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上林的鐘聲 第一百七十四章 槍管的粗細代表聲音的高低

在很多人的眼中,許樂只是一個尋常無奇的傢伙,至少從表面上看來,來到首都星圈之後,他的身邊有太多出色的男人,無論是皮囊還是內在,都要比他奪人眼目得多,所以當他說出擲地有聲的那句話時,那位董事大人不由怔了怔,開始重新審視他。

接過證件,借著汽車的大燈看了看後,公司技術主管沒有把證件還給許樂,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而是轉身向著人群外圍走去,摸出了手中的電話。白水公司的警衛依然將許樂和白玉蘭押在中間,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敢放人。

董事取出了隨身的加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等待片刻後,用陰沉的聲音責問道:「你不是說過,許樂和鄒應星之間應該沒什麼關係,那只是一個幌子,為什麼現在許樂手裡有國防部的證件?」

電話那頭傳來羅秘書的聲音,這位聯邦科學院林院長的親密下屬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這方請動了董事出面,許樂居然拿出了國防部特許的許可權,有些吃驚地說道:「調查局那邊的分析,許樂和鄒家千金之間應該是合作的關係,僅僅是這種關係,國防部那邊為什麼會摻和進來?」

「會不會是那位夫人的意思?」董事壓低聲音問道,忽然覺得這八月的雨有些涼意。

「不清楚。不過董事先生,事情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們都必須要走下去。」羅秘書在電話那頭輕聲說道,旁邊隱隱傳來小提琴曲的聲音。

果殼技術董事在聯邦里的地位極高,面對著林院長的秘書,自然沒有什麼畏怯,陰冷說道:「如果只是公司內部事務,我當然可以下手,但這已經扯到了國防部!我可不想和聯邦軍方發生衝突!」

羅秘書沉默片刻後說道:「請您稍候,林院長與你說話。」

技術董事拿著電話,站在雨傘下面,忽然覺得心情有些不愉快,回頭冷冷地看了下屬一眼,呵斥道:「怎麼打得傘?沒看見我肩膀都濕了?」

打著傘的下屬表情微慌,急忙將傘伸得更前了一些,卻根本不敢辯解什麼,他很清楚自己服侍的官員,已經因為對方拿出來的國防部許可權而亂了陣腳。

電話里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這才清晨四點,幸虧我有早起拉小提琴的習慣。」

技術董事在心裡腹誹了一聲,心想誰不知道你平日都是六點鐘才起床,今天你睡不安穩,連羅秘書也留在身邊,自然是因為要等自己這邊的消息,但電話那頭畢竟是聯邦學術界的領袖人物,他微一沉忖之後說道:「許樂拿出了國防部的許可權,我沒辦法,我要先撤了。」

電話那頭蒼老的聲音沉默了片刻,忽然沉聲說道:「國防部許可權又如何?他終究還是你們果殼的員工!我不要求你把他帶到我的面前,但我也不希望這個小蹲坑兵又一次鑽到工程部的地下!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聽到那邊憤怒的斥責聲,董事先生的表情卻冷漠了起來,心想在功利的面前,這個老傢伙終於不再在乎所謂風度了,他對著電話說道:「恕難從命。」

「我知道你不想承受軍方的壓力,但你也不要太高估邰家的勢力。」電話那頭聯邦的學術領袖,放緩了語氣,和聲說道:「事實上,我也不清楚利家那位小傢伙是怎麼說動了你,但我想既然一開始你就站到了他的那邊,他一定非常願意你一直站在他的那邊。」

聽到利家這兩個字,董事先生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微蒼白,動作緩慢地掛斷了電話,向著人群正中間走了過去。在這短短的距離里,他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自己在百慕大入口米高梅星賭場上的那些奢華夜晚,想到了自己欠下的那三億賭債,想到了那些錄像帶。

高高在上的果殼董事,竟然會被這種既老土又下三爛的手段玩弄於股掌之中,他不禁有些自嘲,這才明白無論在哪個時代中,金錢才是最兇惡的魔鬼,最原始的手段往往也是最令人害怕的手段,自己就是那個被魔鬼用原始手段蒙蔽了心靈的囚徒。

走到許樂的身前,董事先生冷著臉將證件交還給了許樂,他此時已經下定了決心,事實上在身敗名裂與硬抗國防部之間,他只能選擇後者。

憤怒而暴躁地將身後下屬撐的傘打掉,董事先生死死地盯著許樂的眼睛,冷冷說道:「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雨水打濕了這位中年大人物的頭髮,一絡一絡配上他有些扭曲的面容,顯得格外猙獰。

……

……

當對方去打電話的時候,許樂以為此人是在通過電話查證國防部那個機密許可權的真偽,然而當對方的表情變得如此冷厲猙獰時,他就知道事情有變,不知道是利家還是聯邦科學院,居然找到了方法讓這個果殼的獨立董事不顧國防部的威嚴,做出了如此喪心病狂的舉措。

當一個人不講理的時候,聯邦里的任何規矩道理,對他都是行不通了,對付這樣的人,就只有比他更加地不講道理。

手指接回證件的那一瞬間,許樂就已經在做這種準備,面前雨水中的這個大人物明顯被先前的談判蒙蔽了雙眼,低估了此次事件中許樂將會展現出來的決心。

一腳猛地踩向地面,無數水花就像箭一般地射出,讓汽車大燈的光芒頓時顯得更加黯淡了幾分,此時天上落雨層層,無閃電雷鳴,正是黑暗時節,只有這幾柱雨中光芒可以幫助視物,許樂的第一腳,蹬起雨花,用意便在於此。

一直撐著傘在他身後的白玉蘭,也在同一時間內動了,這位秀氣的男人與許樂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兩個人卻已經形成了一種極為微妙的默契關係,就像在港都半島酒店前與那位修身館強者戰鬥時一般,許樂剛剛抬腿的時候,白玉蘭已經把手裡的傘扔了出去,那把黑不透光的傘,在風雨中掠拂,恰好將另一輛汽車大燈的光柱擋了一瞬。

場間光線微亂,身影亂動,四周白水公司的警衛還沒有來得及摳動扳機,那把雨傘和激起的那陣雨箭,便同時輕輕柔柔地落在地面之上。就只是這麼極短時間內的視線受擾,場間的局勢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董事先生渾身濕透,滿臉慘白,脖頸處被許樂的右手緊緊地掐住,拖到了汽車的前方,許樂用他的身體擋住了那些槍械的瞄準。

白玉蘭就像一個影子一樣,也來到了他的身邊,卻沒有尋找什麼障礙物,只是微低著頭,在雨中觀察著四周那些公司同事們的動靜,他的手裡沒有槍,只有一把秀氣的小刀。

「把槍放下。」許樂對四周的白水公司警衛說道。

那些警衛沒有絲毫反應,在包圍之中被這兩個人挾持了董事作為人質,這些訓練有素的僱傭軍除了驚懼之外,更多的是感到恥辱,在這種時候,他們更不可能丟掉手中的槍,反而端著槍械,向著汽車前方一寸一寸地逼近。

雨水擊打在那些金屬槍械之上,擊打在那些穩定握著槍的手上,擊打在每個人的心上,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

……

許樂的眼睛眯了起來,發現局面已經失控,他謹慎地將頭部挪到董事先生的耳邊,低聲說道:「這應該不是你要的結局,我不想殺人,但也不想跟你走,有沒有什麼比較好的辦法。」

董事先生臉上的蒼白之色漸漸褪去,說道:「這下好了,襲擊長官,挾持人質,無論你能不能洗清這些罪名,你都不可能再進工程部,當然,如果你殺了我,你這輩子就都完了。」

雨水擊打在許樂的臉上,他沉默片刻後問道:「那些人究竟掌握了你什麼。」

「我需要告訴你嗎?」董事先生冷笑著,臉上的表情依然猙獰,然而緊接著卻是發出了一聲慘哼。

隨著這聲慘哼,四周逼過來的那些警衛人員停住了腳步,看著汽車前方的場景,露出了一絲不安的神情。

白玉蘭反手一刀,直接刺進了董事先生的腹股溝,秀氣的手掌依然緊緊地握著纖細的刀把,他在雨水之中低著頭,根本不去看那些近在咫尺的陰森槍管,輕聲說道:「大家都是行家,你們應該清楚,我這時候手一抖,刀鋒便會破開董事先生的大動脈,如果你們能夠一槍擊斃我,我倒下的時候,刀尖還會順路將動脈挑一截出來,到時候斷了的血脈縮進肌肉里,就算你們再怎麼找也找不到。」

「我很少這麼羅嗦。」白玉蘭仰起頭來,任由雨水從臉上滑落,望著四周的槍口認真說道:「我是擔心你們裡面有新手,看不出來這一點。」

白水公司的僱傭軍個個都是身經百戰之輩,領頭的那位小隊長一揮手臂,阻止了屬下的進逼動作,不再試圖用氣勢上的壓迫,讓這兩個年輕的劫持者慌亂出錯,因為他知道白玉蘭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而且很明顯對方冷血到了極點,不會像自己一樣犯錯。

「還愣著幹什麼?」董事先生扭曲著容顏,對著他們大聲地訓斥道:「你們這群廢物!」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怕死,習慣了養尊處優,受人敬重的首席技術主管先生更是如此,只是他根本不認為劫持自己的這兩個人敢殺死自己,因為許樂有背景,有前途,但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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