王爵和官位通通保留,到今天為止,因為完顏梧桐的死而宣布的輟朝還沒結束,所以,烏延氏現在是鄭王妃的身份,今日給洪過敬茶,算是讓洪過體會了一次皇帝和皇太后的待遇。

沒有什麼矯情,拿著茶杯,洪過仔細看了看茶汁,並未馬上去喝,反是放下這精貴的黑瓷茶碗,「王妃有事?」

聽了洪過這話,烏延氏眼中迷濛起來,竟似要滴下眼淚,別開了頭顫聲道:「改之也是世俗之人么,竟然也要疏遠我這個不祥的女人?」

洪過心裡警覺起來,表面上卻是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連聲勸慰著烏延氏。誰知道,這麼一勸,烏延氏的哭聲更是大了,而且整個人撲倒在洪過懷中,好似有天大的委屈般,很快就將洪過的衣襟沾濕一大塊。

微微皺眉,洪過有些鬧不清了,這個烏延氏到底搞什麼飛機,怎麼突然來這麼一出,這要是讓皇帝或者宗室們知道了,還不知道會說什麼呢。再說了,他弄了一個寧兒,現在正是需要小心謹慎的功夫,今天的事若是傳了出去,會不會將他和烏林答寧兒的事情也抖摟出來?

那烏延氏哭了一陣,見洪過只是勸慰並沒其他舉動,這才低低說出事情原委。原來,完顏梧桐死後,朝中大臣好像瘟疫一樣躲著她,就連她娘家也不大被人待見,乾脆想讓她回娘家去再嫁。女真人雖然不禁寡婦再嫁,不過,她已經是完顏氏的女人,要想再嫁,首先要考慮完顏氏族裡的男人,而這其中最應該娶她的就是皇帝完顏亮了。

聽到這裡,洪過基本明白了,完顏梧桐是謀反被處死,給完顏亮一百個膽子,也不會把烏延氏收納進後宮。再說了,到後宮裡面作個妃子,哪裡有作個守寡的鄭王妃自在?烏延氏不想進宮,又不想回娘家,所以才這樣愁苦。

只可惜,洪過也幫不上他,這是完顏氏皇族的家事,他插不上手,就算能插手他也不想管。

勸了幾句,看著烏延氏不繼續哭泣了,洪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汁。

就在這時,烏延氏突然說道,聽說洪過家宅背後新修了一座小廟,好似是個尼姑庵,她想去尼姑庵裡帶發修行。

噗——

一口茶汁盡數噴出來,洪過都快哭了,那尼姑庵都快成他的後宅了,烏林答寧兒只是白天在裡面念經,晚上就住到自己家裡給自己當老婆,這要是讓烏延氏住進去了,他和烏林答寧兒的事情還不一天就露餡啊。

心裡盤算著,洪過仔細斟酌著詞句,小心翼翼的勸著烏延氏,反覆提及那座小尼姑庵不過是大戶人家的家廟,要想修行大可在自家也建座家廟。

正說著,洪過突然感覺下面某個關鍵部位被人輕輕拂過,整個身子一下僵住了,獃獃看著身邊的女人,誰知道,烏延氏就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似的,鎮定自若的坐直身子,輕輕抹著臉上的淚水。

洪過也說不清楚,剛剛那一下到底是女人不經意的動作,還是有意為之,他尷尬的想說點什麼,誰知道馬車停下來,敢情是到了烏延氏的鄭王府。

拒絕了那個寡婦的邀請,洪過匆匆回到自己的家裡,向母親請安後,又與上門來的羊蹄談論一番經史,從韓王世子手裡接到一封完顏芷雅的來信,信中除了訴說一番數日不得通信的相思後,芷雅提到了完顏亨的大戰,順便還有完顏亨在家信中提及的,金國西北部的不安定,尤其是廣吉剌部經過前一次的大敗後,雖然停止了侵襲金國疆域,卻是不斷聯絡草原各部,想想就知道下一次入侵將是艱難的大戰,雖然完顏亨反覆表示一定為國守衛邊塞,可是,完顏亨是什麼人,那是金國樞密使,位列宰臣的人物,想想就能明白其實完顏亨心裡也沒底。

提筆給完顏芷雅寫了一封回信,告訴女孩不要擔心她父親,叫羊蹄帶了回去。洪過坐在書房內思索了很久,這才叫來翟平,小心的詢問:「上一次叫你徵召的人手有多少了?」

翟平謹慎的回答,因為需要安全,所以才招募了一千多人,按照洪過的指示,沒有帶回中都,而是送去了山東和淮北交界的地方,那裡雖然劃歸金國地界,然而一向不太平,多一處山寨並不引人注意。

一千多人,如果林正南他們能招募到五六百人,自己手上就有將近兩千人,放到山寨里也是不小了,洪過點點頭,按照硬軍的招募形式定下了規矩,隨即告訴翟平去南宋購買鎧甲和兵器,送去山寨中仔細操練,或許很快就會用到這些人。

很快就會用到?

翟平聽了微微顫抖起來,這豈不是說要有大事發生?

洪過抬頭看看他漲紅的臉,突然潑了一頭冷水道:「還不是時候,我只是要在最近使用他們,還不到那個時候。」

什麼時候,兩人都是心照不宣,所以翟平非常遺憾。

隨後,洪過吩咐他,悄悄傳出消息去,就說金國在高麗的戰事,陷入了膠著狀況,一時半會無法打開局面。

翟平眼皮微微抖動下,「主人,難道這次金軍還會失敗?」

「失敗?不會的,」洪過微笑道:「我只說陷入膠著,可沒說會失敗。」

翟平會意,也不多問,轉身離開了書房。

第二日,完顏亮降旨,責令洪過向前線繳納軍糧一萬石用來贖罪,聽到這道旨意的人無不面面相覷,不知道完顏亮到底玩什麼玄虛,尤其是,這道旨意直接從內宮傳出,沒有經過宰相副署就降下,雖然只是針對一介布衣百姓,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可畢竟旨意太神秘了,一萬石軍糧,送到前線一萬石,就要準備不少於兩萬石,路上民夫的吃喝沿途的消耗都要算上,那就是兩三萬貫錢,旁人家怕是一輩子都沒有這麼多錢。而且,贖罪,贖什麼罪,洪過又犯了什麼事到皇帝手裡,竟然這樣大出血?

接到旨意的時候,洪過尚未起床,在床上擺弄著詔書,手裡撫弄著寧兒那處軟玉,笑著對烏林答寧兒道:「這是你的身價,我從皇帝那裡用了兩萬石買下你,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洪家的人了。」

趴伏在洪過寬闊的胸膛之中,烏林答氏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抱住了洪過的身軀,很快,洪過發覺,女人光滑的雙肩微微顫抖,竟然伏在他懷中哭泣起來:「你,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喜歡了就弄到手裡,玩夠了就當貨物賣掉……」

洪過聞言大急,一把抱緊了女人,翻身將美婦壓在身下,低聲在婦人耳邊發誓,保證一輩子都不會遺棄她。說了無數的情話,這才勉強將婦人眼淚止住。

此時高麗的局勢,洪過最是掌握清晰,紇石烈志寧與仆散烏者兩人東西並進,一路打破了高麗東面的無數城池,攻入高麗半島南部的膏腴之地,一路用兩萬人兵圍開京城,那高麗國主王晛雖然逃往江華島避難,但是開京城裡畢竟還有議政大臣為首的高麗朝廷,已經三四萬高麗軍隊十餘萬百姓,一時間也攻克不得。

紇石烈志寧不願強攻,每日在城外邀戰,再就是派出千人左右的隊伍,掃蕩開京周圍城鄉莊園,所到之處燒殺搶掠,搞得開京周圍百里之內一片焦土,不僅僅斷了開京與外界的聯繫,更絕了開京可能的糧餉救濟,令開城完全成為一座孤城。至於仆散烏者的一萬硬軍,洗掠了十餘個城鎮後,高麗半島開始出現大規模的義軍,動輒幾千數萬人,而且在保衛家園的旗號下,這些義軍頗有些戰鬥力,迫使仆散烏者不得不帶人退往開京與紇石烈志寧匯合,最後駐軍在海邊與江華島遙遙相望。

到了這一刻,高麗朝廷對國內的有效統治完全被瓦解,地方上盜匪遍地,敗兵和所謂的義軍橫行,這些人比金軍還要狠毒,燒殺起自己的百姓來更不留情,整個高麗半島陷入徹底的混亂之中。

這個時候的高麗半島陷入一個奇怪的局面:

高麗朝廷的統治大為衰弱,甚至在某些地區完全崩潰,現在的高麗朝廷僅僅能控制的就是一處江華島一處開京,而且兩地音訊隔絕,看似已經離敗亡不遠;

而金軍雖然是摧枯拉朽的擊敗了高麗軍隊,但是前期損失也不小,尤其是仆散烏者的部屬,損失高達千人,面對著據險而守的江華島和開京城,如果不付出巨大的傷亡,是不可能攻破兩地,很明顯,現在的完顏亮並不願為這兩個小地方付出更多的人命;

至於高麗其他地方,已經完全混亂崩壞,地方官保持近乎獨立的自治,或者是義軍佔據城池自封官位,雖然他們困住了金軍的步伐,但也彼此互不服輸,唯一能出來收拾局面的高麗朝廷,又被金人包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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