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金粉時代 第0899章 愛與籌碼

李溫被千牛衛的人帶走了。臨出門時他扭頭看了薛紹一眼,眼神中的意味可謂是複雜之極。

怨恨?不甘?徹悟?恐懼?仰或是在詛咒?

好像都有。

薛紹淡然一笑不予理會,走向了上官婉兒。他的手放在身後,對在場的其他人打手勢——出去!

上官婉兒目送那幾個曾經對他俯首貼耳的千牛衛走出了房間,並且掩上了門,輕輕搖頭苦笑了一聲。

「但凡軍旅之人,都不敢違抗薛帥的命令,對嗎?」她說道。

薛紹走到了她的面前,呵呵一笑不予回答,伸手,撫上了她的腰肢。

絲滑的面料手感,掌心傳來的柔軟溫熱,每一寸觸覺都給薛紹的神經帶來了無比強勁的衝擊。

他的眼神變得無比熾熱,簡直可以熔化赤足的真金和世間所有的法則與桎梏。

在他的另一隻手將要抱上來時,上官婉兒伸出左手撐住他的胸膛,右手化掌在他的額頭呯呯呯連拍了三下。

薛紹先是一愣,然後就笑,「你幹什麼?」

「好像有什麼東西上腦了,我給你拍下去!」上官婉兒用力的撐著薛紹的胸膛。

她的身體努力想往後退。但是沒用,薛紹一隻手的力量也不是她使勁渾身之力所能抗拒的。於是,她終究是被薛紹緊緊的抱住了。

那麼的緊,兩個人之間彷彿沒有了絲毫的縫隙。

上官婉兒感覺有點呼吸不暢,薛紹的嘴唇眼看就要肆無忌憚的吻了上來。她急忙在薛紹的耳邊,小聲地說道:「現在,不行……」

四個字,讓薛紹的心怦怦怦一陣亂跳,好像有一頭野獸即將要從心房裡衝出來了。

「真的不行。」上官婉兒再說了一句,並且雙手撐住了薛紹的胸膛。

野獸終究是沒有衝破牢籠,薛紹將雙臂鬆開了一些。上官婉兒也便不再掙扎,而是低下頭去,輕輕的喘息著。

「為何不行?」

好死不死的,薛紹居然問了這一句。上官婉兒的耳根兒都紅了,低聲道:「人言可畏。」

「怕個鳥!」

薛紹第一次在上官婉兒面前爆粗。結果她笑了,然後低著頭小聲的說了一句,「我怕……」

偏就這兩個字,讓薛紹一下就冷靜了下來。細細一想,是啊,我縱然不怕,上官婉兒肯定還是怕的。我總不能從現在開始就一直將她帶在身邊,甚至還帶著她一起走上戰場吧?

桃源再好,卻不是她真正的歸宿。她終究還是要回去的,回到皇宮那個囚牢之中,繼續做她的女官。

薛紹對皇宮一點都不陌生,她很清楚一個失潔的先帝妃嬪將會面臨什麼樣的災難。如果只是千夫所指,還自罷了。如果是讓別有用心的歹人捉住了把柄,將她治死都是輕而易舉。

這種歹人不是沒有。就比如,一直都對上官婉兒垂涎三尺的,武三思。

到時,遠在千里之外衝鋒陷陣的薛某人,又該怎麼去保護她呢?為貪一時歡娛而害她整日惶恐甚至萬劫不復,這就真是我薛某人想要的嗎?

上官婉兒從薛紹的眼神當中,看出了他內心世界正在發生的劇烈衝突。她的身體朝前輕輕一傾,伸出雙臂抱住了薛紹,輕聲道:「對不起……」

薛紹緊緊的抱住了她。

「報薛帥!」門外傳來老斥侯的聲音,「郭元振郭將軍求見!」

「讓他去茅坑裡蹲著,先吃飽了再說!」薛紹怒氣沖沖的喝道。

「啊?」斥侯一愣。

「滾去!」

然後外面就安靜了。

上官婉兒在他後背輕搗了兩拳,「你好不荒唐!」

「不管他,再抱一會兒。」薛紹執拗的抱著不鬆手。

上官婉兒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雙手在他的後背輕輕的,緩緩的上下撫摩。除了表達無限的溫存,還更像是在安慰於他。

「薛郎……」

薛紹微微一怔,這是上官婉兒第一次這麼稱呼自己。他抱得緊了一些,回了一聲「嗯?」

「不知道什麼時候,婉兒不知不覺的就已經,把自己的一顆心托負給了你。」她輕聲地說道,「我很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你,但是……我怕我會做不到!」

薛紹輕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不著急。終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的!」

「沒可能了……」上官婉兒搖頭,淚水不經意的就弄濕了薛紹的衣襟。

薛紹鬆開了她,雙手將她的粉面桃腮托入掌中,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上官婉兒閉上了眼睛,淚珠兒滾落下來。

「薛郎,吻我……」

半個時辰以後,薛紹回到了自己住處。遠遠就看到門外站了一個人,他的雙手撐在女牆上,正擺出一副十分裝逼的姿勢,眺望眼前的萬里長城與大好河山。

「江山哪、美人哪!」裝逼者郭元振大聲地叫道,「自古英雄誰不愛啊!」

「閉上你的鳥嘴!」薛紹沒好氣的喝道,「不然,我就讓你永久閉嘴!」

郭元振哈哈的大笑,一臉詭譎的沖薛紹招手。

薛紹滿臉不爽的走到他面前,「你來幹什麼?」

「拿著!」郭元振滿臉淫笑的,拿出了一個小瓶子托在掌心。

「什麼鬼?」薛紹看不懂。

「軍中諸將,無不隨身帶著。目的嘛,當然是為了避免那些營妓和野妾懷上他們的骨肉。」郭元振嘿嘿的笑得很賤,小聲道,「我這兄弟,為你想得周到吧?」

「郭元振,你簡直就是淫賤無恥到了極點!人神共憤,天理難容!」薛紹發出了很不屑的唾罵,同時伸出了手將小瓶子收入了囊中。

「過獎,過獎。」郭元振就沒打算停止他的賤笑,「與君共勉!」

「別淫笑了。」薛紹四下看了一眼,「進屋說話!」

二人進了屋房門一關,百步之內再無耳目。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上官婉兒一定對你百般撩撥,但又不讓你真的得逞。」郭元振開門見山了。

薛紹耷著頭斜著眼,用一種近似幽怨又仇恨的眼神看著他,瓮聲道:「你就不怕我殺你滅口嗎?」

「別吹牛了,你才捨不得我死!」郭元振嘿嘿直笑,說道,「要我說啊,太后派上官婉兒來當這一輪說客,真是一記精妙絕招!」

薛紹摸著下巴嘴唇翹得很長,仍是那樣斜睨著郭元振,「說下去。」

「有道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郭元振壓低了聲音,「只能說,天公不作美。你去年冬天害的那一場大病,救了突厥的小命。現在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戰機。此次北伐,蕩平突厥已經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薛紹不置可否,沉默。

「但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發。否則,薛帥的威信將會一落千丈,連契丹和奚族都會對薛帥失去信任和尊敬。」郭元振說道,「現在的你,根本就是騎虎難下。」

薛紹的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郭元振的這些話,換作是別的任何一個人來說,自己都會毫不猶豫的將他拿下,判以禍亂軍心之罪將其斬首並遍示全軍,從而以儆效尤!

郭元振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低聲道:「你覺得,朝廷方面會看不出這個態勢嗎?」

「早前岑長倩和宋璟的到來,就已經證明朝廷早已看清了態勢。」薛紹說道,「但是我絕對不會在那種時候,退兵!」

「我也不會。」郭元振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當時就退了,那薛帥也就顯得太不值錢了。」

薛紹的眼睛一亮,「那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退,卻就顯得很是值錢了?」

「當然。」郭元振語出驚人,說道:「你若是被岑長倩與宋璟說服而退兵,那就意味著你對朝廷與武太后做出了妥協,甚至是屈服。如此回朝,你價值何在?」

薛紹雙眉一擰,「說下去。」

「現在的情況,卻是大不相同。」郭元振說道,「太后已經承認了你的兵權,賦予你新的統帥職責,並且與你同仇敵愾的一同站在了抗擊突厥的戰線之上。是她先妥協的,當著天下人的面。所以,你現在已是非常的值錢了。」

薛紹微然一笑,「如果我選擇一個,太后與朝廷最需要我的時候回軍,那我就更加值錢了,對不對?」

「對。」郭元振答得毫不猶豫,「我想,這就是上官婉兒來此找你的真正目的。」

「但是,她並沒有開口提及此事。」薛紹說道。

郭元振笑了,「她不是傻子,她才不會開口。」

「我心情不好,你少跟我冷嘲熱諷拐彎抹角!」薛紹沒好氣的道。

郭元振嘿嘿的怪笑了兩聲,說道:「毫無疑問,上官婉兒是聰明之極的女子。她絕不會赤裸裸的挑明自己的真實來意,那隻會在你心中增添對她的戒心,甚至是厭惡。但她一定會讓你清楚的感覺到,她現在很需要你回去。女人對男人的需要,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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