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你說天下,誰的天下? 第1699章 家宴,敲打兒子

說話的是馬蘇的岳父,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趙為正。

方醒低聲道:「怎麼……你們五城兵馬司也有些散?」

趙為正點頭道:「是有些散,陛下大概是藉機敲打吧,聽不懂的人大概是要倒霉了。」

「馬蘇要當爹了。」

「是,開始還以為是小女的毛病,後來複陽說是怕小女身子沒長開,晚些要孩子……是個好女婿。」

馬蘇看似在戶部照磨的位置上不動窩,可明眼人都知道,這人是給朱瞻基準備的,只等磨礪幾年,自然會一步步的升上去。

「陛下雄心勃勃,有些人狼子野心,咱們得多盯著些才行……」

方醒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趙為正卻是老官僚,馬上心領神會,「是啊!哪年哪代都有些不安分的人,不過也有對陛下忠心耿耿的……」

兩人近乎於隱晦的交代了些事,趙為正打個哈哈,然後帶著人去各處搜查。

……

隨後五城兵馬司的幾位指揮使進宮請罪,同時在心中把瀋陽罵了個狗血噴頭。

哈烈作為一個完整的國家已經不復存在了,各方勢力在爭鬥著,所以幾個大膽的哈烈人潛入大明,然後偵探到瀋陽回家的路線,就殺了那家香蠟紙燭店的掌柜,潛伏了幾天。

五城兵馬司的一發狠,抓到了在外面遊盪,正想逃出北平城的最後一個哈烈人,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

「瀋陽在哈烈被人追殺,那戶人家想叫人,瀋陽手狠,全殺了。殺了就殺了吧,居然還在牆壁上寫著大明錦衣衛百戶瀋陽殺人在此……」

黃鐘忍笑道:「誰知道那戶人家有個兒子在國主的身邊當差,哈烈大敗之後,那人逃回國內,跟著一位王子又發達了,就討了個探查大明動向的差事,卻派出了幾個養肥的死士……」

方醒瞠目結舌,良久說道:「他這是想尋死。」

黃鐘點頭道:「瀋陽和未婚妻是青梅竹馬,他去塞外前主動去退了親事,據說有人看到他當時在未婚妻家的外面獨自痛哭流涕……真男兒,真性情啊!」

方醒想了想,說道:「換作是我……大抵也只能如此處置,喜歡她,自然不會牽累她……怪不得瀋陽會想死……」

想起今天瀋陽那種以命換命的招數,方醒起身吩咐道:「老七,派人去查查瀋陽的那個未婚妻現在怎麼樣了。」

在大樹邊摳樹皮的辛老七應了,黃鐘說道:「陛下那邊千頭萬緒,還得要見縫插針,伯爺,在下倒是理解你當年說的那話了。」

「什麼話?」

方醒看到了朱瞻墉,就招招手。

黃鐘側身也看到了朱瞻墉,就低聲道:「皇帝不好做,累。」

秋葉凋零,給人以肅殺的感覺。

可朱瞻墉的身上卻蘊含著生機勃勃。

「你長壯實了不少。」

「是。」

朱瞻墉老老實實地回答。

「練刀很辛苦,你若是有興趣,我可以去陛下那裡給你請個武師父來。」

「呃……不必了。我就是鬧著玩的。」

朱瞻墉突然覺得自己那些小手段在方醒的面前都成了笑話,所謂的偷偷練刀,連傷葯都是偷偷去買的,卻被方醒輕飄飄的就揭穿了。

「說吧,找我啥事?」

方醒在想著瀋陽的事,覺得這廝生無可戀的外面下,隱藏著一顆痴情的心。

唯有極情才能無情吧!

瀋陽在塞外殺戮不少,堪稱是屠夫,可內心深處卻有個柔軟的地方……

「山長,我想問問……是不是有藩王在動手腳?」

瞬間方醒的面色變為冷漠,淡淡的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若是朱瞻墉敢起那種念頭,方醒發誓會把他弄到有食人族的島上去度過餘生。

朱瞻墉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突兀,難怪方醒會冷冰冰的,就尷尬的道:「我聽說了,覺得晉王的嫌疑最大,我擔心他會對大哥和您下手,就來報個信。」

方醒面色稍霽,說道:「我在金陵遇到過刺殺,不過藩王之事陛下有了考量,先看誰作死。」

朱瞻墉覺得方醒的態度有些變化,就主動表明心跡:「山長,我此生若是能出海,隨便尋個島就成。」

方醒探究的看著他問道:「沒多的想法?」

朱瞻基是他傾注了絕大希望的儲君,誰若是敢挑戰朱瞻基的地位,他自然會出手。

「沒有。」

朱瞻墉相信自己要是流露出些許野心的話,方醒絕壁會把他弄到海外去,如果不行,弄死都可以。

「我覺得自己和前唐的那位吳王一般,當年的劣跡讓我永遠都無法去有野心,您相信嗎?」

朱瞻墉的神色很誠懇,甚至是帶著些哀求。

「你怕以後……」

所謂的吳王,就是李世民的兒子李恪。這位吳王的血統有些問題,所以雖然李世民誇讚他類己,可卻無法讓李恪接班。

而朱瞻墉因為當年的事,被朱棣和朱高熾夫婦冷漠處置,別說是太子,就給了個郡王。

方醒點頭道:「你大哥不是那種人,你也無法讓他忌憚,所以你且安心。」

朱瞻墉點點頭,如釋重負的道:「父皇叫人傳話,說是今日家宴,請您也去。」

家宴?

方醒馬上聯想到了藩王,在這個時候邀請自己去,朱高熾是想幹什麼?

……

所謂的家宴,排場大,每人的案几上都是菜,只是分開了,方醒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沒有女眷,這讓方醒更是警惕。

朱高熾坐在上面,看著很慈祥。

方醒因為和朱瞻基的關係,所以被安排在了朱高熾右手下面的第一人。

對面就坐著朱瞻墉,而方醒的下面坐著朱瞻墡,再往下,就是那些嬪妃的兒子。

嬪妃的兒子自然是老實點最好,方醒看到一個縮頭縮腦的,就像是鵪鶉。

「你等的功課朕看了,有人偷懶,有人勤奮,快年底了,都緊些。」

朱高熾喝酒很爽快,仰頭就是一杯,然後吐氣繼續說道:「大明越發的強盛了,百姓的日子也漸漸的好過起來了,可……有的人卻不知足,非得要盤剝一番……朕說的是藩王。」

氣氛陡然一緊,方醒聽到下面有筷子掉落的聲音。

朱高熾看了那個有些害怕的兒子一眼,說道:「百姓供養你等不易,要知足,等以後到了封地之後,記得多自省,好生過日子,別摻和。」

這個敲打在方醒看來過了些,也會有反作用。畢竟朱高熾的兒子都不大,今日聽到了這番話之後,怕是會動小心思。

「瞻墉好學,這是好事,以後繼續用功。」

「是,父皇。」

這話判定了朱瞻墉的死刑——你就好好讀書吧,外事少沾手。

朱高熾的目光轉到方醒的下首,說道:「瞻墡不折騰,不錯,以後也要好生用功,要像寧王那般的好學才是。」

隨後家宴就散了,讓沒吃飽的方醒腹誹不已。

「興和伯留步,陛下召你。」

回到暖閣,朱高熾已經在喝茶了,見到方醒進來,就說道:「晉王很溫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帶著煞氣。

「是,陛下。晉王堪稱是國朝藩王的楷模。」

方醒也心領神會的誇讚了朱濟熿。

朱高熾吃飯時就說了,要向寧王朱權同志學習,這話里的含義很多,主旨卻就是一個:不管你是真是假,以後就藩都老實些。

「寧王上書請封別處。」

朱高熾的眼神有些晦暗,朱權大抵還在心心念念著朱元璋給他的封地——大寧。當時他的麾下帶甲八萬,而且其中的朵顏三衛悍勇,在朱元璋的兒子中算是實力派。

可惜最後朱棣出手奪了江山,而朱權只能靠回憶來追憶當年自己的叱吒風雲,在懊悔中度日。

而朱權後來被朱棣的手腕給嚇壞了,於是就裝作閑雲野鶴般的,每日只是和一些文人在一起談論,後來更是喜歡上了道教,據說有成為大師的傾向。

此時朱權請封別處,這是啥意思?

試探?

還是父債子償,想試試朱高熾的脾氣是否如傳言中的那麼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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