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最後的貝薩因都 章二十二 難逃寂寞

酒吧中不知何時已空無一人,就連吧台後的老人都已離去。燈光和音樂仍在繼續,可是卻與帕瑟芬妮離得越來越遠。吧台上、椅子下,已經扔了七八個空酒瓶,手裡握著的那隻也空了大半。可是她仍然覺得身體越來越冷,燃燒的酒精也無法帶來溫暖。她的頭越垂越低,疲倦和睡意不可抑制地湧上。她很想就此睡去,再不用去想那麼多煩惱的事。在睡著前,她只需要再做最後一件事,那就是扣動扳機,讓瑪格納姆噴射出的火焰點燃汽油,讓烈火成為絢麗的終止符。

地面突然震動起來,又傳來隱約的轟鳴,如同席捲而來的海嘯。轟鳴聲由遠而近,轉眼間就到了酒吧外。帕瑟芬妮艱難地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遲鈍的意識還沒來得及分辨究竟發生了什麼。

酒吧的外牆忽然無聲倒塌,屋頂也隨之墜落成灰,並且被詭異的重力場壓在地上。半個酒吧就此無聲湮滅,就連女人的身體都被壓得扁了下去。若有一條無形的毀滅邊界一路向前推進,並且湮滅途中的一切。邊界一直推進到帕瑟芬妮面前才停下。於是,當帕瑟芬妮抬起頭時,視野已是無比開闊。不止是酒吧,而且以她前方為界,半個聚居地都被徹底推平!

這是真正的毀滅力量!

只是現在,就連危險和面對強者時的本能反應都無法讓她振作,意識只是稍稍變快了一點。是誰會有這種力量?她努力在記憶中搜索著,幾個名字浮上心頭,在這些名字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不行!死也要死得好看些!」

這個想法立刻讓她精神煥發,她挺直了腰,只稍稍調整了一點姿態,魅力即刻四射。在遠方的黑暗中,走出了兩個人。那是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很奇怪的組合,不過熟悉血腥議會高層的人一定不會覺得好笑。拉格菲爾德和海頓在一起時,任何面對著他們的人都不會笑得出來。

不過,帕瑟芬妮卻可以。

在拉格菲爾德和海頓身後,影影綽綽的出現了許多身影,看那整齊劃一的服裝,凜然而生的殺氣,就知道是議長麾下精銳的特種部隊。只是,有這個必要嗎?

看著走近的拉格菲爾德和海頓,帕瑟芬妮微笑著問:「兩位大人,我雖然很想問,有這個必要嗎?不過,你們能來為我送行,我很意外,也很高興!」

海頓說:「我是覺得沒有必要。不過拉格菲爾德老師認為在最後這個階段會發生很多的意外,要儘可能地保險,所以我們就都來了,而且還帶了很多人。」

說著,海頓又看看帕瑟芬妮踏著的汽油桶,狠狠地說:「你覺得在我們面前,會有機會點燃汽油嗎?就算真的點著,我也可以讓它瞬間熄滅。」

帕瑟芬妮輕輕地嘆了口氣:「所以說,你還是個小孩子呢!只有你來的時候,我當然不可能點燃汽油,可是既然拉格菲爾德老師也在,那麼我不光能夠點燃,它還可以燃燒到熄滅。」

海頓雙眉一鎖,向前踏了一步,冷冷地說:「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老師會站在你這一邊嗎?」

可是拉格菲爾德的手放在海頓的肩上,制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海頓吃了一驚,問:「老師?!她可是最重要的敵人之一,最好是活捉。」

老人凝視著帕瑟芬妮,重重地嘆了口氣,說:「你真的是一再地讓我吃驚,居然能夠明白這些道理。海頓還年輕,能力才剛到瓶頸,他還不懂得尊重。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先等一等,不要急於做決定。甚至我建議你應該接受我的治療,這會暫時舒緩你的傷勢,讓它不致惡化,並且不會在今後留下遺憾。你放心,我並不是想要把你活著帶回去,而是我感覺到想要幫助你的人很快就會到來。雖然我不認為他們最終能夠成功地把你帶回去,但是,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不是嗎?」

帕瑟芬妮看了看老人雪白的頭髮和充滿智慧魅力的眼睛,有些慵懶地笑了笑,把掌握命運的瑪格納姆放在吧台上,向老人伸出了右手。拉格菲爾德走過去,握住了帕瑟芬妮的手,然後從懷中拿出一支小巧的淡金色針管,刺入她的上臂,將裡面的藥劑慢慢推入她的身體。針管中可不是普通的急救藥劑,而是藥效要強出數十倍、並附帶著基因破損修補功能的實驗室產品。

海頓冷眼看著一切,但他的眼中有明顯的矛盾和掙扎。拋開其它因素,在血腥議會中帕瑟芬妮仍然是他覺得值得重視,並且很欣賞的少數幾個人之一。正因為這樣,海頓才知道她的危險,並且願意儘早地抓住她,消除一切潛在的隱患,而且活著的帕瑟芬妮價值巨大。但拉格菲爾德顯然不這麼想,他似乎寧可放棄如此明顯的利益。不過,老人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有其背後的理由,或許外人並不清楚,但在海頓心目中,他的身影高大得幾乎可與議長比肩。

藥劑的效果非常明顯,帕瑟芬妮身體內的傷痛迅速緩解,更是在藥劑的刺激下,有無數暖流從體內各處湧出。讓帕瑟芬妮驚訝的是,她的力量竟然也在不知不覺地增加著,連日激戰積存的進化點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新的能力。顯然,拉格菲爾德給她的藥劑遠非普通的急救藥劑那麼簡單。

滿頭雪白銀髮的拉格菲爾德,無論微笑還是凝思,舉手投足間都極富魅力,他身體微微前傾,用心觀察著帕瑟芬妮,而帕瑟芬妮則還以一個淡淡的笑。

「真沒想到,你居然可以在這個時候晉階,而且生成了新能力。這個光輝讓我感覺很熟悉,卻又差了一點,始終無法把握。能告訴我,你的新能力是什麼嗎?」拉格菲爾德問。

帕瑟芬妮慵懶一笑,毫無保留地說:「十階神秘學,超越幸運!」

「真是令人驚嘆的能力!」拉格菲爾德拍著手,看得出他是真心歡喜和讚美:「超越幸運……沒想到這個能力真的會出現,而且就在我的面前。現在,你的朋友們已經到了。」

拉格菲爾德挺直身體,只一剎那,氣勢衝天而起,似乎整個世界,只有他才是中心!氣勢一閃而逝,他對帕瑟芬妮柔和地說:「好好坐在這裡,不要動,也不要插手接下來的戰鬥。屬於你的戰鬥已經告一段落,你要相信自己的運氣。」

海頓也感覺到了什麼,臉色一肅,向帕瑟芬妮走來。可是拉格菲爾德攔住了他,老人凝視著海頓,緩緩地說:「你難道已經失去了正面擊敗敵人的勇氣了嗎?」

海頓一怔,臉色變了幾次,隨後小臉上的稚嫩和憤怒全部褪去,代之以如冰般的森冷。這一刻,他再也不似還沒長大的男孩,而是一個同樣高大威嚴的男人!他忽然回頭,對帕瑟芬妮說:「來的是拉菲和科提斯,是很難對付。不過,我就打敗他們給你看看!」

說完,海頓轉身,大步向遠方走去。

火光和能力施放時各種絢彩撕破了夜的黑暗,槍聲反而不多。散在遠處地平線的特殊部隊戰士已經和來犯之敵交火戰鬥,然後,成片倒下。

海頓身周猛然爆出淡淡的火焰,驟然加速,拉出一條撕裂黑暗的光帶,筆直撞入戰圈中心!驚天動地的爆炸後,海頓小小的身體在火光中出現,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而在他的對面,一個龐大的身軀遠遠飛出,直飛出數十米遠,才重重砸在地上!那通的一聲悶響,即使相隔遙遠,也可以清楚聽到,也可見那一砸有多重。

遠方黑暗深處,燃起一團醒目的銀火,於黑暗中拉出一條筆直的亮銀線,狠狠撞向海頓。夜天下,拉菲憤怒的吼聲如雷鳴般轟轟隆隆地傳來:「老子在血色黃昏中大殺四方時,你小子還沒出生呢!囂張什麼!?」

這一次沒有發生直接衝突,雙方以超人的速度互相追逐廝殺。海頓的淡藍色火焰和拉菲頭髮的銀火交錯燃燒,在夜空中織成了一團光球!

遠遠的聽到拉菲囂張的叫嚷,帕瑟芬妮先是一怔,然後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看著拉格菲爾德的背影,說:「怎麼會是拉菲?是他的話,海頓可是會很危險的哦,何況還有那個科提斯。雖然看不大清楚,但也只有他才摔得出那麼大動靜了。就是太假了點。」

拉格菲爾德微笑著說:「是啊,就是危險才能鍛煉人。海頓也需要磨練一下了,沒有站在生死之間的勇氣,永遠不會真正成長的。其實,這也是我欣賞你的地方,記得你還小的時候,就敢挑戰幾乎是必死的戰鬥了,而後來,還會為了蘇而與幾乎整個血腥議會對抗。」

帕瑟芬妮懶懶地說:「蘇啊,反正為那傢伙都付出那麼多了,後悔也晚了呢!有時候想想,的確會覺得虧了。不過,你還不出手嗎,海頓說不定會被打死的。」

「我動手的話,戰鬥就結束了。」拉格菲爾德淡淡地說,「血色黃昏嗎?呵呵,原來,那時候活下來的兩個小傢伙現在也能拿這個當資本了。」

帕瑟芬妮現在說什麼已完全不經過大腦了:「可是看起來,你動手的時間就要到了呢。」這句話出口,她才反應過來似乎說錯了話。受傷加上能力晉階,已經讓她思維的速度重新放緩。她看了看拉格菲爾德,發現老人的氣勢正在轉換。

「拉格菲爾德老師,不,現在是威斯特伍德先生了……」帕瑟芬妮的話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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