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遷燕京 第139章 海商?海盜?

洪過順著海船管事的目光看去,正落在那裝著弩箭的箱子上,再看到海船管事有些驚恐的表情,心中卻是微微一動:照理說,這弩箭之類的箱子都是軍用兵器,還沒有哪個軍官吃飽了撐的,沒事拿出來現一下,豈能被一般人所認識,現在這海船管事的表情,卻是透出了很多事情呢。

心中揣測著,洪過表面上卻沒半點遲疑:「這箱子不對么?若是式樣不合,我讓人去寨子里換過就是。」

寨子,換過?海船的管事狐疑的打量一番洪過,感覺這個佩戴著倭刀的年輕人,看著沒有半點戾色,不像是個刀口上舔血的角色,他遲疑下才道:「這個,箱子,真的是從三江寨里取出來的?裡面是什麼東西?」

洪過坦然一笑:「據說是一些要送回陳指揮老家的東西,具體是什麼,你我都不知道才好,更不能打開了。」

提到了那三江寨的指揮,管事臉色稍緩,看洪過的口氣,就好像是受人所託代為運貨的中人,既然是代為運貨,還真的不好半路打開運送的箱子看看,他點點頭揮手放箱子上船,漫不經心的道:「又多了十個箱子,要不就放在你們的艙室內,如果單獨放置,要收你們船錢,對了,既然是幫人運貨,為什麼不貼上封條。」

洪過哈哈大笑:「若是所託非人,區區一個封條,能保住這麼許多的貨物么。」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管事聽後臉色微紅,乾笑幾聲就去查看下一個客人。

看著管事走開,洪過慢慢走回了艙室,吩咐林鐘等人小心戒備,平日最後不要落單,手上傢伙更是不能離身,而且,最為關鍵的是,他們居住的五間艙室都置備上弓弩,要求弓弩上弦,箭矢隨時能射出。

林鐘點頭應承了,洪過這才有心思觀察這座大海船。

長約三四十米,寬大約十米,整個船體非常高大,有三根桅杆,船體上面被大致分成三個部分,後部因為有船舵在,所以最是重要,水手和船長吃住都是在後部,反是景緻最好的前部讓出來,作了客艙,而中部因為要求吃水深,所以裝滿了貨物。

雖然不大清楚南宋海船的規格,按照後世網路上見到的知識,洪過猜想這條船應該是那種兩千料到一千料的中型海船,水手並不太多,僅僅七十多人,而且從艙室儲備的淡水與食物看,應該不是個跑遠路的,倒是從艙室內看到的幾株盆栽來看,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載人航行,這一點讓洪過稍稍安心下來。

因為只是中途暫停,海船很快就升帆出發。出海後,那個管事終於暫時安生下來,早見到洪過好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將船艙內外走了一圈,若非這一行人手不少出錢也很多,怕是已經有水手出來制止,即便這樣,管事也急忙湊到洪過身邊,小心的攀談起來。洪過也想與管事套話,順便了解下這南宋時代最發達的海運。兩人一拍即合,就坐在前甲板上聊得那叫一個歡。

說話之間,洪過了解到,這艘海船還真是個跑短途的,平時只是走臨安到廣州的海陸,多數是運貨,也捎帶著拉些客商,說到底,從臨安到廣州的路途也有幾千里,在路上走,加上運送的貨物,走上一兩個月都是快的,如果坐上海船,若是遇上順風順水,只要半個月就能到達,多數客商都喜歡坐海船出行。不過,這條船也曾經出過遠海,一次是去更西面的大越,另外一次是廣南惠州南面的麻逸。

看著姓孫的管事洋洋自得樣子,洪過凝神思索了一陣,所謂大越,就是後世的越南,麻逸,這個名字不算陌生,可也真的不熟,好像在哪裡聽過,左思右想的,洪過突然一拍大腿,對啊,麻逸,那不就是後世的菲律賓么,我日,這條船跑過菲律賓,那可是上千海里了。洪過有些興奮的問起孫管事,他們去麻逸做什麼。

沒想到,剛才還是有些得意的孫管事,一下就像是打蔫的茄子,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他這個樣子,洪過知趣的沒繼續追問,反是問起來,為什麼船東張老大不去自己做買賣,反是守著如此大的海船,還要替人運貨跑船?

孫管事聽了長嘆一聲,原來那張老大以前也是有些本錢的,在臨安城外有自己的鋪子不說,手上有一艘大海船,每一年不能說是財源滾滾,也是吃香喝辣不愁吃穿。那生意上的事情本就是爾虞我詐,誰也沒想到,張老大自己最信任的掌柜竟然背叛了他,聯合著旁的海商,將張老大的鋪子和貨物一股腦的吞了下去,而後溜的遠遠的。

張老大一下傷了元氣,以後更是霉運連連,跑了幾趟買賣都是折本,最後甚至是遇上了海盜,一條大海船都被人奪了去。天幸那些海盜只是謀財還不害命,張老大和他們這些水手回到臨安後,張老大賣了田宅終於湊夠買船的錢,可是再沒有本錢做生意,就只有靠著替人跑腿運貨營生了。

孫管事這套說辭,在洪過聽來怕是不盡不實,只不過那是人家的私事,他不大去關心,唯獨聽到海盜,微微有些吃驚地問:「海盜?現在的海盜很多麼?」

「海盜多不多?」孫管事吧嗒吧嗒嘴,這才道:「也不是很多,以前因為打仗,禁軍的水軍連帶那些各地廂軍的水軍統統完蛋了,海面上哪裡還能看的到水軍的船,所以海盜就多了去,這幾年,因著官家肯掏錢置辦水軍,那些以前當了海盜的也都是老老實實做生意,再不幹那個掉腦袋的營生。」

洪過哦了一聲,隨意道:「這海盜真的很賺錢?」

孫管事警惕的看看洪過,「賺錢是賺錢,可也危險,大海之上可不僅僅只有官軍,隨便來個大浪,興許就把人送去了海龍王家裡作女婿。」

洪過點點頭,再不去談海盜,隨便說些風土景緻海上趣聞,還從來沒有一個書生和孫管事說這些,孫管事好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滔滔不絕,到了吃飯時候,洪過乾脆掏錢置辦起雞鴨豬肉新鮮魚貝,又招呼來張老大,幾個人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就像是認識了幾十年的老朋友般洒脫。

當洪過帶著一身的酒氣回到艙室里,看到的是已經吐得昏天黑地的一班人,他是個怪物,到了顛簸的海上依舊能吃能喝,可是他帶來的這群人就不成了,無論虞允文還是林鐘翟雲他們,哪個都是陸地鴨子,前些日子在運河上行船還好些,一出海就幾乎連苦膽都吐出來,不要說吃飯,連喝口水都難受的緊。

沒轍,洪過只有強打精神自己動手,一個個的為這些人擦拭乾凈,收拾了艙室,端來木盆在他們面前置備上,這才回到自己的艙室。因為只是普通艙室,洪過不得不和虞允文翟雲翟瑩幾個人合住,這時那三個人吐得連氣力都沒了,屋子裡滿是一股酸味,他唯有蜷在鋪位上,在半睡半醒間迷迷糊糊的躺著。

第二天,海浪小了些,其餘人也是漸漸習慣了海上的顛簸,精神好些的虞允文,終於可以將嘴巴的功能,從嘔吐調整到說話了:「改之,你也是聖人門生,不必去和那些逐利之徒糾纏不清,反正我們付錢雇了他們,到時上岸就兩不賒欠,日後彼此誰也不會認識誰。」

洪過正在啃一塊肉乾,聞言詫異的看過去:「彬甫兄怎麼也是看不起那些商人么?」

虞允文搖頭道:「我不是那種目光淺薄的書獃子,從古至今,商賈這個行當就沒斷絕過,更何況我大宋海上行商繁榮,如何會看不起商人。可是,這條船上那些人,所逐的利,怕是與那些普通海商不同吧。」

一邊的翟瑩勉強坐在條凳上,驚異的看向洪過:「洪大哥,他們,不是好人?」

洪過搖頭道:「以前的我不去管,現在他們還是規矩商人,就好像剛才彬甫兄說的,上了岸我們錢貨兩訖,他們日後做什麼,我們也管不著……」

就在這時,整個船身猛地一晃,將艙內幾人驚得喊叫著身子向一邊栽倒,翟瑩更是一下撞進了洪過懷裡。

顧不得那軟玉溫香,洪過將翟瑩輕輕推開,扔下手裡肉乾拎起倭刀猛衝出艙室,就在這時,只見孫管事提著一柄兩尺多長的短刀,蹬蹬蹬跑進了艙室中間的廊道。洪過看著心裡一驚,難道還真讓虞允文說著了,這些傢伙都他娘的是海盜?想到這裡,他手裡的倭刀噌的拔了出來。

看到寒光閃閃,孫管事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心裡哪還不清楚洪過的想法,急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前面來了一艘快船,大當家的正在調頭。」說話,他指著洪過道:「你們還有多少人能站起來,快起來準備,萬一等下開打,不要好像軟腳蝦被剁掉,還有,你們那些官軍的弩弓也準備好了,不要便宜了沈家那些雜魚。」

快船?沈家?洪過腦中一轉,臉色一下白了,不會真遇上海匪了吧。又聽孫管事說到弩弓,他臉上微微露出郝色來,原來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帶著傢伙。

想到這裡,洪過對翟雲下令去叫起所有人,他自己幾步搶上了甲板,這時正是上午,天氣不錯,遠遠望去,隱約有個小船從前面衝來,兩條船因為對頭行駛,用極快的速度拉近著距離,看來,這就是孫管事所說的沈家的快船。

這時艙內一片腳步聲,洪過轉頭一看,翟雲帶著能站起來的人一起趕出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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