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帝國朝陽 第1883章 沒擔當

「興和伯,陛下問你,那燕回的事可有逼迫和情弊?」

俞佳來的時候,正好是金英在給方醒彙報工坊的事情,兩人在方家相見,頓時默然。

方醒不想去管他們之間的恩怨,隨口說道:「此事我已經關注一年多了,錢亮自己不幹凈,自願和離,保證沒有威脅,瀋陽都被我趕出去了……那個……瀋陽這等性情的算是難得。」

這樣的臣子重情義,而且衝動,這才是君王可以掌控的好臣子啊!

而且錦衣衛這等地方,那真是非帝王心腹不能執掌,如張居正那等連錦衣衛指揮使都要對他低頭哈腰的傢伙,那真是自己在給自己挖坑。

俞佳拱拱手,眼皮子都不往金英那邊抬一下就走了。

金英陰著臉,盯著俞佳的背影,直至消失。

方醒的心情不錯,見狀就說道:「別去恨,宮中不許出現動亂,否則黃儼就是前車之鑒。」

這裡是前院的亭子,今日獃獃休課,方醒就來這裡欣賞秋色,順便躲躲家裡兩個聽說了燕回的事後,對男人恨得不行的女人。

金英垂首,低聲道:「興和伯,有酒嗎?」

方醒叫人去弄了酒來,金英粗魯的拿起酒壺,仰頭就喝。

「你這是何苦呢!權利就那麼吸引人?」

金英放下酒壺,長吁一口氣,然後伸手抹了一把臉,說道:「在宮中沒有權利,那就是行屍走肉,興和伯,你不懂咱們這些刑餘之人的苦楚啊!」

「宮中的人都生著一雙勢利眼,見你倒霉就要踩兩腳,見你上去就會蜂擁而至,那等滋味難言,不過沒人願意失去權勢。」

方醒一點都不可憐金英,他覺得這人純屬是自己作出來的毛病。

金英斷斷續續的說了些牢騷,等酒意漸漸上涌後,就起身告退,踉踉蹌蹌的回了自己的地方。

「老爺,金英這幾日倒是勤勉,每日在工部和吳中協調民夫,又去戶部和夏元吉要錢糧,吵架都吵了好幾次。」

方五悄然出現,稟告了金英這幾天的動向。

「他想翻身!」

方醒打個哈欠,然後起身去看無憂。

自家的女兒總是可愛的,可宮中的孩子卻是討厭的。

當端端大駕光臨時,方醒看著兩個小朋友歡喜的手拉手的場景,心中不忿,就問了送端端來的雀尾。

「娘娘不是有身孕了嗎?端端怎麼還能到處跑?」

端端的到來打破了他下午帶著無憂去找蟲子的計畫,還破壞了一家人去後花園燒烤,享受秋景的美夢。

雀尾乾咳道:「興和伯,娘娘的事不可胡說,公主只是在宮中無趣,娘娘擔心她犯秋乏,就請示了陛下,送到這裡來鬆散鬆散。」

「合著我家就成了皇家的後院?」

方醒一想就覺得冤枉,可看著無憂歡喜的模樣,也只能忍了。

兩人出了內院,方醒低聲問道:「娘娘如何?」

雀尾也低聲道:「那邊還好,也安分。」

一個問皇后,一個答孫貴妃,兩人都微微一笑。

皇后必須要生齣兒子來,不管多大歲數!

方醒不覺得這是殘忍,如果生不齣兒子來,那對胡善祥才是最大的殘忍。

端端在方家玩的非常的歡快,最後方醒還是在後花園弄了烤架,一家子和端端一起燒烤。

等回到宮中後,胡善祥在端端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子熏烤的味道,還沒等她問雀尾,端端就眉飛色舞的說著在方家的經歷。

「母后,烤肉好吃,還有烤土豆也好吃,興和伯不許我多吃,母后,咱們自己烤吧?」

端端被帶著去洗澡也沒忘記嚷一聲,讓胡善祥不禁微微一笑,然後說道:「小孩子不能多吃這個。」

怡安嬤嬤等端端走後,就俯身說道:「娘娘,興和伯靠得住,公主有了他幫襯,以後的駙馬也能好些。」

胡善祥點點頭,歡喜的道:「是啊!記得本宮第一次見到興和伯,他就是替現在的陛下去相看,很和氣,還說了些安慰的話,讓當時還有些懵懂的我心中寬慰了不少。」

怡安心中喟嘆:娘娘啊!我是說興和伯是咱們的強援,你咋扯到了以往啊!

怡安心中苦笑,就直白地說道:「娘娘,這就是緣分啊!有興和伯在外面,那女人也要收斂許多。」

胡善祥聞言微笑道:「本宮倦了,歇息吧。」

孕婦的作息自然是要根據身體來,怡安趕緊叫人鋪好床,然後服侍胡善祥上床,就招手帶著人出去。

「娘娘……」出去之後,怡安對雀尾苦笑道:「娘娘有些天真了。」

沒說爛漫就算是對胡善祥的褒獎,雀尾也有同感地說道:「娘娘心善,不過那邊卻很厲害,那個王振看著和氣,幾次下來,咱家覺得他這人太陰。」

「哎!」

怡安嘆息道:「興和伯是強援,娘娘卻不肯多去聯絡,今日要不是陛下點頭,估摸著娘娘還不想讓公主去。」

雀尾安慰道:「娘娘是擔心公主去了給興和伯家裡添麻煩。」

外面低聲說話,裡面的胡善祥卻看著屋頂默默無語。良久,淚水從眼角滑落……

人總是有許多身不由己,不論你多想要自由和無拘無束,可在規則的鉗制下,除非你想和整個世界為敵,否則再強大的人也得低下頭來。

「若是瀋陽願意娶你,你認為如何?」

「民女不知道……」

燕回的臉上並未浮現歡喜和慶幸之色,只是淡淡的。

「你的心死了?」

方醒在心中為瀋陽點了根蠟,他覺得燕回並不是瀋陽想像中的那麼脆弱和沒主見,這個女人的骨子裡有著不輸於張淑慧的堅強。

「伯爺,民女的針線尚可,若是伯爺不嫌民女叨擾,民女願為針線娘子。」

「你這個……」

方醒有些頭痛的道:「做什麼都行,只是……你既然和離,按理應當要和家人通報一聲吧,要不本伯讓人去一趟?」

他在給瀋陽創造機會,可燕回卻溫婉而堅定地說道:「多謝伯爺,民女的家人早就傷透了心,還是不打擾他們最好。」

這是準備要孤老終生的架勢,方醒無奈揮手,等燕回出去後,邊上作陪的張淑慧傷感的道:「夫君,那瀋陽沒擔當。」

「他怎麼沒擔當了?」

方醒反駁道:「他在出塞前退親,這是不想連累燕回,等回來後發現燕回過的不好,就努力往上爬,然後準備娶了她,這難道不是擔當?」

張淑慧眼波流轉,低聲道:「夫君,他若是有擔當,剛回京時就該去想辦法。現在他來求娶燕回,怎麼看都像是耍威風,揚眉吐氣。」

「你們女人的腦袋……」

方醒指指自己的腦袋,沒好氣的道:「你們整日就想著這些浪漫的,也不想想瀋陽剛回京時孤立無援的境地,那時候他要是敢亂動,錦衣衛里就沒了他的立足之地。」

張淑慧挑眉道:「可兩個人能在一起,就算是去種地也值得。」

「我跟你說不清。」

方醒起身道:「男人總是想給自己妻兒最好的東西,有情飲水飽,那只是極端少數,就說咱們吧,當年……罷了,我去看看無憂在幹嘛。」

方醒狼狽而逃,身後傳來了張淑慧得意的笑聲。

當年的張淑慧可不就是有情飲水飽的典範嗎?

為了當時還落魄的方醒,張淑慧破家而出,然後在方家守了他三年,這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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