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朱由榔率部入安南

十二月二十七,桂王朱由榔在五千名士兵的護衛下來到了憑祥州。

再往南去便是著名的鎮南關,跨過鎮南關便是鄭氏家族統治的安南。

從鎮南關到升龍有五百餘里,即便今日桂王跨過邊界,遠在升龍的鄭主也不可能得到消息。

何況朱由榔還不想今日就跨過邊界。

他還有些不放心。儘管鄭主承諾將保護他的安全,但生性多疑的朱由榔想要做到萬無一失。

作為朱由榔僅剩的擁泵,瞿式耜可謂是操碎了心。

這最後的五千人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雖不說可以個個以一敵十,但戰鬥力還是很可觀的。

即便是面對朝廷最精銳的軍隊他們也有一戰之力。

這是瞿式耜和朱由榔最後的資本,自然是緊緊攥在手心裡當做寶。

在鎮南關做了一番調整後朱由榔終於下定決心越過邊界。

當大軍跨過邊界進入安南境內時朱由榔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陳。

首先他是大明的親王,如此尊貴的身份竟然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跑到了連屬國都不算的屬地,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但除了感到屈辱之外他還有一些慶幸。畢竟逃到了安南他暫時就獲得了安全。

朝廷的大軍便是再兇猛也不可能一口氣追到升龍去吧?

只要讓他有了喘息之機,一番招兵買馬捲土重來孰勝孰負猶未可知。

直到現在朱由榔都認為他還有機會競爭皇位,之前的失敗只是運氣問題罷了。

瞿式耜當然比朱由榔看問題看的更透徹一些。可現在除了支持朱由榔的一切決策外他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他只能寄希望於朝廷的決策失誤,給桂王贏得一些時間。

拖字訣已經是他唯一的辦法了。

過了半個時辰,五千大軍終於全部越過鎮南關進入安南境內。

雖然安南如今名義上還是大明的屬地,但實際上自打萬曆後期大明就喪失了對安南的控制。說鄭主是安南的土皇帝絲毫也不為過。

既然到了人家的地盤,自然得表現的和善一些。不然要是安南人一怒之下把朱由榔趕回廣西去,他們就真的傻眼了。

在朱由榔的命令下全部士兵一律下馬步行,一來是為了節省戰馬的體力,二來也是向安南人表明態度。

他們並沒有任何敵意,只是想獲得一個落腳之地。

很快他們遇到了在安南的第一個小城。

確切的說,這是一個軍事戍堡。

粗略的估算,它能容納兩千人左右。

但其實際的駐軍人數顯然遠遠小於這個數字,瞿式耜估計最多也就是一千人左右。

不管怎樣上前交涉是必須的。

瞿式耜派了一名心腹前去叫門。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這座戍堡之中竟然有士兵會說漢話。

如此一來交流就容易的多了。

瞿式耜方面向戍堡中的安南將領表示他們是桂王朱由榔的人,之前已經和安南鄭主有過溝通,還請他們放行。

可是這些安南士兵似乎並沒有接到鄭主的命令,對瞿式耜所說的一切持懷疑態度。

幾番溝通不暢,雙方之間隱隱爆出了一些火藥味。

朱由榔生性膽小,他生怕雙方之間爆發衝突,便站出來表示可以待在這裡等到鄭主的命令傳遞到戍堡。

對此瞿式耜雖然有些不滿卻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命令士兵在堡外就地紮營休息。

他們就這麼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安南人派人主動和朱由榔接洽,表示上邊的命令已經傳達下來了,他們可以放朱由榔過境。

朱由榔聞言自然是大喜過望。

正當他準備下令命全軍出發時對方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朱由榔的人必須放下所有兵器。

這下朱由榔懵了。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對方會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如果讓他麾下士兵放下武裝,那和砧板上的魚肉有什麼分別?還不是任人宰割?

瞿式耜也看出了朱由榔的憤怒,遂為主分憂怒斥了安南將領一番。

瞿式耜是文人出身,耍起嘴皮子來還是有一套的。

只見他旁徵博引,把安南人的行為描述成標準的小人行徑。

可安南人似乎一點也不生氣,只笑嘻嘻的表示朱由榔的軍隊如果不放下武器,他們就不可能被放行。

局面一時僵住了。

朱由榔的臉色十分難看。

原本他是得到鄭主的保證這才率部進入安南境內的。

可現在看來安南人似乎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麼友善,鄭主也不像他想像中的那麼好說話。

一切都似乎是一個安排好的局。而他就像一個傻子一樣一頭撞進了局裡。

現在該怎麼辦?撤回廣西去?

眼下廣西倒是沒有被朝廷軍攻佔,但朱由榔知道這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退回廣西就是等死,朱由榔絕不想這麼做。

那麼便只剩下兩條路。其一是打,打下這個戍堡然後繼續往升龍方向進軍。

可仔細一想就發現這個法子不靠譜。他們就算能夠打下這個戍堡,但不可能一路連捷把升龍也打下來吧?

安南人畢竟是本土作戰,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貿然開戰才是不智之舉。

如此看來就剩下一種選擇了。

儘管朱由榔覺得十分屈辱,但還是下令讓所有士兵放下手中武器。

這個態度一經作出瞿式耜的心便涼了一半。

如果桂王身邊還有五千甲士那還有自保的實力。可若這五千甲士手無寸鐵,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別?

當然他是不可能去質疑桂王的。不然朱由榔僅剩下的一點威望也會一掃而空。

他只能安慰自己鄭主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畢竟大明與安南的宿怨很深,有所提防也是應該的。

只要鄭主沒有對桂王殿下生出謀害之心那麼他們做出的一切就是值得的。

桂王的部下按照安南人的要求把兵器放到指定的位置,經過一番檢查後安南人才開城門放行。

桂王的部下再無一絲戰意,紛紛湧入城中。

瞿式耜不由得感慨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這支軍隊如今已經是名存實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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