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命神器 第0455章 突破與轉折

離開宣政殿走下龍尾道的時候,薛紹右手的食指與無名指下意識的夾了一下。如果現在能有一隻古巴雪茄,薛紹不介意點燃了抽上兩口,雖然他沒有煙癮。

就像以往很多次執行任務成功了那樣,事後點上一隻雪茄,既是一種慶祝又是一種莫大的放鬆。

這一次的勝利,來之不易。更重要的是勝利背後的意義,猶其重大。

薛紹已經非常明朗的向武則天表露了自己的心跡,或者說是向她說明了自己的「職業定位」——不作籠子里的金絲雀,要做博擊長空的雄鷹!

然後,武則天認可了!!

此刻,薛紹心裡的感覺遠比第一次從武則天這裡謀到了官職、甚至要比娶上了太平公主,還要更加的興奮!因為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場千騎與羽林軍的勝利,更是自己抗爭命運的一次重大突破與轉折!

從最初到現在,武則天絕對算得上是薛紹的「伯樂」,但是她對薛紹的控制與管束也是相當的嚴格。誠然武則天一直都很欣賞薛紹的能力,但她從未把薛紹當成真正的「大才」來看待。她對薛紹時時敲打令其不得越雷池半步,幾乎將薛紹的手腳捆得嚴嚴實實。

往難聽了說,武則天是想把薛紹調教成一個機械的工具和無腦的鷹犬,這要求薛紹絕對的聽話、絕對的老實;如若不成,那薛紹就只能是一個混吃等死的花瓶駙馬——僅此而已!

這一次的事件,薛紹淋漓盡致的展現了自己的個性與追求。雖然薛紹至今也不敢說他完全的了解武則天,可是他有個大概的印象,歷來有很多名家點評過武則天,說她雖然權欲強烈擅長陰謀心狠手辣,但實際上她骨子裡也是十分欣賞忠直耿介之士的。在她十幾年的女皇生涯中,她殺了不少反對她的人,但是對於狄仁傑這一類敢於逆鱗直諫的忠義耿介之士,她一直都非常的欣賞並給予了保護與重用!

針對武則天的這一點個性,再聯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薛紹決定不能再一味的在武則天面前掩飾與隱忍,越順著她,只會越令她看輕自己、束縛自己!——放手一搏,才有奇蹟!

「薛郎!」一聲熟悉的呼喚,將薛紹從天馬行空的思索當中喚回了現實。

「安然?」薛紹扭頭一看,太平公主正從他的後方走來。估計她是剛剛從宮殿的迴廊轉角處走來,因此自己此前沒有注意到。

「你已經見過天后了?」太平公主快步走來,神情有些急切。

薛紹的眼神很不老實的落在了她隨著步伐顫動的雪白胸口,真是一片春光明媚。

然後,薛紹色迷迷的笑了。心情一放鬆,他的花花腸子就習慣性的蘇醒了。

太平公主何嘗讀不懂薛紹這樣的表情與眼神,她當下就有些微慍,低聲嗔道:「你也不分個場合!……我問你,天后怎麼說的?」

薛紹微然一笑伸手輕輕的攬住了太平公主的腰,示意她與自己同行。二人一邊走下龍尾道,薛紹一邊說道:「天后賜我六個字,你猜是什麼?」

「此事就此作罷?」太平公主的神情略有些緊張。

薛紹神秘兮兮的笑著搖頭。

眼看薛紹賣起了關子,心情正當急切與擔憂的太平公主越發焦惱,耐著性子再猜了一次,「回家面壁思過?」

「怎麼可能!」薛紹不無得意的嘿嘿一笑,「再猜、再猜!」

「……」太平公主惱了,銀牙咬緊杏眼一瞪,「閹了送進宮來!」

「噗——」

薛紹一口就噴了出來,當場哭笑不得,「安然,有你這樣詛咒自己夫君的么?」

「你若再不直言,我還有更難聽的!」太平公主柳眉飛揚小嘴兒一翹,佯裝生氣的跺了跺腳,「快說!!」

薛紹條件反射似的一扭頭就盯向了太平公主的胸口,這一跺腳,直是波濤洶湧啊!

「你倒是,說不說?!」太平公主很是羞憤,一伸手就掐住了薛紹的腰間軟肉。

「噝……」薛紹誇張的吸起了涼氣,忙道,「天后說,去做你該做的!」

「什麼?」太平公主微微一驚便鬆了手,馬上道,「你騙我!」

「我有這個必要麼?」薛紹不再調笑,自信滿滿的微微一笑。

「我去面見天后替你說項,她的態度都是極其強硬,甚至動了一些怒氣。」太平公主很是迷茫的道,「一夜之間,她的態度怎麼轉變如此之大?……薛郎,你是不是又搬請陛下助陣了?!」

「沒有。」薛紹的表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說道,「這一次是我自己主動上前辯解,當面說服了天后。」

「這……」太平公主滿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連我都無法說動天后分毫,你是如何辦到的?」

薛紹咧嘴就笑,故意裝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惹得太平公主又跺起了腳來。於是薛紹又飽了一回眼福。

「你就不能有個正經嗎?我在問你話呢!」太平公主真是要氣樂了,作勢又要來掐薛紹的腰。

「安然,你的天葵什麼時候結束啊?」薛紹訕訕的色迷迷地說道,「這兩天沒跟你一起睡,我都……」

「閉嘴、閉嘴,馬上閉嘴!」太平公主的臉都紅了,「說正事——你是如何說服天后的?」

「那你陪我一同去求見陛下吧!」薛紹道,「我們邊走邊說。」

「好!」

小夫妻倆一同乘上了太平公主的馬車結伴而行,邊走邊說。將要到了含冰殿時,薛紹已經把事情說完。

太平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如此強硬的頂撞,我娘居然沒有生氣?她非但沒有生氣,居然還准了你放開手腳去辦事?」

「沒錯。」

「這……」太平公主很驚訝的表情,「我真沒想到!」

「那隻能說,你不了解你娘。」薛紹微笑道。

「胡說!」太平公主柳眉兒一揚,「我還能不了解我娘嗎?」

「知子莫若父倒是經常聽說,知母莫若女,未曾聽聞。」薛紹笑道,「你所了解的天后,很多只是局限於她作為一位母親的這一方面。其他的方面,你還真是未必了解!」

「……」太平公主沉思了片刻,不得不表示認可的點了點頭,「或許,真是這樣!」

「你的母親,大唐的天后。如果她是一個心胸狹隘、自私自利的女人,那她還有可能輔佐陛下執政大唐三十年而不倒嗎?大唐還能有今日之泱泱大勢嗎?」薛紹說道。

「聽你這麼說,你倒是挺了解我娘了?」太平公主煞感興趣的抱住了薛紹的胳膊,「快說說,你都知道一些什麼?」

「聖心難測,我怎麼可能了解?」薛紹說道,「我只是在面對公事的時候暫時忽略了她的性別與其他的私人身份,把她當成了一位睿智又明理的朝堂執政者!」

太平公主愕然,「這便是你處理此事的心術?」

「沒錯。」薛紹輕輕的長吁了一口氣,說道,「一般來說,天后若有事情安排都是派出使臣傳話,或是直接發出手敕。但是這一次她卻借你之口向我轉述讓我放他陳三斗一馬,便足以見得這一次的事件對天後來說,真是微不足道的一件私人小事。」

「是的,我也想過這一層。」太平公主說道,「其實我母后根本不可能在乎什麼陳三斗這樣的肖小,只不過是武攸歸可憐巴巴的去向她求情了,她看在武攸歸剛剛被削去了官職的份上才答應替他說上一句話。儘管如此,我母親也沒有把這件事情當成大事來辦,只是隨口對我一說,便算完了。只不過她老人家沒有想到,你居然會不買她的帳!」

「由此可見,天后真正在乎的並不是什麼陳三斗的死活或是武攸歸的面子,而是她自己的威嚴遭到了欺犯,這才是她生氣和發怒的真正原因。」薛紹說道,「所以,就算我事後反悔再放了陳三斗,天后仍會生氣。她要的已經不是陳三斗的自由,而是要我給她一個交待!」

「怪不得天后再派上官婉兒去求情,你仍是不肯放人或是示弱,反倒還親自跑到了天后的面前來頂撞解釋!」太平公主驚訝道,「如果當時你被上官婉兒說服,那你可就慘啦!」

「可不!」薛紹揚了揚眉梢,「那會讓天后感覺我寧受美色誘使,也不聽她號令!」

「哼!你敢說,你半點也沒有被上官婉兒迷到嗎?」太平公主的話里馬上多了一絲酸味兒。

「咳……說正事!」薛紹一本正經地說道,「好在天后是個明理大氣之人,在得知我的用意與志向之後,她非但沒有責怪於我,反倒讓我放開手腳去干。說實話,我對她挺佩服的。」

「佩服她什麼?」

薛紹認真地說道:「人一旦居處高位手握大權,就容易膨脹自己的慾望、放任自己的怒火、更難聽進逆耳之言。可是天后她能夠自行克制並採納逆耳之言,這份胸襟和修養,我真的自嘆弗如!」

太平公主聽得很認真,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突然道:「你是在拐著彎的對我說,讓我以後不那麼刁蠻任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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