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死之間

只不過,那女子的笑容再美好,也無法對葉信和山炮構成什麼影響,山炮是完全不解風情的,而葉信在上一世已算曆盡人間春色,美女見得多了。

「那你送我兩顆元晶吧,看你有那麼多呢。」山炮還是不死心,一定要想辦法讓葉信付出點什麼。

元晶和元石是截然不同的,元石是天地元氣自然凝結的產物,而元晶由各種凶獸的元魂凝聚而成,前者屬於修行的必備品,後者主要用來催化武士淬鍊出自己的本命技。

譬如說天緣城的毒寡婦,她就是用四十餘顆濕地真帝王蠍的元晶,淬鍊出了自己的本命技,並且是兩種,運氣好得讓人眼紅。

在通常情況下,一個武士想淬鍊自己的本命技,至少需要一百顆相同種類的元晶,如果資質不行,就算用上三、五百顆,一樣有可能失敗,這種打擊,足以讓失敗者一生都一蹶不振了。

葉信沒有理會山炮,談判已進入了最關鍵的時刻,絕對不能讓山炮攪黃了。

「怎麼樣?想好了吧?」葉信對那女子說道。

「能不能把你的斗篷摘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臉。」那女子緩緩說道。

「不行。」葉信搖頭拒絕了。

「真遺憾……」那女子輕嘆了一口氣,隨後放下手中的匕首,還有那個小瓷瓶,接著便把絕壁冰晶製成的小匣子舉了起來。

「哎……你先別給他啊,我還沒和他談完呢!」山炮急忙叫道。

「你如果不想死,就離我遠一點!」葉信幾乎是咬牙切齒了,隨後探手接過那女子手中的小匣子,他的指尖已變得發白,終於要走上這一步么?!

「我可以走了吧?」那女子吃力的站起身。

「再見。」葉信點了點頭,隨後抱著小匣子快步向林中走去。

山炮和那女子靜靜的看著葉信遠去,最後消失在樹林中,良久,山炮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走吧,我送你回九鼎城,嗯……對了,除了黑虎堂之外,還會不會有別的人打你們的主意?」

「不知道。」那女子搖了搖頭。

這邊,葉信已在樹林中走出了很遠,額頭已滲出一片細小的汗珠,他一直在用超人的自控力控制自己,只是現在已到了極限。

前方一棵沉香樹跳入了葉信的眼帘,就是這裡了,葉信放緩腳步,向著那棵沉香樹走去,站定之後,略微頓了頓,接著慢慢裝著化嬰果的小匣子打開,一股濃郁的香氣立即在周圍彌散開。

「您老還滿意吧?」葉信低聲說道。

一縷黑色的煙氣從葉信的眉心中飄出來,隨後那蒼老的聲音響起:「你的氣息好似有些不太穩定。」

「可能是太過高興了吧。」葉信露出笑容:「畢竟我證明自己不是廢物了,或多或少可以幫到你的。」

「難得你有這份心。」那蒼老的聲音說道,接著,煙氣慢慢飄進小匣子內,圍著化嬰果盤旋著:「居然是上品化嬰果……不錯……就是這種滋味……可惜……杯水車薪啊……」

化嬰果布滿鱗片的外皮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慢慢腐蝕著,露出裡面青藍色的果肉,而且果肉在不停萎縮,似乎裡面蘊含的元力正被快速抽離出去。

一滴汗珠從葉信的鼻尖滴落,隨後葉信輕笑道:「能讓你高興就好。」

下一刻,一幅令人無法置信的場景出現了,葉信突然伸出手,啪地一聲,合上了匣子蓋。

那團煙氣雖然被關在了匣子內,但還是有一條極細的黑線探到外面,黑線的另一端則連著葉信的眉心。

吼……葉信突然發出無聲的咆哮,他的臉色由紅變白,接著轉為鐵青色,眼角似乎裂開了,還有鼻孔、耳朵,都有鮮血向外流淌。

轉瞬之間,葉信無聲的咆哮戛然而止,隨後張開嘴,吐出一口鮮血,而連接著他眉心和那團煙氣的黑線終於砰地一聲斷開了。

那團煙氣這時才醒過神來,顧不上汲取化嬰果的元氣了,在匣子內拚命衝撞著。

葉信的身體順著沉香樹一點點向下滑倒,他的元府已受了重創,無法忍耐的痛楚讓他眼前冒出片片金星,連呼吸都不得不停頓了,但他努力堅持著,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暈厥,否則可能要前功盡棄!

「葉信!你做什麼?讓我出來!讓我出來!」那蒼老的聲音在怒吼著,同時更加拚命的撞擊著匣子。

「您老就不要白費力氣了。」葉信吃力地說道,隨後他掏出一柄小刀,側身在沉香樹的樹榦上划動起來,很快便划出十幾道刀痕,刀痕中分泌出了乳白色的液體:「這匣子是用絕壁冰晶製成的,可以屏蔽所有的元力波動,對您老而言,是一間天然的囚籠啊!」

「你瘋了么?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那老者停止了撞擊匣子的舉動。

「你想做什麼,我知道,你卻認為我不知道;我想做什麼,你知道,可你想裝作不知道。」元府散發出的痛楚在逐漸減弱,葉信已恢複了對身體的控制力,他一邊回答一邊用刀尖抹起樹膠,小心的塗在匣子蓋周圍,徹底把所有的縫隙封死,雖然心裡知道這隻小匣子的製作工藝達到了大師級水平,否則不可能完全屏蔽化嬰果散發出的波動,但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兩年多了,我一直盡己所能的指點你、教導你,你居然這般待我?葉信!你狼心狗肺!!!」那老者再次發出怒吼聲。

「不管是誰,都沒辦法百分之百的隱藏自己,你的想法、你的目標都會通過情緒的變化乃至語言,留下蛛絲馬跡,當然,平常人找不出來其中的邏輯,但對專業人士來說,這些是無從遁形的。」葉信露出微笑:「我就是專業的,除了神經科學外,我幾乎在心理學的每一個子領域都有所涉獵,何況我們朝夕相處了兩年,你留下的破綻太多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那老者突然冷靜下來了。

「這個時候你還想矇混過關么?好,就讓我一點點剝去你的偽裝。」葉信的笑容越來越愉悅:「這樣我也能多享受享受勝利的滋味,說實話,這一次我贏得很艱險,和以往的對手不一樣,你藏身在我的元府內,隨時都可能奪走我的性命,雖然我經過一次次試探,你好像沒辦法洞悉我的想法,但我一直懷疑你是在裝傻充愣,所以只能極力控制自己的思維,幾乎每時每刻我都想幹掉你,但又必須壓制自己的衝動,立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兩年了啊……你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煎熬么?」

那老者沒有回應,飄蕩的煙氣隱隱凝成了一張臉。

「你所告訴我的,有很多地方都有邏輯矛盾,譬如說吧,你剛剛進入我元府的時候,告訴我,你的力量已衰敗到了極點,一定要儘快把一身所學都傳承給我,如果我死了,你也一樣會死。但……我很奇怪,你對濕地和古森林都很了解,也知道周圍九大公國多年來的糾葛,不管談起什麼,你都能談得頭頭是道,而且確實有道理、有見地。」葉信露出充滿譏諷的笑意:「你說你沒辦法離開我,因為你不能獨自存活,離開我你就會徹底逸散,但這些信息你又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呢?我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你來到這裡已經很久了,然後寄居到一個又一個肉身內,一個又一個……而我也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我死了,對你沒什麼影響,去找下一個就好。」

「我這樣說,只是想給你信心!」那老者緩緩說道。

「不,你這樣說,是企圖在我的心理層面構築一條概念,或者是一條邏輯,我們是同生共死的,然後獲得我全面信任。」葉信搖頭道:「在通常情況下,一個生命希望另一個生命無條件的信任自己,總會藏著某些秘密,坦白說吧,從第一天開始,當你企圖構築這樣的概念之後,我根本沒信任過你,一丁點都沒有。」

「你太多疑了……」那老者的語氣顯得很傷感:「難道僅僅因為這個,你就要用這種惡毒的手段對付我?!」

「我試探過你很多次了,只是你沒有察覺而已。」葉信笑道:「一個又一個跡象表明,你是死不了的,不過,如果想繼續修鍊,那麼必須重新得到一具完美的肉體,你遲遲沒有對我下手,是因為我的進境尚沒有突破修士的壁障,元府無法完全容納你的力量,所以你在耐心的等。至於你以前藏身的那些肉體,不是資質太差,沒辦法提升自己的進境,就是在衝突中死掉了,然後你一直在換,直到兩年前,你發現了我,那時我正好身負重創,神智不清,給了你一個機會!」

「荒誕……太荒誕了……」那老者喃喃地說道。

「一點都不荒誕,你以為我怎麼會受傷?」葉信指了指臉頰上的傷口:「我臉上的傷並沒什麼,腿上的傷卻差一點碰到骨頭,你呢……一點沒在意我的腿,只盯著我的臉。」

「這又能證明什麼?」那老者說道:「我明白你的腿傷並不重,而且你的體質非常特殊,用不了幾天就能痊癒。」

「那你為什麼要為我臉上的傷而發雷霆之怒呢?當時你差不多罵了我半個小時啊。」葉信笑道:「受傷的人是我,連我都沒當一回事,你……是不是顯得過於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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