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隊長？」何駿驚詫不已，「我在對面天台上看見這邊有人……你的凍傷好了么？」
怎麼也沒想到，穿了一身紅的居然是王隊長本人。
王隊長苦笑著晃了晃捂在加厚棉手套里的手：「還是那樣，比前天強了一點。」
何駿愕然：「還沒好就過來檢查飛機？」
「可不是么。」王隊長拍了拍身側的直升機舷窗嘆道，「強雷把情況都跟我說了，不急不行啊。」
何駿很想把寒武紀的情況詳細解說一遍，但是不知道強雷跟沒跟王隊長提這事兒，想想還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這時飛機上又下來了一個人，何駿定睛一看，居然是強雷！
何駿心頭一跳，這傢伙太陰險了！
飛機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加上舷窗有一定的反光效果，從外面根本看不清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可從飛機裡面，一眼就能看清外面的一切盡收眼底，強雷肯定早就看到了他，卻一直躲在飛機里不下來，這到底是什麼節奏？
想聽聽他和王隊長到底說些什麼？
強雷臉上全是青腫還掛了個熊貓眼，看到何駿竟然若無其事地打了個招呼：「小何，你來了。」他嘴裡說得客氣，語氣卻不怎麼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何駿看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顧自地問道：「王隊長，你這是要檢查飛機？」
王隊長點點頭，隨手抹掉機身上的積雪。
「呃，你的手……沒問題了？」何駿十分意外，這才兩天的時間，而且是這個時代的兩天，那麼嚴重的凍傷就好利索了？
「差遠呢。」王隊長說，「勉強能握住操縱桿。」
何駿立即興奮起來：「什麼時候飛？」
「飛？誰說要飛了？」王隊長納悶地反問。
「啊？」何駿低頭讓瞪圓的眼睛從眼睛框上面露出來，「不飛檢查飛機幹什麼？」
王隊長毫不猶豫地回答：「這麼冷的天，不仔細看著我不放心。」
何駿想都沒想就信了。
飛機這東西就是昂貴、精密和複雜的代名詞，哪怕一個螺絲鬆了，也有可能造成機毀人亡的後果。
槍是戰士的第二生命，飛機同樣是飛行員的第二生命，這麼冷的天，擔心飛機出問題再正常不過。
何駿想得很簡單，可一直沒出聲的強雷冷哼一聲，氣呼呼地道：「扯那些沒用的幹什麼，不想飛就說不想飛！」
王隊長的表情微微一變：「強雷，你給我搞清楚，是我不想飛么？是根本就不能飛！」
「為什麼不能飛？你又不是不知道情況！傷沒好我可以再等幾天！」強雷極力爭取。
「這不是什麼傷不傷的事，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這兒不具備起飛的條件！」王隊長怒目圓睜，怒斥強雷的無理取鬧。
「到底不具備什麼條件？」強雷壓抑著怒火喝問。
大冷的天兩個人的火氣還都不小，何駿趕緊拉架：「好了好了，都是當兵的，你們倆有什麼可吵的？強營長，有話不能好好說么？」說著他放緩語氣，「王隊長，能不能跟我說說，到底為什麼不能起飛？」
他知道寒武紀十分荒涼，但也不排除這地方離海邊不遠的可能性，如果能撈幾隻三葉蟲或者鸚鵡螺帶回去，那可就發達了。
王隊長見何駿和強雷有結成統一戰線的趨勢，嘆道：「你們這幾天沒覺得哪兒不舒服嗎？」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何駿下意識地搖搖頭：「沒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啊？」
「你們對高度一點兒都不敏感！」王隊長失望地搖了搖頭，「飛機上裝的是氣壓式高度表，我剛才已經看過了，這裡的氣壓相當于海拔三千米的高空。氣壓低，旋翼也需要更大的出力才能托住飛機，所以發動機必須提升功率。但是氣壓低帶來的問題還有氧氣密度不足，發動機需要吸入更多的空氣才能保持住輸出功率，結果就是耗油量大增。」
何駿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幾天動一動就喘得厲害，原來是因為這裡的氣壓不足！
提起高原，總能聽到「氧氣含量不足」這句話，其實高原和平原上的空氣成分沒有任何區別，百分比完全一致，根本不存在含量不足的情況。
準確地說，應該是「氧氣密度不足」才對。
海拔三千米雖然不像世界屋脊那樣誇張，但是對普通人的身體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這段時間那麼多人生病，恐怕也有氣壓方面的因素。
何駿除了大量運動的時候有些喘之外，其它時間還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不過轉念一想，這個時代的地球旋轉速度比三疊紀還要快得多，說不定是自轉產生的離生力抵消了部分重力，大家的體重變輕了，身體負擔下降，所以感覺才沒那麼明顯。
「你就說能不能飛起來吧。」強雷壓根兒不想聽這些。
「能！」王隊長說，「但是飛機上的燃料不多了，飛不了多遠。」
「能飛多遠？」強雷咄咄逼人。
王隊長想了想說：「在史前能飛二百多公里，在現代大概一百五十公里，昨天也就是一百公里出頭，今天可能飛不到一百公里——注意，我說的是最大航程，不是往返航程！」
「才五十公里？」強雷的表情好像吃了一隻蒼蠅，失望得不得了，「怎麼昨天和今天還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王隊長說，「昨天夜裡下雪，今天天氣轉暖，這是暖鋒過境，暖氣團的氣壓比冷氣團低一些。」
何駿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怎麼飛行員還懂這個？」
「飛行是和天空打交道，怎麼能不懂？」王隊長笑著反問，「聽說過軍事氣象學么？」
「沒聽過。」何駿老老實實地回答，馬上又問道，「王隊長，這裡的重力可能比現代低一點，飛機的航程會不會有加成？」
「有可能。」王隊長說，「但是飛機自重十幾噸，影響應該很小。」
「王隊長！」強雷的臉上陰雲密布，「你覺得，五十公里能不能找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