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一樁買賣

結束軍議之後,李定國立即派心腹去聯繫齊城。

在他看來這是證明自己的一次絕佳機會。

文安之如此信任他,他絕不能讓文安之失望。

齊城在四川糧商界的地位雖然不說是屬一屬二,但也是有一定號召力的。李定國相信東虜一定會禁不住誘惑掉入陷阱之中。

……

敘州府,齊宅。

齊城正在書房臨帖。

他最喜歡的書法家是王羲之,對於飛白體的喜愛更是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

正是因為齊城對飛白體十分推崇,所以他整日臨帖,經年累月的練下來竟然也有了幾分神韻。

當然齊城的字和王羲之的字還是有很大差距的,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臨的書帖只掛在書房裡自己欣賞,從不拿出去炫耀。

大明祖制商人不得從政,所以齊城也就絕了這個心思。這也是他寄情書畫的原因。

他雖然很有錢很會賺錢,但不可能所有時間都用來賺錢,必須有所放鬆。

其實像齊城這樣的商人並不少。

若只論學識他們並不算差,甚至其中有些人還能稱得上是個中大家。

但是宥於身份只能聊以自娛。

「父親,成都李將軍派人來送信了。您看……」

正當齊城聚精會神臨摹書帖時,他的長子齊燁朗聲打斷了他。

齊城不由得蹙眉。

他最煩臨帖作畫的時候被人打斷。這一點他的兒子肯定是知道的。但齊燁今日卻一反常態,實在令人費解。

「是哪個李將軍?」

「回稟父親大人,是李定國李將軍。」

齊城聽到李定國三個字手中的筆啪嗒一聲落在了書案上。

這個名字他當然不陌生,或者說他對張定國這個名字更熟悉。

早在張獻忠剛剛入川控制成都時,齊城就看準了時機主動湊到了他的身旁。

後來張獻忠也確實重用了齊城,把採買軍糧的事情都交給了齊城去做。

齊城也不負張獻忠的殷殷期盼把差事辦的很漂亮。

採買軍糧後他還要負責把糧食運到軍中。

正是通過這個過程他結識了李定國。

從見到李定國的第一眼齊城便被震撼到了。

李定國舉手投足之間有著一股大將風範,齊城斷定此子絕非池中之物。

當然齊城無意捲入大西朝廷內部的爭鬥之中,尤其是儲位的爭奪。

張獻忠雖然沒有親生子,卻有四大義子。

不論是孫可望、李定國還是劉文秀都不是省油的燈,也就是艾能奇稍弱一些。

張獻忠雖然當時正值盛年,但適逢亂世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屆時萬一張獻忠真的撒手人寰,四川這份偌大的家業要有誰來繼承便是個大問題。

齊城並沒有選擇站隊。因為在他看來不論是四大義子誰繼承張獻忠的衣缽都得需要糧商幫他們採買軍糧。

只要有這個需求齊城的飯碗就不會砸。

當然,他和李定國之間的接觸還是不少的。雖然大多是公務對接,但潛移默化之間二人的關係處的還算不錯。

後來風雲突變,韃子南侵張獻忠暴斃大西內訌……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齊城都沒有反應過來。

後來明軍突然殺出,將韃子殺了個落花流水重新收復了成都。

李定國退守建昌,困於一隅之地。

當時全四川除了建昌都在明軍的控制之中。

齊城是一個識時務的人,自然知道大西大勢已去。

他急忙與西軍做著切割,頃刻間搖身一變變成大明百姓的樣子。

文安之為了維護四川的穩定也確實沒有對齊城這樣的商人進行過多深究,齊城也算是長鬆了一口氣。

後來李定國降明,齊城也沒有什麼表示。因為在他看來李定國這樣的降將是不可能獲得朝廷的信任的。

與其在這樣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倒不如再尋個靠山。

可誰知日子過得好好的李定國竟然主動派人來尋。

那到底是見還是不見?

若是見吧,難免會落人口實。若是不見又會給人一個忘恩負義的印象。

畢竟李定國也算是齊城的一個恩主。

這真是一個難題啊。

齊城越想越煩想到最後索性大手一揮道:「就說我不在。」

既然不能見也不能不見索性就說不在,這樣至少能夠先擋過這一波。

「可是父親……」

齊燁剛想說些什麼,便被齊城打斷道:「可是什麼?我的話你沒聽見嗎?」

「兒子不敢。」

齊燁連忙告罪道:「兒子這便去和他說明。」

齊家最重孝道,無論如何他是不能忤逆父親的。

即便父親的這個決定有些欠妥,他也必須遵照執行。

「等等!」

正當齊燁轉身準備離開時,齊城突然喊道。

齊燁連忙轉過身來,恭恭敬敬的沖齊城施禮道:「父親大人還有何吩咐?」

齊城一邊揉著額頭一邊道:「你方才說那信使是從成都來的?」

「是啊父親,如今李定國將軍在成都議事,信使自然是從成都派出的。」

齊燁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麼說來李定國是得到文安之的賞識了……」

齊城的聲音很小,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齊燁不敢打攪,只雙手垂下恭敬侯著。

「看來我還是小看了這個李定國啊。」

過了良久齊城忽生感慨。

此人能夠在兩種完全不同的環境吃得開,看來確實有些本事。

「你不要說為父不在家,便說為父病了。」

頃刻之間齊城便改換了說辭,弄的齊燁雲山霧罩的。

「可是父親,您剛剛說……」

「我不是又跟你吩咐了嗎,照我現在說的做!」

齊城氣的差點背過氣去。

「是,兒子遵命。」

見父親要發火,齊燁卻是嚇壞了連忙應道。

「兒子告退。」

齊燁又沖齊城恭敬施禮然後合門退下。

見兒子離開齊城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這個兒子哪裡都好就是少了些靈性。

他突然改變主意當然不是心血來潮,而是覺得李定國能夠得到文安之的徵召去成都議事說明文安之還是信任他的。

這種情況下他和李定國方面接洽便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風險。

之所以託病自然是把姿態擺高這樣才好討價還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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