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梵城 第十四章 寒宮夜話

那仙女揪住五彩霓裳拉至脖子,可憐兮兮地半坐在地板上,往後退了一段距離,一雙修長圓潤的腿露在了衣服外面。

便是保持著這個容易引發人獸慾的姿式很久之後,易天行仍然是面無表情,愣愣地看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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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誰?」仙女知道面前這人心志堅毅,足以抵禦女色誘惑,便不再裝出楚楚模樣,寒聲問道。先前易天行一棍敲昏了她,讓她知道這個人的力量遠在自己之上,所以她並不准備與對方再戰一場。

易天行撓撓腦袋,想了想:「能不能麻煩妹妹先告訴我,您是誰?」

「你不知道我是誰?」那個仙女似乎十分訝異,她這些年來在宮中經常會遇見前來挑釁生事的登徒子,但從來沒有遇見過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仙人。

易天行瞪大了眼睛,心想您很有名氣嗎?

他忽然有所悟於心,瞳孔微縮,掃過宮殿里的每一處角落,聞著淡淡桂花香,感覺著宮殿里的凄清感覺,心裡湧起一絲不安:莫非此地便是廣寒宮?

他扭頭望向如白玉橫陳於地的仙子……眼角忽然跳動一下。

「難道她就是二師叔的夢情兒?」

「此處乃是廣寒宮,難道閣下知?」

仙女妹妹……應該是仙女嬸嬸冷冷說道。

「果然是嫦娥,難怪境界不低。」易天行有些慌,想到剛才自己的手指頭似乎佔了她身體不少便宜,這可是有逆倫常的事情。再說先前打了這美麗仙女一悶棍,似乎有些對不起二師叔,想到此節,年輕人色心頓死,趕緊退後數步。

微風拂面,他清醒了過來,才有餘暇想到自己可憐的耳朵和家中那位,不由好生後怕,有生以來第一次暗誦阿彌陀佛之名。

……

……

「夢情兒是什麼意思?你二師叔又是誰?」那位仙女微微側頭,露出了小女孩兒一樣的可愛神情。眉尖微微蹙著,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如果易天行不是很清楚嫦娥在廣寒宮已經呆了多少年。那他或許真會以為對方只是個十六七歲,不大懂事的小姑娘。

他咳了兩聲,臉上堆起恭敬的神情:「夢情兒,是人間的話,指的是夢中情人兒。」

嫦娥姑娘恍然大悟,忽然間盯著易天行的臉,緩緩說道:「人間的話?你是從人間回來的仙官嗎?怎麼會誤闖我廣寒宮月海?」

易天行忽然一皺眉,這才想起來先前自己只是在心裡想的,嫦娥怎麼能知道自己心裡的想法?一念及此,他輕掐午紋,在自己體內結了道上清雷訣,護住自己的識海,避免他人窺探。

嫦娥果然是在用某種奇妙的仙訣窺探他的思想,此時查探受阻,才將神識收了回來,淡淡問道:「先前的問題,仙將還未回答。」

在天庭之上,近身戰力如易天行先前表現出的強悍程度的,也只有職司護土重責的仙將了。易天行微微皺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他潛入天界是為了某些事情,面對著這嫦娥,他根本不會有一絲半點的信任。

可她已經聽見二師叔三字,天庭的有心人追查下來,定能想到是自己,難道……要殺了她滅口?

這般想著,易天行的眼中寒意漸起,刻意地沒有去看那美麗的月中仙子。

便在此時,傳說中的月宮仙子嫦娥幽幽嘆了一口氣,美麗的臉上現出一絲落寞:「也不用說了,先前見著那棍兒,自然知道你是大聖的傳人。」

她望向易天行,忽然察覺自己衣衫不整,恨恨地瞪上他一眼,略有些不自在站起身來,卻當著易天行的面把那件如流雲飛卷的霓裳穿上,衣角袂影亂飛,下面隱有春光,害得年輕的易心頭大呼吃不消。

「拜見……」易天行在斟酌著該怎麼稱呼對方,既然對方已經點出自己來路,此時再下辣手,未免太不念自己門派與這女子的舊情,只怕自己的師傅大人也不會同意自己這麼干。

「叫我月兒吧。」

嫦娥嬸嬸輕輕一轉,大大的裙擺像五彩的雲朵一樣散了開來,偶爾露出那如玉筍般的小腿,香艷至極。

易天行此時心裡的感覺很奇怪,明明知道面前這位已經在廣寒宮裡呆了很多年,但看著她嫩嫩的臉頰和那純然無害的神情,總覺得她是一個小姑娘——所以他很快接受了月兒這個稱呼,月兒妹妹和嫦娥嬸嬸相比,肯定是前者讓他更加舒服一些。

……

……

雲兒散開復又落下,月兒姑娘坐在地板上,裙子鋪灑在她的四周,就像是花瓣圍著花蕊。

「你師傅在須彌山還好嗎?」她輕聲問道,「許多年不曾見過他了。」

易天行聽著對方似乎有點兒長輩問話的意思,恭恭敬敬說道:「師傅一直安好,仙子挂念,晚輩感激。」看來,天庭里果然仍然有不少人不知道師傅又被佛祖鎮壓在下界的事情,他心頭微動,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嫦娥眉角不期然透出一些黯然,幽幽道:「想不到我多年不曾踏出廣寒宮一步,大聖的徒兒也已經是天庭仙將了。」

易天行微微皺眉,清聲回道:「姑娘可能誤會了。晚輩只是在人間接著斗戰勝佛的傳承,今日甫至仙界,還不是什麼仙將。」

嫦娥亦是一皺眉道:「聽聞人界已經有許多年不曾有人修成仙體,你初至仙界,不去南天門登入仙籍,為何跑到我這廣寒宮來?」

她忽然想到先前在月海里與這年輕孟浪子的身體接觸,不由又羞又惱,再一想著這孟浪子趁著自己昏迷,那顫抖的手指頭在自己的身體上緩緩移動的感覺,她不由輕咬銀牙,恨上眉梢。

易天行再皺眉,知道應該將這漂亮得不像話的仙女兒的心思轉到別的地方去,略斟酌少許,便將自己如何從月球環形山底,進入空間通道,然後如何發生爆炸,將自己炸到這邊來的事情講了一遍。

嫦娥姑娘三皺眉:「那條天路之光純凈柔和,不至於會弄出如此大的動靜。」她忽然嫣然一笑,半低著身子向前爬了幾步,伸手捏了捏易天行的胳膊。

「從剛開始一直在調戲老子。」靠牆喝稀飯看鐘的易天行在心裡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嫦娥有所悟於心,嘆道:「大聖的徒兒果然非凡,居然也是肉身成聖,或許這就是問題所在。」

易天行納悶道:「我那師傅以前上天難道也要和天光打上一架。」

「自然不必。那時候天路有無數條,從人間上天是很容易的事情,不過數百年前,不知為何,這些道路漸漸都被封住了,目前只留下月宮一條路,還有斬龍台前的雲霧。」嫦娥眉尖微蹙,極為好看,「還未請教如何稱呼。」

「我叫鄒易。」易天行正在想那斬龍台前的雲霧是什麼東西,聽見她發問,誠懇應道:「此次上天,用的是真武大帝的名號。還請月兒姑娘幫忙隱瞞一二。」

「為什麼?」嫦娥有些納悶。

易天行慨然嘆道:「我那師傅當年在天庭得罪不少人,掃過不少人面子,若我以真實身份上天,不知道會惹來多少麻煩,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嫦娥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她此時玉手恰恰掩在紅唇之上,看著天然一股風流,遙向易天行看去。

易天行心裡一咯噔,心想這位嬸嬸咋看著真就像個不通人事的小姑娘一樣,和傳說中的冰山美人有很大的差距,一不留神,便喃喃出口:「月兒姑娘與傳說中的模樣真不大一樣。」

「傳說中,我是什麼樣子的?」嫦娥好奇問道。

易天行想了想,把偷吃長生藥的傳說講給她聽,偷偷注意著她的反應,以判斷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畢竟在月海岸邊,這個仙女對自己下手極為狠辣。

故事講完之後,嫦娥幽幽一嘆道:「還是這個老故事啊。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哼哼!」她冷笑著,言語間不盡落寞之色。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還有一傳說,是逢蒙當時要搶你丈夫的不老葯,用刀劍威逼與你,你迫不得已,才毅然服下那葯,升入月宮之中。不知道這兩種傳說哪個是真的?」

嫦娥略略有些失神,半晌後才輕聲說道:「真真假假又有何干?那些人說了上千年了,難道我還要一一去分辯?」

「那些人?」

嫦娥苦笑一聲:「我孤居廣寒宮,偶爾會往凌霄寶殿為玉帝王母助舞,那些天庭里的……」她忽然住了嘴,眼睛裡閃過一絲怒意,「那些傢伙求……之不得,就編些污言穢語在人間壞我名節!」

易天行眉梢一挑,對這話的真實性不置可否,緩緩說道:「先前在月海之中,對月兒姑娘孟浪了,還請原諒。」

嫦娥這些年不知拒絕了多少人的求愛,但大家均列仙班,所以之間除了編些污言穢語外,也沒有什麼真正的騷擾。今天在月海之中見著一個赤身裸體的易天行,以為是天庭里的哪位仙將終於忍耐不住,前來羞辱自己,所以她才會又羞又火,對著易天行痛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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