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查證

傳遞情報,屬於具體行動,就算朱慕雲願意,鄧湘濤也不會允許。杜立華剛投靠過來,是不是真心還不知道呢。讓朱慕雲去聯絡杜華山,也是迫不得已。以馮梓緣的級別,不好自由出入一處。

「這是當然。我們也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杜華山身上。他雖是副處長,但對情報的分析的判斷,遠不如你。」鄧湘濤說,有的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身在局中的杜華山,未必就能提供準確的情報,反而是在一旁的朱慕雲,可以判斷情報的真偽和價值。

「站長,你這樣說的話,我會驕傲的。要不,來點實惠的?」朱慕雲笑嘻嘻地說。

「上次你去交贖金,費利克斯就給了你一萬美金的好處。這可是別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見者有份,是不是該分點給我?」鄧湘濤沒好氣地說,朱慕雲斂財的本事越來越厲害,把手都伸到洋人身上了。

鄧湘濤並不知道,朱慕雲在九頭山的土匪手裡,還搞到了五十根金條。如果他知道的話,必定會向朱慕雲伸手的。

「站長,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朱慕雲一看形勢不對,馬上腳底抹油。

鄧湘濤雖是軍統站長,但並不代表他就不愛財。事實上,鄧湘濤與政保局那幫人,同屬一類。兩者之間的差異,主要是政治態度和信仰。

「我知道你現在有五十把全自動毛瑟手槍,你拿五把出來,另外準備五千發子彈。」鄧湘濤說,軍統不能任由政保局囂張,必須得反擊。而且,重慶的鋤奸小組,很快就要到了,他們未必就會帶武器。

「站長……」朱慕云為難地說,德國原裝進口的毛瑟手槍,價值不菲,用法幣是很難買到的,必須得金條或者大洋。在戰爭年代,這也是硬通貨。

「按照市價照付。」鄧湘濤知道朱慕雲的擔心,馬上說道。

「站長什麼時候要?我馬上去準備。」朱慕雲馬上換上一副笑臉。軍統不缺錢,生意好做得很。

「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送來。」鄧湘濤說。

……

「科長同志,縱隊首長發來電報,讚揚你提供的侏儒嶺情報。」胡夢北見到朱慕雲,緊緊握著他的手,微笑著說。

「這是我應該做的,況且,也不算什麼。」朱慕雲謙遜地說,他只是去拍了幾張照片而已經,並沒有幹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你可別小看了那些情況,戰鬥能否取勝,情報很關鍵。」胡夢北微笑著說,侏儒嶺像一道攔河壩,阻擋著新四軍南下發展,只有把侏儒嶺甚至古昌縣拿下,才能威脅古星的日軍,給正面戰場減輕壓力。同時,也能為新四軍的發展,獲得更大的空間。

「老胡,我覺得,我的代號,是不是該『讓賢』了?」朱慕雲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既然組織上把賈曉天定為「科長」,以後這個代號,自然就不能再用了。

「當然,組織上已經安排好了。以後,你的新代號為:『野草』。」胡夢北微笑著說。

「野草?不當官啦?」朱慕雲不滿地說,他還以為,自己能從科長提升為副處長呢?

「野草的生命力是很頑強的,而且,你的代號,不能有規律可尋。如果再給你一個處長的代號,敵人就有可能懷疑。就算政保局不懷疑,難保軍統不起疑心。」胡夢北說。

「好吧。」朱慕雲說,他將今天的金松弄的事情,詳細地向胡夢北彙報了。對姜天明和李邦藩的態度,他沒辦法判斷,只好與胡夢北商量。這件事,除了胡夢北外,他也不能跟任何人商量。

「既然他們還不好決心,那我們就幫他們下這個決心。」胡夢北微笑著說。

「有組織配合,我就輕鬆多了。」朱慕雲微笑著說,雖然他一個人戰鬥敵人心臟,但如果沒有組織的支持,他也很難堅持下去的。

第二天,朱慕雲到鎮南五金廠時,發現門口的警衛,多了一倍。他暗暗稱奇,到李邦藩的辦公室,才聽說,昨天晚上,鎮南五金廠外面,多了一批神秘人物。

「根據情報處掌握的情報,賈曉天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科長』。」李邦藩在朱慕雲面前,沒必要隱瞞。

「賈曉天真是地下黨?」朱慕雲「驚訝」地說。

「我原本也有些懷疑,但昨天晚上,共產黨竟然想武裝營救,幸好賈曉天被及時轉移到了六水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李邦藩說,共產黨一向不喜歡用武力,但如果真的到了需要用武力的時候,必定也是迫不得已。

「我說今天警衛怎麼多了呢,昨天晚上沒有交火吧?」朱慕雲「心有餘悸」地說。

「他們的行動被發現了,否則的話,還真不知道會怎麼樣。」李邦藩說,共產黨幹這種事,畢竟經驗不足。如果換成軍統,說不定會被攻陷。

「局裡確定賈曉天的身份了么?」朱慕雲問。

「等下有個會,想必姜天明會給我一個交待。」李邦藩冷冷地說,這可是姜天明昨天親口答應的。

「處座,昨天晚上的行動,會不會是某人計謀?」朱慕雲突然說,李邦藩心裡有疑惑,自然要讓他釋疑才行,否則的話,就無法坐實賈曉天「科長」之名。

「你是說,賈曉天並不是『科長』?」李邦藩說,其實,這件事,他心裡也打了個大大地問號。

「賈曉天是不是地下黨的『科長』,我不得而知。但昨天下午,賈曉天才被捕,連我都不知道他晚上在哪,地下黨又是怎麼知道的?」朱慕雲說。

「你的意思,某人是想傳遞這樣的消息,賈曉天根本不是地下黨?」李邦藩這下次的驚訝了,讓人假冒地下黨營救賈曉天,再讓人懷疑,地下黨的姦細並沒有出事,從而達到「保」賈曉天的目的。

「這只是我的胡思亂想,或許根本就沒這麼複雜。」朱慕雲笑著說,他跟李邦藩無論說什麼,都不用負責任的。但是,說了之後,原本就有些渾的水,就更加渾濁了。

李邦藩陷入了沉思,昨天晚上,他詳細地問了沈雨珊,這幾天發生的事。沈雨珊在他面前,並無任何隱瞞。之前之所以不說,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哪想到,卻差點落入了別人的圈套。

按照賈曉天剛開始的彙報,他是要誣陷沈雨珊為軍統分子。利用沈雨珊的單純無知,甚至還讓她去松鶴樓傳遞情報。如果不是情報處,在地下黨有眼線,賈曉天的邏輯還是說得通的。畢竟誰也不知道,松鶴樓的情報,是傳給地下黨還是軍統。如果給賈曉天多點時間,興許他能在松鶴樓,仿造一個軍統情報站也不一定。

此時,在姜天明的辦公室,陽金曲正在向他彙報剛接到的情報。地下黨已經讓施興民轉移,明確告訴他,「科長」被捕,松鶴樓這個聯絡點永久關閉。

「局座,現在可以斷定,賈曉天就是地下黨潛伏在我局的特工:『科長』。」陽金曲興奮地說,能把「科長」挖出來,將是他職業生涯的一個新的巔峰。

「賈曉天開口了嗎?」姜天明沉吟著說,所有的證據、證詞,都指向了賈曉天。而且,曾山提供的情報,政保局也確實有地下黨的卧底。現在,賈曉天露頭了,但他是否真的是科長呢?

「還沒有,以前他可沒有這麼硬氣。」陽金曲說,賈曉天貪生怕死,受了一個晚上的刑,本應該早就開口了的。但現在,也不知道被共產黨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死不招供,一口咬定,他是清白的。

「你再去趟六水洲,一定要拿到他的口供。」姜天明說,如果賈曉天真是地下黨,自然皆大歡喜。但他擔心,如果賈曉天不是地下黨呢?豈不是讓真正的地下黨逍遙法外?

姜天明等陽金曲走後,親自去了曾山的辦公室。昨天曾山和一處,都沒有出現,但他們卻破獲了軍統潛伏火組,並且抓到了火組組長柏小毛。這對政保局來說,又是一個勝利。相比一處,昨天他親自在金松弄的行動,就顯得尷尬了。

「曾山,能不能讓你的人,確認一下賈曉天的身份?」姜天明直截了當地問,他現在很難決定,畢竟賈曉天是他帶來的人,如果賈曉天都被共產黨洗了腦,那麼自己最信任的馬興標和陽金曲呢?其實,這才是他下不了決心的原因。

「這個……」曾山為難地說,他好不容易打入共產黨的卧底,當然不想輕易啟用,特別是為了查證賈曉天的事情。

「如果證實賈曉天真的是地下黨,你可以推薦一人到經濟處當科長。」姜天明沒有時間跟曾山討價還價,雖然陽金曲也有情報傳來,但他更相信曾山的情報。畢竟施興民打入地下黨,時間還短。而曾山的人,甚至在古星未被日軍佔領前,就已經潛伏在共產黨內部了。

曾山聽到此話,眼睛突然一亮,如果能在經濟處安插一個緝查科長,等於多了一條財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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