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初臨最強大腦 第214章 打假狂人

演播廳內,眾人的目光齊齊聚在了李凡的身上。

李凡起身道:「各位老師——」

主持人示意李凡坐下,笑道:「李凡,坐下講就可以了。」

「那好,謝謝,」冷不丁從選手身份進化成特邀嘉賓,李凡還有點兒不適應,他道:「各位老師,觀眾朋友們,以及場上的眾位同學。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想必沒人不知道了,這是古代浪漫的愛情故事,可謂之千古第一私奔,自由婚姻的典範。但,我覺得大家都被欺騙了。」

一句「大家都被欺騙了」,頓時引起了演播廳里所有人的興趣。

李凡繼續道:「首先咱說說卓文君最有名的《白頭吟》一詩,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

這首詩中尤其是『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這句,我相信大家不僅僅耳熟能詳,估計還能一展歌喉吧?咱們華國大多數人認為這千古名句以及詩篇出自卓文君之手,其實,我認為完全錯了。」

嘩!

現場嘩然一片。

著名作家孔遠道:「不對吧,這個《西京雜記》中有所記載:相如將聘茂陵人女為妾,卓文君作《白頭吟》以自絕,相如乃止。

翻譯過來就是司馬相如想要納妾,於是卓文君寫出《白頭吟》來回之,這才打消了司馬相如的計畫。」

李凡淡淡地道:「但《西京雜記》中並沒有記載詩的內容。」

程教授也道:「《玉台新詠》倒是收錄這首詩了。」

李凡道:「的確是,詩名為《山上雪》,但並未指出它的作者究竟是誰。」

工蘇大學文學系張達教授道:「李凡,這個你可能真的想多了,這個有明確記載的,我對這首詩有過研究。南朝宋、齊時期的王僧虔《技錄》明確指出《白頭吟》的作者是卓文君。

歷史和文學上並不是所有東西都是假的,很多都是有依有據的,我的『打假鬥士』。」

噗!

哈哈!

現場笑聲頓起。

李凡最近在網上掀起了一陣『考證風』,然後網友們也親切地封他為『打假鬥士』,李凡倒覺得還真蠻貼切的。

面對張教授的「發難」,李凡不慌不忙地道:「但是,此時《白頭吟》詩的名稱是《皚皚山上雪》。況且,王僧虔上距司馬相如、卓文君的時代已有五六百年之久,且王氏未提史源,所以,王僧虔的話難以讓人認同。

學生我一直倡導的新考據學,極為重要的一點則是『追本溯源』,任何沒有根源的事物都是站不住腳的。」

張教授反問道:「如果說王僧虔的言辭不足為據,那反過來,你所產生的質疑也毫無理論依據啊。」

李凡心中頓覺一涼,心道:同樣是教授,這位教授和京大教授的水平明顯差了一截。

面對詭辯,李凡也沒興趣和他扯下去,他笑道:「那好,我再從詩詞發展及理論上略作分析。

《白頭吟》是非常優秀的五言詩,這個是毫無疑問的了。但根據我國詩歌發展的歷史來看,在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生活的西漢的中期,是不可能產生這麼成熟的五言詩的。各位老師覺得呢?或者說,大家可以給學生提一個醒,看看學生遺漏了西漢時期哪首經典而又頗為成熟的五言詩?」

幾位教授想啊想,沒想出來。

台上準備比賽的選手們也一個個抓腦袋,也沒抓出來。

李凡總結道:「我認為,任何事物基本上都是合乎歷史進程的,單說文學,基本上不可能在五言詩的啟蒙期就單單只蹦出一首《白頭吟》,但這首詩對於表達卓文君當時的感情非常吻合的,但的的確確不應該是她的作品。」

好吧,又一首偽作被李凡「摁章」了。

孔遠幽幽地道:「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怨郎詩》也不是卓文君的作品?」

卓文君三首代表作為《白頭吟》《怨郎詩》《訣別書》,相傳都是卓文君寫於司馬相如打算納妾之時,用以「要挾」司馬相如的作品。

《怨郎詩》的典故是:

窮小子司馬相如在京城被舉薦做官後春風得意,賞盡風塵美女,於是便有了棄妻納妾之意。他給卓文君寫了一封十三字信,內容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有其他版本)。

聰明的卓文君讀後,淚流滿面,頓覺其中之意:一行數字中唯獨少了一個「億」字,豈不是表示夫君對自己「無憶」的暗示?她心涼如水,懷著十分悲痛的心情,回了一封《怨郎詩》。

《怨郎詩》同樣是一首數字詩:一別之後,二地相懸,只說是三、四月,卻誰知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不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郎怨。

萬語千言說不完,百無聊賴十憑欄,九月重陽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焚香秉燭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榴花紅如火,偏遭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已心寒,忽匆匆,三月桃花流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

瞧瞧這數字詩設計得多麼精妙,文采多麼卓越,尤其這兩首詩一來一回的互相應照,堪稱絕筆!

但是,可但是啊,接下來,李凡直接就給人家否了!

他道:「《怨郎詩》這首詩我認為也是偽作!」

嗡!

現場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兄弟啊,卓文君真沒幾篇作品傳世,你可悠著點兒啊。」

「你信不信今天晚上卓文君能爬你床上去?」

「帥李也是沒誰了,真是『沒誰』了!」

……

李凡見眾人議論不止,他道:「為什麼這麼說呢——」

略一停頓後,所有人都禁言了,等著李凡如何給出合情合理的解釋。

李凡見狀再道:「首先,詩中『百無聊賴』一詞是在卓文君死後數百年才出現的,出處是蔡文姬的《悲憤詩》。

其次,在卓文君的時代,『轉世』這一說法並未流入中原。

最後,數字詩應該是宋末以後出現的,因為那是元曲風格。這個詩的情調也是元曲風韻,它非常像元代的散曲,應當是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流傳到元代以後出現的。

這兩首數字詩的名氣非常大,但可惜,基本上是偽作無疑。大家還有什麼要補充的么?」

攝像詩直接給幾位教授來了一個特寫:作家孔遠的狀態是懵懂的,估計作家頭銜含金量並不高;另外兩位教授倒是非常欣賞地點了點頭。

「我有個疑問想問問李凡哥哥。」

鏡頭立馬打了過去,台上選手中站起了一個洋娃娃,她滿頭的金髮,皎潔的皮膚,模樣也就9歲左右。

李凡一見這女孩兒腦袋都疼,可千萬別問自己9歲尿床的事兒。

楊寶寶好奇地問道:「那首數字詩中,『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萬』後面不是『十萬』么,怎麼說少個『億』呢?」

李凡解釋道:「寶寶,這個啊,是因為古代的『億』就是『十萬』的意思,古代的單位計制是按『一、十、百、千、萬、億、兆、京、垓、秭、壤、溝、澗、正、載』來排列的,逢十進一。」

這時又有一個十四五歲的男選手站起身道:「不是『萬萬為億,萬億為兆』么?」

李凡再解釋:「這是我國在二戰時期訂為標準的,古代不是這樣!」

李凡話音剛落,現場不自覺地響起了掌聲,熱烈而又濃厚。

後台。

賈製片嘆道:「博學多才啊!」

編輯道:「自愧不如,看看那幾位嘉賓老師,明顯搭不上話。」

孫製片也道:「哎,都說人家敢『打假』,關鍵是人家真有『大蓋帽』和『警徽』啊!」

……

本來開場是嘉賓老師熱場時間,各位老師簡要地講述一下有趣的國學知識什麼的,結果,開場很快變成了李凡的『打假』時間。

舞台上。

程教授道:「得,不用你李凡說了,卓文君的《訣別書》也在你那是假的了唄?」

「對啊,就是假的,大家聽我分析啊……」

得,華國流傳下來的卓文君的三首作品全是偽作!在李凡這兒全部都是!

主持人笑問道:「不用多說了,那廣為流傳的《鳳求凰》也不是司馬相如的作品嘍?」

李凡道:「對,應該也是後人附會上去的。不僅僅如此,世人皆知的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愛情,我認為就是一場驚天騙局!」

此言一出,整個錄製廳里喧嘩一片。

這言論太出乎大家的認知了,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故事那歷來都是歌頌夫妻恩愛的典範,兩人又都有大才,尤其是司馬相如,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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