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遷燕京 第122章 洪過進城,飛狗跳

棒子?完顏烏祿不明白什麼是棒子,他也知道怕不是什麼好話,知機的沒探尋下去。但是,無論他早想如何想法,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再由不得他這個禮部尚書了。無論洪過以前有過什麼名聲,無論洪過如何被完顏亮寵幸,今天的事情都必須拿住他再做定奪,可是,一想起那洪過在上京和汾州乾的事,心頭不禁惴惴,開口的時候竟是少了幾分底氣:

「那,那個,洪過,洪改之。」

隨著這聲招呼,洪過的目光落在烏祿身上,雖然臉上帶著微笑溫和的表情,那眼中卻是射出一道厲芒,刺的烏祿有如受驚的猴子一樣,身子禁不住就是一哆嗦,連稱呼都急忙換了:

「洪先生,那個,今天這事,你總要給個說法,對不起了,跟我們去武衛軍都統司暫坐吧。」

按照烏祿的預想,以洪過前次在上京的威風,還有剛剛挾汾州之威歸來,所以才敢在齊化門外毆打高麗使團,想必自己話一出口,洪過定然拒絕,他正好將這件事扔給身後的武衛軍處置,誰讓武衛軍都統司衙門就在齊化門後面呢,等到武衛軍接手後,烏祿自己趕快溜去皇城,現在這件事已經不是禮部能處置的了,還是扔回皇帝堂哥自己去看著辦吧。

就連其他人,如洪過的隨從林鐘馬三吳四六等人,或是女真兵將答不也他們,也都是如烏祿想像一樣,那洪過剛剛如此強勢,現在豈會甘心被人隨便處置,定然是奮起一搏的。林鐘馬三等人早就暗自抄傢伙在手,只要洪過一個眼神,他們就衝上去,說不得了,情況緊急,先把洪過救下來再說,大不了最後讓韓王出頭保住洪過唄。

至於答不也想的更是簡單,那洪過是為了救護他才被如此刁難,現在不乘著人手多把事情攪渾,難道還要等著朝廷派人過來清查,然後把自己也揪出來?倒是那些女真兵想的最是簡單,洪過剛才許了賞格的,現在要是因為被抓賴掉賞錢,他們日後到哪裡去要?在這些女真兵將看來,不過是打了幾個騙子而已,即便真的是什麼狗屁使者,他們個個都是國族勇銳,朝廷還能真的拿他們如何?所以,女真兵們竟也開始慢慢掏出兵器,整個場面霎時變得暗流涌動殺氣四溢。

站在場中的烏祿哪裡感覺不到,就在林鐘等人掏傢伙時候,他還能勉強沉住心神,不過是一群漢人小子罷了,自己身後站著武衛軍,還會怕這些漢人?可是,當女真兵將掏刀子了,烏祿可真站不住了,一群精銳的國族兵士要鬧事,可不是武衛軍能鎮住場面的了,烏祿甚至懷疑,那些個蠻衝上來的女真兵,會不會連他這個禮部尚書一發宰了?就算日後朝廷能替他昭雪,可他完顏烏祿的小命一樣沒了,昭雪不昭雪的頂個屁用。

想到這裡,即便是大冬天的,烏祿的額頭開始見汗了,乾咳了幾聲,正待他說話,忽聽對面的洪過笑道:

「好啊,去就去么,反正我也要進城,就去一趟武衛軍的衙門又能如何,不過,說好了,我跟你走了,我的隊伍可都要一起進城,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干下的事情與他們無關,這些弟兄們跟著洪過跑了幾千里的路,也應該回家看看,尚書王爺可不能難為大傢伙。」

完顏烏祿愣住了,可以說,洪過是擔下了所有罪責,用他一個人換了在場所有人的平安無事,這個人什麼時候如此重義氣了?還是說他洪過腦子出問題了?不過,洪過如此順從,給烏祿帶來了另外一個麻煩:

難道說,完顏烏祿真的要親手將洪過,扔進武衛軍都統司衙門?以洪過的身份,烏祿一旦這麼幹了,怕是會被朝廷里幾位新貴一起恨上了。可要如果不去這樣做,剛才自己說出的話,難道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讓烏祿自己食言?

思來想去,完顏烏祿小心的試探下:「洪先生,你,那個,武衛軍都統司衙門,骯髒不堪條件艱苦,你真的確定要住進去?」

不等他把話說完,在場的人就炸了鍋,誰都不是傻子,完顏烏祿如此說辭,擺明了是想食言啊,敢情這位禮部尚書大人根本就不敢抓洪過,剛才不過是擺擺姿態,沒想到洪過如此不上道,呃,或者說是太上道了,這麼順順噹噹就擔了全部罪責,讓禮部尚書都沒法下台。

烏祿那般說辭,旁邊有人不幹了,此人就是新任的武衛軍都統韓易。剛剛趕過來的他,沒等見到洪過的人,就聽到了完顏烏祿的那番話,氣得他火冒三丈,的,你烏祿是個飯桶,不敢招惹洪過,也犯不著在這邊噁心我們武衛軍吧?

就見韓易排開眾人,幾步搶到了洪過面前,恭恭敬敬的抱拳拱手道:「葛王殿下說的不錯,武衛軍骯髒齷齪,實在不適合接待洪先生,不如這麼辦,我這就親自將洪先生送去禮部暫時休息,等到陛下處置過此事後,韓易定要與洪先生暢飲幾杯,韓易雖然是幽雲人氏,卻也是久聞先生大名,如雷貫耳,正想與先生結交,惜乎今日並非說話的場合,來人,立刻安排洪先生馬車入城,直接去禮部。」

洪過聞言立即追問:「那我的隨從……」

韓易大手一揮:「好說好說,全部進城就是,洪先生的人還信不過么。」

那邊的完顏烏祿當時就毛了,天啊,這韓易忒毒辣了,竟然把洪過這個傢伙推去了禮部衙門,這關人押人的事與禮部什麼關係啊?

可是,就在完顏烏祿想要上去阻止的功夫,韓易的身子「恰好」擋在了洪過與烏祿兩人中間,大手抓住洪過手臂,好似十分親熱的「把臂」而行,不僅如此,烏祿身後夾上來兩個武衛軍的千戶,笑嘻嘻的拉住了烏祿的手臂,無論烏祿如何叫罵,在場幾人就如沒有聽到,徑直進城而去。

半個上京城都轟動了,當年的上京屠夫,今天的汾州殺瘋子,那個生吃人肉,渴了喝人血,每天必吃一道清蒸人腦的洪過洪改之,回來了!

金國的上京城就好像傳染上瘟疫似的,從北城的北門齊化門開始,只要在街頭喊聲:洪屠夫回來了。那些叫買叫賣的人就像是身後跟了惡鬼,撒開腳丫子能跑去街尾,這還不算,一步不停的徑直回去家裡,進門二話不說,關門閉戶窗扇堵的嚴嚴實實,然後不顧婆娘男人的叫喊,用最低的聲音告訴家裡人:屠夫洪過回來了。

本來在街上巡視的上京府官差,從聽到消息的一刻起,就抄小路跳院牆爬屋頂,飛也似的向著家裡跑,一路上還沒忘記褪下身上的官衣,連那腰刀和鐵鏈都一發扔在地上,生怕這些東西把那個屠夫惹來。

那些本來還有些發懵的牧民胡人,聽到身邊匆匆跑過的人高喊「鬼差來了」,立時嚇得臉色煞白,也跟著跑回了歇腳的地方,誰想到,那些客棧寺廟這個時候一起關嚴了門戶,這些外來客不得不在外面捶門咒罵,好容易才有膽大的稍稍打開道縫隙,在門外客商千恩萬謝聲中放他們進去。

整條大街上,到處是扔下的肉柈子,皮貨還有燈籠糖果糕點等過年的玩意,那個場面叫人看著好不心酸,知道內情的明白,這是因為洪過回京了,不知道的,還不以為上京城被人洗劫了。

韓易臉色尷尬的看著洪過,誰想到洪過倒是面色如常,坐在馬車上笑呵呵的望著前方,就在那裡,一個人影哧溜消失在大家視線里。

吳四六是第一次來上京,看到眼前情形不禁嘀咕道:「這他娘是遭災了么?大過年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怎麼看著比太原城還荒?」

林鐘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吳四六不要說下去,沒想到前面的洪過哈哈大笑:「遭災,是遭災啊,整個上京遭的是洪災啊。」

吳四六沒明白過來,兀自嘀咕著:「洪災?洪災?大冬天的還能山洪暴發?這不是見鬼么。」

韓易早聽出了洪過話中自嘲的意思,也跟著乾笑道:「洪先生,愚夫愚婦而已,不必介意,陛下對先生的信重還是一如往昔的。」

輕輕抖下皮袍,洪過朗笑道:「洪過現在不過待罪之身,所謂信重就不要再提,只是呢,」他故意拉長了聲音,見韓易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才笑笑道:「我自是跟隨韓大人去禮部,至於我這些隨從么……」

韓易樂了,只要你本人在就沒問題,誰還管你那些隨從啊,是以笑著道:「洪先生放心,等下我們自己進皇城,你的隨從自行安頓就好。」

聽了這話,洪過也就安下心了,林鐘答不也這些人會去哪裡他心知肚明,這些人的安全暫時不會有問題,可是,等下自己的安全會不會是個問題呢?

本來洪過想低調一些,低調進城,低調進宮,低調回家,平平安安的過個新年就完了。誰能想到,他不想出事,這禍事竟然自己堵著門找上來。洪過的準則非常明確,你不招惹我我不得罪你,你若開罪我,我殺你全家。他今天的地位全部建立在赫赫殺名上,為了維護他的名聲和地位,也必須要收拾高麗的使團。

現在好了,天知道此事的完顏亮,會不會是氣得暴跳如雷的,面對一個盛怒之下的完顏亮,感覺自己暫時對完顏亮沒有了使用價值的洪過,著實心中有些不託底了:難道說,今次就是自己一道坎?

到了南北城之間的神居門,那些守衛的武衛軍兵將,一個個如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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