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命神器 第0480章 滾滾洪流

周運明和鄧載化率領兵馬押著物資,進了延昌城。延昌的百姓突然看到這麼多的兵馬有些意外和緊張,周運明和鄧載化則是底氣十足有恃無恐。二人到了縣衙附近早有郭元振親自來接,把這三十多車軍械拉到了縣衙隔壁的府庫去交接。

周運明和鄧載化不疑有他,任憑郭元振將物資接走了,然後二人像那日一般進了縣衙來拜見薛紹。

從心理上講,周運明和鄧載化認為自己無比的安全,因為他們的一千兵馬就停留在縣衙外面的街道上整裝待命。只要他們一聲大喊,這一千兵馬就能在一瞬間衝進縣衙,把所有的一切都砸成粉末。

二人進去之後,薛紹親自在等,並且早就準備好了一桌上好的酒飯作為接待。周運明和鄧載化更加放心了,大搖大擺的入了席,開始和薛紹推杯換盞談笑生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徵兵的事情。

酒席過半,薛紹說席間枯燥了無生趣,不如叫兩個武士來表演一下舞劍——「鄧果毅你的武藝如何?不如就和我的副將薛楚玉來對武一番吧!」

鄧果毅先是推辭,後來駕不住薛紹的軟硬兼施,只得應諾。

稍後二人就登了場,薛楚玉冷麵寒霜像是臨戰殺敵一樣,讓鄧載化很是忐忑。竹絲聲起,鄧載化輪起劍來剛剛甩了個花哨的劍花,薛楚玉就一腳將他踢翻了。

「哎呀!」鄧載化倒地大叫一聲,「薛將軍,劍舞不是這麼耍的!」

「某生平只會殺人,不會跳舞!」薛楚玉沉喝一聲,一腳踏在了鄧載化的胸膛上,「你輸了!」

「這……這是做什麼?」鄧載化動彈不得眼睛發直,懵了!

周運明彷彿也意識到了一些不妙,惶惶然的小心道:「少帥,鄧果毅多喝了兩杯無意之中冒犯了薛將軍,還請少帥下令讓薛將軍饒恕了鄧果毅吧?要是因為一場劍舞而傷了和氣,多不划算!」

「你是在威脅我嗎?」薛紹的聲音一沉,慢慢的站了起來。

周運明渾身一顫,仰頭怔怔的看著薛紹,突然心底泛起一股無邊的寒意……眼前這個人,好像和前兩天不一樣了!

「少、少帥……息怒!」周運明也站了起來,伺機想往外逃。

被薛楚玉踏在腳底的鄧載化拚命掙扎,薛楚玉腳下猛一發力,頓時踏得他氣海翻騰眼冒金星差點暈死過去,喊都喊不出來了。

「來、來人!來人啊!」

周運明知道壞了,一邊往外跑一邊大聲的呼叫。

薛紹也不攔他,雙手剪背的站著目送他跑出了縣衙,衝到了街道上。

周運明踉踉蹌蹌連滾帶爬的跑到縣衙外一看,當場傻了眼!

他們帶來的一千人馬,倒是還留在原地。但是,他們個個跪在了地上以手抱頭,像是一窩鵪鶉那樣擠成了一團。在街道的兩頭,站滿了穿明光甲、著五色袍騎六閑馬的千騎將士,每人手裡的弓箭都拉到了滿弦,像兩堵牆一樣把街道的兩端完全封死了。在街道兩側的房屋間隙或是里坊牆頭,密密麻麻的站滿了面黃肌瘦的土兵,但是每人手裡的弓箭全是嶄新發亮的,一樣都是拉滿了弦對著那一群鵪鶉。

郭安正帶著一隊人走在這群鵪鶉當中收剿軍器,已經裝了滿滿的幾車。

「這……是怎麼回事?」周運明如遭雷擊腦子裡轟的一響,當場就像是麻木了。

「周刺史。」一身嶄新戎裝的郭安走了過來,拍了拍胸膛,說道,「多謝你慷慨仗義送給我們這些軍用物資,下官和這些苦命的土兵兄弟,總算是有禦寒的軍服可穿、有殺人的橫刀可用了!我們再也不用拿鋤頭和石頭去和白匪交戰,也不用老是擔心自製的獵弓會被拉斷。當然了,我最感謝你讓我們終於吃上了香噴噴、熱乎乎的飯菜。」

周運明瞪大了眼睛張圓了嘴看著郭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下官公務在身很是忙碌,感激的話就只能說這些了。告辭!」說罷,郭安轉身又走了回去,繼續監督手下的土兵們收剿軍械。

周運明宛如石化,呆立當場。他左看看,是一群凶神惡煞的千騎騎兵;右看看,是一群鵪鶉擋道頭頂還密密麻麻的滿是弓箭手;前方是一堵大牆,大到他搭梯子都翻不過去;身後是延昌縣衙,那便是萬丈深淵。

四面八方都被圍死,如同鐵桶一般。哪怕是長了翅膀能飛,那也會瞬間被射成馬蜂窩!

「撲通」一聲,周運明癱倒在了地上,「死了!」

薛紹不急不忙的走了出來,身邊跟著郭元振和十餘名全副武裝的英武親隨。薛楚玉則是提著鄧載化的一條腿,像是拎小雞一樣的將他拖了出來,一甩手將他扔在了街道上,重重的摔在周運明的身邊。

「啊!!」周運明嚇得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往旁邊挪動。

鄧載化在地上摔了個半死,好不容易掙扎著爬起來,叫道:「薛少帥,我們未曾犯錯,為何要如此對我們?」

「對、對!」周運明彷彿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聲叫道:「我二人盡職盡責保境安民,延州寸土未失、百姓分毫不損!最多就是迎接欽差大臣來遲——但不知者無罪,薛少帥又何苦如此薄情?我二人可是未嘗虧欠了你!」

「嗬!你還真是義正辭嚴、聲聲血淚呀!」薛紹笑著說道,笑得仍像是之前的那個紈絝膿包一樣。

周運明和鄧載化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了,同時在心裡罵道:這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失心瘋了吧!

「來人,把我準備的禮物帶上來,給周刺史與鄧果毅看看。」薛紹下令道。

親隨應了諾,折返回去捉了一個人來。

周運明和鄧載化看到那個人就當場傻了眼——犬奴兒!

「認識么?」薛紹淡淡的微笑著,問道。

「不……不、不認識!!」鄧載化最先大叫。

「巧了,他卻認識你們。」薛紹說道,「犬奴兒,告訴我他們是誰?你跟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犬奴兒早就被收拾得半點脾氣也沒有了,為了保命他連忙說道:「少帥,他們年長的一個是延州刺史周運明,年輕的一個是延川府果毅都尉鄧載化!小、小人是白鐵余送給鄧載化的……的……」

「的什麼?」

「孌童!」

「嘩——」

全場爆發出一片驚噓之聲。不光是千騎和土兵們驚嘆,就連延州來的兵都驚訝了!

「胡說!」鄧載化急了,大聲叫道,「薛少帥,你何苦找個無恥小人來栽贓於我?」

「你倒是嘴硬。」薛紹仍是笑眯眯的,說道,「犬奴兒,他們說你是栽贓的小人。你可知栽害朝廷官命,是殺頭的罪?」

「不,小人沒有栽贓!小人有證據!」犬奴兒急了,連忙大聲道,「鄧載化的大腿兒根上左邊有一塊拇指大的胎跡黑塊,上面還長了黑毛兒!」

「你……你胡說!」鄧載化急忙大罵。

「來人,脫!」薛紹一聲令下,幾名親隨衝上前來二話不說把鄧載化當眾剝了個精光。

好多人伸長了脖子來看,然後發出了更大的一片驚噓之聲。

「果然如此!」

「堂堂的武將,居然貪好男風!」

「你怎麼不罵他暗中通敵?——那個孌童可是白鐵余送給他的!」

「沒錯!——這個奸賊,著實該死!!」

一時間罵聲四起,很多延州的士兵都在跟著一起罵了。他們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不知道周運明與鄧載化已經暗中投敵的,只是軍令如山不得不從。

薛紹仍是那樣笑眯眯的,說道:「周運明,鄧載化,我大可以一刀砍了你們圖個省事。但我必須要讓你們死個明白,也好給延州的父母鄉親們一個交待!」

「你……你血口噴人,無中生有!」鄧載化大罵。

周運明則是急忙跪倒在地一個勁的磕頭,「薛少帥睿智,鄧載化暗中通敵下官已經注意他很久了,只是不及匯請!下官與他全無瓜葛,還請薛少帥明察!」

「我這狗官,著實奸滑!」薛紹大喝一聲,「你每日都在刺史府里開賭設嫖,和鄧載化沆瀣一氣甚至同堂淫樂,以為本帥不知嗎?」

「這……絕無此事!」周運明傻眼了,臉都發白了。

「你們拘押了百餘名延州的官員及其家屬還有平民女子,將他們和搜刮的民脂民膏看押在一起,地點就是延安縣城以北的祭旗坡。」薛紹如數家珍地說道,「你們早就商定要捉拿於我獻給白鐵余作為進獻之禮;於是你昨天回去之後就派了三道密使去聯繫白鐵余,和他約定起事的時間。這三道密使其中還有一個,是你周運明的小妾的親弟弟,你不會不認識吧?」

薛紹話一落音,那三個密使就被五花大綁的提了上來。

周運明如遭雷擊,當場癱倒在地。

「奸賊!賣國求榮、荼毒百姓的奸賊!!」有人大聲開罵了,眾人循聲一看,居然是延州來的一名軍官。

他這一開罵,整群的「鵪鶉」都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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