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命神器 第0639章 威風!

薛仁貴的眉頭狠狠一擰,「少帥所慮甚是!老夫激憤之下,險些忽略此一層。倘若敵軍用上調虎離山之計攻破朔代,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老將軍,雖然敵人未必會來奇襲朔州,但我們不得不防。」薛紹說道,「不如就讓我率本部人馬前往朔州提前設防,以備敵軍突襲。」

「倘若突厥人沒來奇襲朔州呢?」薛仁貴反問道。

「那也正好!」薛紹道,「調虎離山之計,他們不用我來用!等老將軍與突厥主力開戰,我便師出朔州繞行北方襲殺雲州斷了他們的歸路!如若成功,就可以和老將軍對其形成前後夾擊關門打狗之勢——豈不勝算大增?」

「如此甚好,真是妙計!」薛仁貴大聲讚歎,「少帥真不愧是裴公門生,衛公一脈的謀戰派軍帥,如此冷靜睿智足智多謀,真讓老夫佩服!」

「老將軍過譽了。」薛紹忙道,「我向來最是擅長紙上談兵。真要打起仗來,我是絕對比不上老將軍之萬一的!」

「哈哈!」薛仁貴大笑,「多說無益!——此一戰,就按少帥所提方略來打!老夫親提五萬大軍前往固良小邑赴戰,少帥率本部人馬先走一步前往朔州布防。留下人馬交由犬子薛訥固守代州。如此,可停當否?」

「敵軍人多勢眾,老將軍何不多帶些人馬?」薛紹說道,「有我在前方布守朔州,代州用不了那麼多的兵力防守。」

薛仁貴輕撫銀須嗬嗬一笑,「老夫單槍匹馬尚且無懼他突厥二十萬大軍,如今帶了五萬袍澤同去赴戰,已是太多!」

薛紹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就笑了。心說「兵不在多在於精」這句話,大概就是為薛仁貴而生。他為將一生創造了無數以少勝多的經典戰例,當年遠征高句麗,他一席白衣單槍匹馬就沖亂了高句麗的萬人大陣,天山一役他更是「三箭定天山」大破鐵勒十幾萬大軍!

真正的歷史,有時比小說還要誇張。

但關於薛仁貴的這些事迹,它真的——是真的!

次日,朔方軍先行一步出發,開往朔州。

薛楚玉不顧醫師的勸阻,親自來到雁門關外一路相送。

朔方軍的將士們見到薛楚玉,無不歡喜萬分。尤其是張仁願和跳蕩軍的騎士們,個個歡欣鼓舞激動不已。

薛楚玉穿著一身便服站在路旁伸出手來,經過他身邊的將士一一和他拍手而過。

薛楚玉的臉上一直掛著溫暖而滿足的微笑,可是心裡全是濃得化不開的失落和悲戚。

曾經,眼前的一幕是薛楚玉最為熟悉的。每每出征,他總是率領最精銳的跳蕩軍走在隊伍的最前列。

他是朔方軍最鋒銳的殺敵快刀,他是朔方軍的戰神圖騰。

可是現在,他只能站在路旁像一個局外之人,目送自己的好兄弟們去征戰沙場。

薛紹騎著馬停在了薛楚玉的身邊,與他對眼一望,各自點頭微笑。

「兄弟,回去好生歇息。」薛紹道,「待我得勝歸來,再與你大醉三千場!」

「好,一言為定!」薛楚玉緊緊的咬牙用力的點頭,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薛紹微笑的點頭,「一言為定!」

「擂鼓壯行——」鼓吏大聲喝呼,隆隆的戰鼓之聲響起。

激昂磅礴的大唐軍鼓奏響起來,節奏厚沉氣勢迭盪,讓出征的將士們個個壯懷激烈,熱血沸騰。

薛楚玉突然走到一名鼓吏身邊,「把鼓槌給我!」

「玉冠將軍,這等事情豈能由你……」

「少廢話,給我!!」

薛楚玉不由分說的搶過了鼓槌,對著薛紹等人大聲道:「我的袍澤弟兄們,楚玉為你們擂鼓壯行了!!」

薛紹不由得停住了馬,好多人都駐足注目而觀。

薛楚玉拿著兩枚大鼓槌,雙手不停的發抖好似根本舉不起來。

鼓吏連忙小聲道:「玉冠將軍,還是小人來吧……」

「滾開!」

薛楚玉狠狠的一咬牙走到一人多高的大軍鼓面前,幾乎是奮起全身之力揮起雙槌砸中了大鼓!

「嘭嘭」兩聲,薛楚玉手中的鼓槌被撞飛了。

連綿不絕的鼓聲因為這一記亂響節奏被打亂,愕然停止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薛楚玉的方向。

薛楚玉茫然的看著自己軟軟垂下不停發抖的雙手,宛如石化。

鼓吏連忙上前一步準備撿起雙槌繼續敲打,薛楚玉突然大喝一聲抬起雙手扶住了大鼓的鼓沿,扭過頭來嘶聲喊道:「我的袍澤弟兄們,你們要早日凱旋!」

「嘭——嘭——嘭!!」

沉沉的鼓聲響了起來。

薛楚玉以頭撞鼓,竟然撞出了大唐軍隊最威壯的鼓點——《威風》!

薛紹愣住了。所有的跳蕩軍騎士們,愣住了。

「早日凱旋——!!」

眾鼓吏齊聲大喝一聲,然後一同擂響了軍鼓!

朔方軍的將士們個個熱淚盈眶的揮舞兵器,發出了雷鳴般的大吼——

「威風!」

「威風!!」

「威風!!!」

……

一路急行軍,薛紹的騎兵部隊很快就開抵了朔州。留在這裡守城的薛訥親自出城迎接,一開口就詢問薛楚玉的傷情。

薛紹不知如何來說,索性道:「老帥讓我將你換回,你即刻帶領你的麾下去代州。等到了那裡,你自然就知道了。」

薛訥聽他這麼說,知道薛楚玉的情況肯定不是太好,於是眉頭緊鎖愁雲不展。

「慎言兄,有件事情我知道我不應該打聽。但如果不將它弄清楚,我會一直如鯁在喉。」薛紹說道,「不知慎言兄,能否給我解一解惑?」

薛訥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我大概知道,少帥想要打聽什麼——少時安頓了軍隊,我二人私下再談吧!」

「也好。」

駐紮軍隊交割了防務與軍事之後,薛訥請薛紹到他的私第赴宴。薛紹如約而至。

宴席非常的簡單,只是尋常的軍中伙食。朔州一直缺衣少糧,能有這樣的招待已經很不容易了。

「慎言兄,想必你也知道我想打聽了什麼了。」薛紹道,「記得那一日在長安的時候,我去你家中拜會。卻偶爾撞見……」

薛訥輕輕的點了點頭,「沒錯。至從五弟投軍以後,父親每每見到他不是怒罵就是痛打,將他視作仇人一般。」

「這究竟是何故?」薛紹問道。

薛訥眉頭微皺的面露苦色,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們五兄弟當中,家父是喜歡的就是楚玉。因為他從小就最聰明,長相和性格也最像家父。最重要的是,他從小就表現出了極強的武者天賦,就像家父當年一樣。」

「那後來是什麼原因,讓令尊對楚玉改變了態度呢?」薛紹問道。

薛訥輕嘆了一聲,說道:「楚玉十歲那年,家父因為大非川一役戰敗險些被處死,最後落得一個貶官流放。那時我們四兄弟都一起陪著父親去了流放之地。唯有楚玉最是年幼,家父不忍讓他承受流放之苦,於是想了辦法讓他和他的母親一同去了老家安置。」

薛紹點了點頭,薛楚玉是庶出之子,他的母親是薛仁貴成名之後娶的小妾。

「之後的幾年裡,因為家道中落、孤兒寡母,楚玉和他母親受盡了白眼吃盡了苦頭。」薛訥說道,「但正是這一番逆境,練就了他堅強而不服輸的性格。他拚命的練武,總想著變成父親那樣的蓋世虎將大英雄,還立志要大破吐蕃並親手殺了噶爾欽陵,一血家父戰敗之恥——噶爾欽陵是吐蕃一人之下的權臣和統帥,官拜『大論』,也稱論欽陵。家父慘敗於大非川的一役,就是噶爾欽陵打的!」

薛紹雙眉緊皺的點了點頭,「後來呢?」

「楚玉十六歲那年,家父因為朝廷的特赦得已返京,並被授予了一個駐守新羅的武將職官。」薛訥說道,「楚玉因為家父的歸來歡欣鼓舞,並自高奮勇要隨家父一同前往新羅——他要追隨家父去從軍打仗。但家父當時完全不同意,他強烈反對楚玉從戎。實際上,自從大非川一役之後,家父就強令我們幾兄弟不許練武不許學兵法,讓我們好好讀書以科舉取仕。我因為從小就學武年紀太大無法改變,無奈才做了武將,但是老二老三和老四全都聽了父親的話陸續做了文官。唯獨楚玉因為那六年里沒有跟隨在父親手邊,這才自己練武學了兵法並立志從戎。」

薛紹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薛仁貴在雁門關上跟他說的一些話,想必是他為將多年之後的心態已經改變,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再步入自己的後塵。聽他說的那些為將之苦全都發自肺腑,其實薛仁貴是為了楚玉好!

「為了不讓楚玉從戎,家父和庶母給楚玉相了一門親事,想將他拴在家中好好讀書經營家業。」薛訥說道,「迫於父母的壓力,楚玉最初無奈答應了。可是父親前腳剛走去了新羅,他後腳就逃出了家門,私自跑去投軍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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