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帝國朝陽 第1878章 錦衣衛內的暗流

「陛下……」

劉觀很痛苦,一方面他對那名御史恨得牙痒痒;可另一方面,作為都查院的左都御史,他必須要承擔著保護手下這幫子愣頭青的責任。

否則以後誰會聽你的?

「散了吧!」

朱瞻基拂袖而去,目光冰冷。

皇帝怒了!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散去,只有楊榮留在後面,走到獃滯站在原地的劉觀身側,嘆道:「這也是好事,至少能讓那些御史別把彈劾當做是玩笑。胡言亂語一番就想成名,劉大人,這種想法要不得啊!」

劉觀拱拱手,和楊榮一起出去。

走出大殿,看著空中的艷陽,劉觀苦笑道:「興和伯慫恿陛下另開工坊,告示已經出來了,不是匠籍,而是契約僱傭,這下可是惹到大麻煩了。」

楊榮不動聲色的道:「試試嘛,不試怎麼知道匠籍的好處和壞處?陛下和大明都如同朝陽初升,垂暮的想法最好少拿出來說。」

這是難得的心裡話,劉觀拱手,感激的道:「多謝楊大人指點。」

楊榮抬眼見到前方的幾位同僚頻頻回頭,就微笑道:「這道理大家都懂,只是都習慣了保守,難怪陛下會發火。」

首輔的位置很好,可眼饞的也不少。

楊榮這是想和自己拉近關係!

心知肚明的劉觀拱拱手,低聲道:「楊大人,多謝了。」

這是初步有了個好感,就和男女之間的關係一樣,從剛開始的試探接觸,到慢慢的熱絡,總得要經過幾次那個啥。

當東廠的人趕到都查院,從裡面拖出一個被打的面目青腫的官員時,大家這才想起,這位皇帝的手中還有東廠這個大殺器。

賽哈智依舊在錦衣衛里打盹,他希望讓自己致仕的旨意馬上就到,可等了許久,依然沒見來召自己進宮的人。

他一心想平安致仕,可在錦衣衛的人的眼中,這卻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錦衣衛的人對此很是憤慨,於是就有人去慫恿瀋陽,讓他去皇帝那裡吐一下苦水。

我吐什麼苦水?

瀋陽走近城門,見到告示下圍了不少人,就湊過去看了看。

「……不入匠籍,就如同是店裡的夥計一般,簽訂契約之後,根據你的手藝給報酬,報酬談不攏,那你可以不做……」

「好啊!這個好!」

一個書院的學生站在告示下面,對這些百姓大聲地說道:「只有一條,契約簽訂之後,若是誰敢把工坊里的東西泄露出去,那就等同於里通外藩,後果不必說,自己挨一刀,家眷都跟著流放,所以大家想清楚,工坊優先招聘學過科學的年輕人,只要能進去,別的不說,養活一家三口沒問題!」

瀋陽笑了笑,臉上的刀疤讓他的周圍空無一人。

他緩緩走出城門,耳邊聽著關於工坊的議論,嘴角微微翹起。

「大人。」

手下牽來馬匹,瀋陽上馬,一路往方家莊去了。

而方醒此時卻在大市場的外面吃春卷,一邊吃一邊問杜海林生意如何。

「不夠辣。」

方醒吃了一口就覺得味道有些不對,皺眉道:「別怕客人喊辣,越是喊辣的越喜歡吃,還有,你糖放少了些,多放些,甜咸辣混雜才是王道。」

杜海林堆笑道:「伯爺,這邊的人就好這麼吃,上次放多了辣椒,那劉掌柜差點掀了攤子。」

方醒幾口吃了春卷,問道:「那他第二天可還來?」

「來啊!」

杜海林脫口道,旋即有些明悟:「難道他是後悔了?」

「不行你就弄個大碗,想多放辣椒的就單獨攪拌一番……咦,你怎麼來這裡?」

方醒和杜海林聊的嗨皮,沒注意瀋陽已經到了身邊。

「伯爺,那御史……」

「他就是方醒?」

「是。」

杜謙和好友,光祿寺寺丞陳相就在大市場的裡面,看著方醒和瀋陽說話。

陳相艷羨的道:「你現在可是大理寺左少卿,再進一步就是正三品,也能去一窺尚書之職,不過我建議你最好是進內閣輔政。看目前的模樣,以後內閣的權利會越發的重了,首輔幾乎和丞相差不離,好地方啊!」

杜謙點點頭,憂鬱的道:「人都說我是陛下的心腹,潛邸出來的心腹,可大理寺卻不是上進之道啊!」

陳相嗨的一聲道:「你不是心腹誰是心腹?如今六部尚書都滿了,暫時還看不出誰會下來,只有輔政學士會出缺。」

杜謙看到方醒指指攤子,杜海林就開始做春卷,不禁唏噓道:「你看看他,從文皇帝時就掛著興和伯的爵位逍遙至今,無人能敵,這比什麼學士都強。」

陳相目光微轉,幽幽的道:「他終究不是文官啊!」

杜謙沒有理解錯他的意思,輕聲道:「不是又如何?陛下信重他,連太后都召見過他幾次,你說說這是什麼?」

陳相微笑道:「這是寵信,可寵信最不長久,紅顏易逝……恩斷。」

「別拿這個玩笑!」

杜謙側身,眼神嚴肅的道:「陛下當年受過他的教導,說是半個帝師也使得。你這話要是被人聽到了,就算是陛下寬容,方醒也會讓你生不如死。」

陳相還是微笑道:「那麼厲害?我好歹是光祿寺的寺丞,可不是那些小吏。」

杜謙見方醒上馬,就轉身道:「呂震怎麼死的?」

陳相愕然道:「不是喝酒醉死的嗎?難道是他?」

杜謙搖搖頭:「不是他,不過和他卻有些關係。」

「呂震和他衝突多次,這讓他失了陛下的看重,不然一個給事中的官職,難道呂震的兒子真的不能做嗎?」

杜謙緩緩走在大市場里,看著那些繁華,眼神凝重的道:「宦海無涯……苦做舟,呂震失了陛下的信重,心中鬱郁……」

「殺人了!」

這時身後一陣喧嘩,杜謙回身,就看到一抹刀光閃過。

刀出人倒,瀋陽走過去,一腳踩在倒在地上慘叫的男子說道:「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們幹什麼?」

他剛才用的是刀背,不然男子現在已經少了一條腿。

方醒確定不是跟蹤自己的,就想起了錦衣衛的現狀,在馬背上俯身說道:「應該是你上面的人,此事不容小覷,你馬上弄走他審訊,有結果立刻就去稟告陛下,記住……」

方醒盯著瀋陽說道:「別告訴其他人,此事你自己操作。」

瀋陽悚然而驚,方醒低聲道:「別擔心,陛下早有動動錦衣衛的心思。」

瀋陽點點頭,旋即他的隨從就跟了來,他吩咐道:「帶到咱們的地方去。」

方醒點點頭,然後沖著那邊的杜謙拱拱手,驅馬而去,方向卻是進城。

杜謙尷尬的拱拱手,從立場上來說,他和方醒應該是一夥的,可兩人之間卻一直有些疏離,對此朱瞻基就當是沒看到,更沒有讓他們結交一番的心思。

「那人是錦衣衛的瀋陽,這是被人給跟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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