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七二章

「嘟~~嘟~~!」號角聲回蕩在東南方,悠長沉渾,一時間竟似將戰場中各種聲響全部壓制了下去。

混戰中的兩軍將士微微一楞後,又立刻投入廝殺之中。

……

「援軍已到,我軍必勝!」文聘全然不顧來的究竟是敵是友,奮力一刀劈退呂蒙後,縱聲狂吼起來。荊州軍已崩潰在即,若不能及時穩定住軍心,大潰敗將無法避免,哪怕來的真是敵軍,先穩住自家兵馬才是最頭等的大事。

文聘身在戰場正中,根本不可能看清東南方的情況,但他居然高喊「援軍已到」,不禁令周圍的荊州軍將校驚愕不已。

「援軍已到,我軍必勝!」少數頭腦靈活的人很快領會文聘的意圖,附和著高喊起來。其餘將士不明所以,真以為援軍趕到了,盡皆面露狂喜之色,低糜的士氣竟真的一下子提升了起來,揮舞刀槍頑強與敵糾纏起來,為搏得一線生機而奮鬥廝殺。

……

周瑜緊攢令旗的右手輕微顫抖著,蒼白的面龐上滿是痛苦之色,眼睛絕望而不甘地看著自東南方快速逼近的不明兵馬——儘管距離尚遠,只看到一片模糊的陰影,但這支兵馬行進速度極快,眾多士卒踏出的腳步聲竟然還能整齊如一。以周瑜多年征戰的經驗一看便知,這絕對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兵。擁有如此精兵,而且還能在這樣關鍵要命的時刻出現的人,除了張飛還會是誰?

此時,周瑜已知自己先前所做的「詐降緩兵」的安排完全未能奏效——張飛分明就是在等候一個最佳的時機,給孫軍以最致命的一擊。如今張飛軍自東南方向出現,已將孫軍的後路截住。

一個無奈而痛苦的抉擇,擺在了周瑜的面前——要麼死戰到底,要麼在張飛軍完全截斷後路前撤出戰鬥。

死戰到底,必然是全軍覆沒!從塵土飛揚程度看,側後方出現的張飛軍至多不超過5000人,但就算如此,這數千虎賁之師也絕對不是孫軍這些「半新兵」可以抵擋的,更何況張飛麾下的其餘兵馬必然也正在朝此處趕來。最要命的是,崩潰在即的荊州軍竟似又恢複了些鬥志。

而若是撤出戰鬥,即便能保留下一些軍力,扭轉戰局的希望也將近乎徹底破滅。餘下的時間裡,所能做的事情僅只是苟延殘喘罷了。

……

戰,還是退?周瑜面色不住變化,眉頭深深蹙起。

而此時,急襲而至的「不明兵馬」的前部已近在不到400步。無論是衣甲,還是那迎風招展的戰旗都證明了周瑜猜測的正確性。

被擎得最高、最前的一桿墨綠色戰旗上,斗大的字樣已清晰可見。

「厲鋒將軍——魏!」

……

「無當飛軍,截斷敵軍退路!」

「虎槍、熊槍、狼牙,列陣衝鋒,擊破敵軍!」

魏延一馬當先,將手中板門大刀揚至最高處,奮盡全身力氣狂吼喝令道:「有我無敵,我軍必勝!」

「有我無敵!」數千虎賁之師齊聲怒吼,聲震長空。

完整的隊伍迅速一分為二,關平領無當飛軍橫插向西,虎槍、熊槍、狼牙三營則在魏延、陳到的率領下列成整齊的攻擊陣型,迅猛地混亂的戰場突擊過去。

「虎槍~無敵!」

「熊槍~百勝!」

擴編後的虎槍、熊槍二營,雖暫還比不得以前那般戰力強悍,但士氣依然如虹,老兵為那些新入營的士卒做了最好的表范——丈四長槍組成的密集槍林,排山倒海似的呼嘯而來,令人膽寒不已。

……

「……傳令,撤退!」周瑜面色慘白,眉心蹙成「川」字形,手中令旗猛地回招了一下,悲憤至極地喝令道。

號角兵和掌旗士卒立即將周瑜的命令傳遞了出去。

聽得撤退的號角聲,呂蒙、朱然、賈華等將雖然極不情願,但還是照令執行了。朱然、賈華招呼兵馬,護衛著孫翊朝周瑜靠過去,呂蒙則領本部兵馬死死纏住荊州軍,為孫翊的撤退提供便利。

「公瑾兄,為何要撤退?」孫翊馳至周瑜身旁,既焦又疑地詢問道,「再有片刻,我軍即可擊潰荊州軍,到時再返擊南面來敵不遲……」孫翊一直廝殺在亂軍中,對來敵的情況並不甚了解,也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槍車突擊,侵掠如火!」孫翊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虎、熊二營整齊的暴喝聲打斷。

一往無前的「槍車」滾滾而來,所向披靡,被周瑜派出阻擊的孫軍士卒根本無法抵擋,很快便敗退了下來,人群如被劈開的波浪般分散開。

「朱然,賈華!領軍突破敵軍阻擋,護衛主公撤離!」周瑜無暇回答孫翊,急聲朝朱然、賈華喝令道,「盡量尋空擋處突圍!」

「是!」二人領命,狂吼著招呼起士卒……

就在這混戰的當頭,一支萬餘人的大軍自北方朝戰場所在急趕而來,距離已不足10里。

……

……

「殺,殺光這些狗賊……」

在無當飛軍的重重包圍中,呂蒙如一頭被困的猛獸,雖全身上下傷痕纍纍,但尤自咆哮不止,大刀在手中揮舞如風。

負責殿後的呂蒙一直奮戰至最後,才率領殘軍後撤,但此時他身邊士卒已只剩3、400人。但呂蒙的死戰卻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孫翊、周瑜等人領殘軍經血戰,雖傷亡無算,卻終於突出一條道路,向南敗逃而去。

惱恨未能擒殺孫翊、周瑜的魏延,立即指揮兵馬將呂蒙殘軍截了下來。

「呂蒙,你已無路可逃,何不棄械歸降?」關平勒馬橫刀,沉聲沖呂蒙喝道。關平曾在太平縣與呂蒙交過一次手,對其身手頗為欣賞,又見他能為孫翊等人殿後而死戰至如此地步,不由更生惺惺相惜之意。

呂蒙頭盔已經失落,大刀倒垂下來,桀驁的眼神直直看向關平,朝血染殷紅的地面恨恨啐了一口,只回答了一個字:「呸!」

「嘎吱~!」見統領受辱,榮譽感極強的飛軍士兵一齊將手中弩弓開滿弦,瞄準呂蒙和其身邊那數十名殘兵。

關平將手一抬,止住飛軍士兵的動作,隨即策馬向前幾步,右手單提青龍刀倒垂身後,左手前探,伸出兩指對準呂蒙,輕招了兩下。如此動作,配上關平臉上冷漠的表情,別有一番挑釁意味。

呂蒙也是年輕氣盛之人,如何受得住激,強忍著傷勢和疲乏,拍馬舞刀沖向關平。

關平冷眼看著呂蒙衝過來,沒有動作,直至兩騎相距不到10步時才突然行動起來。雙腿猛夾馬腹,伴隨著戰馬的衝突,關平手中大刀羽化成一條翻騰的青龍,張口血盆大口朝呂蒙猛撲過去。

「鏘~!」兩刀相撞,星花四射,引發刺耳巨響。

「呼~!」戰至幾乎脫力的呂蒙,再也無法抵抗青龍刀上傳來的大力,手中戰刀被激蕩出去,一飛衝天。

眼見青龍刀徑直斬來,實在無力躲閃,呂蒙索性將兩眼一閉,引頸待死。

即將臨脖的一剎那,關平手腕急翻,青龍刀緊挨著呂蒙的頭顱滑向上方,銳利刀鋒輕易地將凌亂的頭髮割破數縷。就在青龍刀即將遠離呂蒙頭顱時,關平手臂猛一發力下壓,厚重的刀背重重地擊在呂蒙脖上。

「呃~!」呂蒙驚愕地睜眼,在視線即將模糊的瞬間,看到了關平微揚的笑顏,隨即整個身體便向右傾倒下來。

關平縱馬上前,一把抓住呂蒙軟倒的身體,放在自己的身前,隨即勒住戰馬,青龍刀一指殘存敵卒。

「啪嗒……啪嗒……」不消關平再說什麼,鬥志全失的士卒很乾脆地丟掉兵器,跪地請降了……

「無當!」關平高舉青龍戰刀,昂聲喝道。

「無當!」周遭飛軍士兵齊聲呼應,響徹戰場。

……

依靠友軍的及時來援,蒯良軍才擺脫了全軍崩潰的命運。擊退敵軍,不少荊州將士不由得軟倒在地,喘息不已。

「君治兄,你看!」文聘指了指遠處齊聲呼喝的無當飛軍,對身旁的王威說道。

「虎賁之師!」王威眼中射出艷羨之色,微微點頭說道,「這幾千人都可稱是難得的虎賁之師!」

「乃有軍魂,則必成虎賁!」文聘嘆了口氣說道,「能練出這等雄師,張飛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孫家會累敗於此人之手。可嘆我荊州大軍十數萬,竟也難尋這等雄師!」

「希望他日不會與他交鋒!」王威說出了一句自己也認為頗為泄氣的話。

「……」文聘默默點頭,再看了一眼飛軍後,撥轉戰馬朝蒯良所在馳去。

……

一盞茶的工夫後

「若非張將軍急令魏將軍來援,我軍此戰危矣……」略顯狼狽的蒯良躬身施了一禮,懇切地對剛剛率領大軍趕到的我感謝道。

「份屬同盟,何必言謝!」我擺了擺手,有些疑惑地說道,「敢問蒯督,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貴軍竟至如此境地?」荊州軍的狼狽程度倒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先南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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