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之上，李凡扥了扥衣袖，繼續自己的相聲表演。
「提起我女朋友的家庭，首先要從她姥爺講起，在港產片中，上個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有個很有名氣的配角叫做宋元明，大家看過經典老片《港城風雲》的應該對那個拉黃包車的力哥有印象吧，那位就是顧亞婷的姥爺。」
顧亞婷：「對，沒錯。」
「起初啊，老爺子也是從跑龍套開始的，像著名的國際功夫巨星『國際龍』一樣，新人想要出名，你務必要從底層開始打拚，他早期也演了很多路人甲，主角一開槍，噠噠噠，老爺子『砰』地一聲就跟著其他人躺地下了，主角一拔劍，唰，老爺子一個漂亮的側空翻，躺在地上反覆掙扎一會兒，又掛了。早期反反覆復都是這種角色，連句台詞都沒有。」
「誰說沒有的？還有一句『啊！』呢！」
李凡笑道：「好吧。明星開始打拚的時候都不容易啊，都是一步步過來的。這樣的日子轉眼之間三年過去了，老爺子演了三年路人甲也沒出息人，可已經22歲了，也到了結婚的年齡了，於是便和初戀女友，當時著名的大家閨秀唐清結為夫婦——」
「你等一下，」顧亞婷連忙拉住了李凡，道，「我姥姥不叫唐清。」
「嗯？姥爺叫宋元明，姥姥不叫唐清么？唐宋元明清嘛！」
「別胡扯啊，姥姥叫唐芙。」
李凡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叫唐芙啊？那勉為其難就叫唐芙吧。」
「什麼叫勉為其難啊，本來就是！」
「好好，聽你的。姥姥呢，家裡有錢有勢，在港城位列10大富豪之一。同學們想想啊，一個貧困家庭出身的男人娶了一個富家千金，壓力多大？尤其是自己的演繹事業還始終沒有什麼起色，三年來光演屍體了，這丟人啊。
比如說有人問他老丈人，『貴婿在哪高就啊？』，老丈人說，『演藝圈！』『演藝圈？大明星啊，拍過什麼電影？什麼角色，我們也瞻仰瞻仰！』同學們，你們說讓大富豪怎麼和人家說，說自己女婿是跑龍套演屍體的？
姥爺心裡也不好受，尤其是當大女兒出生的時候，老爺子對自己的事業更加著急了。
簡單介紹一下，老爺子有三個女兒，台下嘉賓席坐著的是三女兒宋穎，小姨好。」
和宋穎揮了揮手，問好後，李凡再道：「二女兒就是顧亞婷的媽媽，大家熟知的掛曆美女，大女兒呢，目前在新加坡經商，是個成功的商人，但是呢，大女兒起初也是混娛樂圈的，而且剛剛出生便登上了電視熒屏，當時著名的港源奶粉商標上那個娃娃，就是大女兒。
大女兒誕生，因為長得漂亮極了，又出身於豪門，於是，很快在演藝圈子裡打響了名聲，才僅僅1歲，便出演了《寶貝計畫》，而且，主演啊，整部電影就是靠著這個可愛的娃娃撐起來的。」
顧亞婷點了點頭：「大姨真的漂亮！」
李凡：「整個家庭里，老丈人是大富豪，妻子是藝術家，女兒呢，是著名童星，連女兒的片酬都是他無數倍了，片場上，人們說姥爺是宋佳的爸爸，生活中，大家說姥爺是唐仲基的女婿，唐芙的老公，姥爺被人戴上了吃軟飯的帽子，難受啊。
有人調侃姥爺，說你這一輩子吃喝不愁了，姥爺則嘆了口氣，道：『我這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啊！』」
包袱再響！
好一個「上有老，下有小」，直接讓現場同學們笑趴一片。
宋穎更是樂得捂面大笑，老爹那種時長哀嘆的神情瞬間浮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李凡點了點桌子，「同學們，老爺子那也是一條漢子啊，一想不行，一定要儘快摘掉『軟飯男』的帽子，於是便苦苦雕琢演技，並暗暗發誓，即便是演一個死人，也要成為這堆死人中，演技最好的那個！
有句話說得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一次偶然的機會，老爺子終於迎來了自己翻身的機會。
話說有一天，著名導演李岸剛喊了一聲『咔』，突然發現躺在地上的群演裡面，有個面正口闊，眉目俊朗的小夥子，將這個『死屍』演得非常漂亮。」
顧亞婷瞥眼，「死人一動不動的還能演漂亮嘍？」
「那你看，藝術嘛。李岸大導演彷彿發現瑰寶一般，把老爺子叫到身旁道：『小夥子，你的演技非常突出，人物刻畫非常到位，用個詞來形容，用個什麼詞兒呢，容我想想啊！』」
顧亞婷笑道：「這導演估計也沒什麼文化。」
「相當有文化，導演憋半天憋出一個成語，『小夥子，你這演技啊，將死人演的這個程度啊，用個成語就是。』李凡敲了一下腦袋，『入土三分』！」
這個包袱徹底點燃了現場觀眾的熱情，掌聲和笑聲一齊襲來，完全打斷了台上的表演。
「噗！」
「哈哈哈，笑死我了，『入土三分』，好個入土三分！」
「形象貼切，好梗！」
「好，說得好！」
……
顧亞婷攤手道：「這是廢話，換成你演了三年死屍，你也能演到入土三分！再說這是成語么？」
李凡道：「是不是成語不重要，主要充分地闡明了老爺子對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色進行刻畫的完美程度。說老爺子被李岸導演發掘後，終於迎來了自己事業的轉折點，成功出演了多部影視劇的黃金配角，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老爺子雖然不是大明星吧，但是觀眾卻沒有不認識的，是港產片中第一個被稱為『黃金配角』的演員。」
顧亞婷道：「嗯，的確，作為黃金配角，5年的時間內，出演了影視劇135部。」
李凡：「但老爺子的野心不止於此，老爺子打算轉型，要賺錢！可干點兒什麼呢？老爺子最後一拍大腿，打算到英國開一家私人電台！」
「為什麼呢？」
「首先啊，姥姥唐清是藝術家——」
「唐芙！！」
「姥姥唐芙是藝術家，有藝術家圈子，資源方面沒問題。其次，當時歐美國家對咱們華國文化感到很陌生很遙遠，有一些人也對此比較感興趣，這是一個賣點啊，藉此，又能賺錢，又能弘揚中華文化，豈不兩全其美？」
顧亞婷點了點頭，「嗯，有道理。」
李凡道：「電台成立之初，為了在歐美弘揚中華文化，姥爺籌劃播出了若干檔節目，第一檔就是：舞獅！」
顧亞婷一愣，「舞獅？」
「第二檔是舞龍！」
「舞龍？」
「第三檔是雜技！」
顧亞婷連忙拉住李凡的胳膊，「誒誒誒，你等一下。」
「第四檔是皮影戲！諸位同學，傳統藝術啊，皮影戲！」
「李凡，你等一下！！」
「第五檔是——」
「你等一下李凡！」
李凡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
顧亞婷生無可戀地道：「大哥，舞獅、舞龍、雜技和皮影戲，在廣播上播啊？」
「啊！」
「啊什麼啊呀？能聽出來什麼啊？那是電視上播出的，廣播上能聽出個啥？這些節目都是需要用眼睛看的！」
李凡直愣愣地道：「可以腦補！」
「腦補？那你腦洞得多大？」
現場4000餘人笑暈一片，連曲藝大師尤勇都已經捧腹大笑了。
相聲的舞台表演要求非常高，相聲也並不是誰誰都能說的，同樣的一個段子，大師說出來能讓你笑得肚子疼，但一般人講出來卻沒什麼意思。一個你聽得爛到家的網路段子，從老郭口中說出來，往往就不怎麼爛了，這就是舞台藝術。
當然，李凡可不是什麼相聲大師，不過他偏愛各種類型的民間藝術，家裡大舅又是從小說相聲的，李凡也是耳濡目染，此時在舞台上表演雖然說不上遊刃有餘吧，但起碼外行人認為這是內行，內行們認為這是說相聲的最好的苗子。
舞台上繼續。
李凡道：「姥爺藉此發財後——」
顧亞婷打斷：「呵，發財？我看容易破產！」
觀眾們再笑。
李凡眨了眨眼，「姥爺靠著電台發財後，特意到美國買了一塊地，自建豪宅，典型的中式別墅，走進院子，那是花團錦簇，流水潺潺，仿若仙境一般。」
「嗯，的確漂亮！」
「抬首，只見別墅門柱子上掛著一副對聯，上聯是：吃虧是福！」
顧亞婷道：「的確是，姥爺經常教育我們，人生吃點兒虧是好的！」
李凡用手一比，再道：「下聯：福如東海！！」
「什麼，合著我家就吃虧了！這得吃多少虧啊？」
「橫批是，」李凡伸出一根手指，往回勾了勾，「來呀，你過來呀！」
嘩！
掌聲、吶喊聲以及尖叫聲，徹底淹沒了整個大禮堂。
攝像機掃過之處，所有人全都笑得前仰後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