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夕陽斜照,照大旗! 第1346章 這便是……人心嗎?

……

兩把長刀破開雨霧劈斬而來,車裡卻好似沒有動靜,兩名刺客也面露喜色,準備一擊即走。

「叮!」

車簾驀地被掀開,一把細劍點在了兩把長刀之上,旋即鄧嬤嬤就從車裡躍出。

沒有吶喊,也沒有暴喝,兩個大漢看到是一個女人,心中一寬,旋即雙刀圍攻。

鄧嬤嬤的身形在雨中就像是燕子般的一個下墜,避開攻擊的同時,手中的細劍下刺。

「叮!」

細劍刁鑽的突破了長刀的封鎖,哪怕刺客極力躲避,持刀的右臂依然被刺穿。

「!@#!」

被刺中的這人低喝一聲,旋即自己快速後退,那速度快若奔馬。

剩下的一人愣了一下,剛向後退,最後一輛馬車裡突然躍出一人,手中的長刀瞬間就封住了他後退的路線。

刺客剛才被鄧嬤嬤一連串的陰狠攻擊給弄的心中有了陰影,只得轉身一刀劈斬,準備從身後突圍。

「殺!」

長刀交碰,攔截的那人在刺客的愕然中棄刀,旋即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臉上,頓時鮮血四濺。

「!@#$」

「留個活口!」

「嗤!」

鄧嬤嬤的身體微微旋轉,再停下時,那刺客的胸前全是細劍造成的細孔。

「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都說了留活口留活口,你偏要殺人!」

沈石頭不滿的道,可鄧嬤嬤只是在刺客的衣服上擦拭著細劍上的血跡,隨後又掏出一張手絹仔細擦拭。

沈石頭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侵犯,就說道:「我說你這人好沒道理,問你話呢!」

鄧嬤嬤看到了方醒等人正在過來,就淡淡的道:「我的職責是保護夫人和少爺他們,至於活口什麼的,那是你們的事,別問我!」

看著車簾微動,鄧嬤嬤已經消失在原地,沈石頭氣急敗壞的道:「女人果真都是欠收拾!」

「男人都只會叫囂,卻沒真本事!」

沈石頭被這話梗的難受,正準備還擊,卻看到了方醒一行人走來,就趕緊迎上去。

「伯爺,下官慚愧,沒有攔住那個刺客。」

方醒看了那具屍骸一眼,說道:「很好了,若是沒有你在,今日這裡就危險了,回頭我會與太孫說說。」

沈石頭一聽就喜不自禁,想著只要和方醒打好關係,等朱瞻基上位後,飛黃騰達也只是等閑啊!

「伯爺謬讚了,那人是貴府的嬤嬤殺的,下官只是攔截了一下。」

方醒聞言多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不推諉,不冒領,保持下去,相信你會有一個好前程。」

這時鄧嬤嬤探頭出來道:「老爺,夫人他們睡的很好。」

方醒笑道:「御醫的配方不傷身體,不錯。」

鄧嬤嬤看了正因為方醒剛才的話而歡喜的沈石頭一眼,冷哼一聲,然後又回了車裡。

「我們回家!」

方醒上馬,遠處,家丁們正從幾個地方騎馬趕來。

于謙也在不遠處,剛才他看到了刺客被斬殺的全過程,不禁有些慌張。

……

「伯爺,這下那于謙算是在順天府站穩腳跟了。」

黃鐘覺得方醒對於謙的看重有些沒來由,為了于謙,中午他經歷了一場刺殺。

方醒信馬由韁,緩緩的道:「伯律,大明的變革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王安石不管後世如何評價,革新之心堅不可摧,可卻因反對者過多,自家陣營中的人也是參差不齊,心思各異,這才導致了一敗塗地。我們不能學他,不能當拗相公,而是應當學會秦檜的手段,王安石的心。」

解縉嘆息道:「德華此言甚是,沒有秦檜的手段,再堅定的人也無法完成大任,這就是現實,讓人無奈卻又不舍放棄。」

黃鐘有些恍惚的道:「想想那些所謂的奸臣,有多少奸的?不過都是為了那個官位罷了,順從君王,甚至是蠱惑君王,只是為了延續自己的權勢和富貴,不堪入目啊!」

馬車緩緩朝著北平城方向而去,先前不準備跟著車隊的于謙也跟上來了,正好聽到方醒的話。

「沒有一帆風順的革新,要堅韌,同時還得會同自己的敵人爭鬥,而不是撒潑,撒潑沒有絲毫的意義,只會把事情弄糟。吏治是個大問題,不過當大明持續發展時,終有一天,吏治會成為阻礙這個發展的堤壩,而後你們便可看到洪水衝垮堤壩的場景。」

「從來都是舟先擺弄水,而後水才會生出波瀾,太祖高皇帝統一中原,重奪幽燕之地,這是人心思安的平穩期。而當今陛下對外強硬,繼續掃清威脅,大明可以說是正處於最好的時候,這便是時機……」

一路回了北平城,于謙就去了順天府。

作為小吏,他沒有資格去覲見府尹,而上官也只是個吏目,連品級都沒有,可以說都是下層人。

「于謙來了,坐吧。」

于謙點頭,心情有些沉重,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挑戰一個潛規則,代價很有可能是回家吃老米飯。

「于謙啊!」

「下官在。」

按道理于謙應當自稱小的,可他不樂意,連府尹也無法讓一位進士自稱小的。

「于謙啊!好好乾,本官相信你肯定會有重歸進士榮耀的那一日。」

于謙愕然抬頭,看到自己的上官隋士正一臉唏噓的模樣。

「幹嘛?你本是雄鷹,卻被當做雀兒養在了籠子里,如今那興和伯便是給你打開牢籠之人,你自然有重新翱翔於空中的機會。」

隋士苦笑道:「本官有這個名字倒也艱難,有人玩笑說本官是隋朝的士,是來顛覆我大明的姦細……」

「這是無稽之談,牽強附會!無恥!」

于謙有些憤怒了,什麼隋朝的士,這尼瑪不就是在尋找借口打擊自己的對手罷了。

隋士淡淡的道:「當年本官本有機會升遷,可最後就是被這個看似無稽之談的原因給刷下來了。」

于謙心中震動,脫口而出道:「大人可去申訴過?」

隋士莞爾道:「你還是個愣頭青,那等事情有了開頭,哪會容你再次翻身,否則做出這個決定的上官就失了威信,你想想,你的冤屈和上官的威信比起來,誰大?」

于謙無奈地說道:「上官的威信吧。」

這是一個被打擊到的于謙,所以居然會說出這個答案。

隋士搖頭道:「不,那是因為你還不夠出色。我這些話只是想告訴你,有理想是好事,可你得有方法,不要橫衝直撞,那隻會讓你頭破血流。」

于謙拱手受教,問道:「大人何以……」

「前面冷淡,後來熱情?」

隋士笑道:「那李三兩人一回來就屁滾尿流的交代了自己貪腐之事,等他們得知是興和伯插手之後,連府尹都被驚動了,于謙,你以後不同了,不過對你並無好處,在規則之內,多的是人去整你,明白嗎?」

于謙茫然的點點頭,隋士知道他的心情,就嘆息一聲出去了。

外面春雨綿綿,于謙看著屋檐流水形成的水幕,不禁有些痴了。

「這便是……人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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