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夕陽斜照,照大旗! 第1296章 急報,未竟之事

武學中瀰漫著一股臭味,哪怕孟瑛叫人來沖洗依然無濟於事,最後只是用土覆蓋,眼不見心不煩。

孫祥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王賀被人剝了個乾淨,邊上兩個軍士一桶桶的冷水往他的身上沖。

「什麼味?」

孫祥鼻子抽抽著,皺眉道:「這是為何?」

「嘔!」

這時王賀正好張嘴嘔吐,吐出來的全是清水,看到孫祥後,他怒道:「趕緊拿衣服來!」

孫祥原先在宮中就比王賀地位高出一大截,雲泥之別,等王賀出來單幹後,好歹有了些念想。

可還沒等到出人頭地,衣錦還「鄉」,結果就被別人看到了醜態,王賀覺得澆在身上的冷水都變成了岩漿,渾身因為難堪而發熱。

孫祥捂著鼻子走向檯子,等看到那個大坑時,不禁無語了。

「公公,您看那些拖出來的東西,這分明就是練兵啊!」

這種噁心人的練兵方式讓人掩鼻,到了檯子上,孟瑛等人警惕的看著孫祥。

東廠上門總是沒好事!

孫祥拱拱手道:「陛下有請諸位。」

居然是孫祥來通知,發生了什麼事?

幾人都趕緊下了高台,各自上馬往宮中去。

孫祥和方醒並肩騎行,低聲問道:「興和伯對我東廠有看法?」

「沒有。」

東廠是真正的皇帝家奴,方醒有屁的看法。

「那興和伯在韃靼那裡為何偏信於錦衣衛的人呢?」

「有消息了?」

瞬間方醒就知道了今日之事,他迫不及待的道:「可是北邊來消息了?」

孫祥停止了撥動佛珠,板著臉道:「興和伯,咱家請教……」

「因為你們的人立功心切,心急就會犯錯。」

一路到了宮中,等到了大殿內時,方醒看到了黃儼。

久違了啊!

看到黃儼笑眯眯的模樣,方醒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高興事兒。

「錦衣衛送來的消息,脫歡果然一統瓦剌,但並未進攻阿台,反而在休養生息,不斷攻打那些小部族。」

朱棣顯得有些振奮,方醒估計他此刻的血液都在沸騰著,恨不能敵人馬上開始進犯。

可脫歡就算是統一了瓦剌三部,十年之內也不敢來大明討野火,所以朱棣的振奮讓人不解。

「脫歡果然是野心勃勃,他已經派人去了哈列國。」

朱棣的大手拍在桌子上,大笑道:「他想和那些人聯手,朕歡喜極了。若是哈列國敢出兵,那正好一起解決,順便了結了當年未竟之事。」

當年帖木兒的未竟之事就是征服大明,可卻半途倒斃。

而朱棣的未竟之事就是和這位強敵緣慳一面,沒有一次碰撞。

「都準備起來,孟瑛!」

「陛下!」

孟瑛也是熱血澎湃,躬身聽令。

「清點各地衛所,調集精兵到京城來練兵!」

「柳升!」

「陛下!」

柳升沉穩的應道,彷彿不知道武學的山長一職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你掌武學,要抓緊操練,朕希望在北征之前,能看到他們成才!」

朱棣的命令讓兩名宿將默然,他不管這些,說道:「方醒!」

「陛下!」

「你要抓緊操練新兵,這樣……你抽調些人手到玄武衛去,協助他們操練。」

老朱這是要大幹一場啊!

「是,陛下!」

朱棣揮揮手道:「你等且去,馬上操辦起來!」

等人一走,大太監才說道:「陛下,那錦衣衛依然在昏迷中。」

朱棣起身道:「這一路疾馳,因為消息重大而不敢拖延,是不錯……那邊的錦衣衛是誰在管著?」

大太監一時間沒想起來,黃儼就說道:「陛下,老奴記得是那個瀋陽。」

「哦!」

朱棣想起來了,「就是那個被朕趕到北邊去的瀋陽?」

「是的,陛下。」

黃儼心中得意,他覺得大太監已經老了,朱棣遲早會趕走他,換一個更年輕些的來,比如說……他自己!

朱棣嗯了一聲道:「重情義是好事,可國事和私情分不清,這就是不知輕重。」

這就是不陞官咯?!

朱棣緩步出了大殿,居高臨下的看著遠處離去的方醒三人,然後掉頭去了花園。

初冬冷肅,可朱棣卻覺得胸中的熱血在翻湧,直欲噴薄而出。

御花園裡有些蕭瑟,樹葉耷拉著垂在上面,連顏色都感覺是晦暗的。

「讓太醫院儘力去診治,好了告訴朕,朕見一見。」

朱棣踱步到了亭子那裡,站在那個燒黑的小坑前默默無語。

「婉婉呢?」

這裡是婉婉在御花園裡的地盤,她經常帶著自己的人馬呼嘯而至,然後燒火,把從御廚弄來的食材加工,送給朱棣和太子兩家子。

看到這個坑,大太監的臉上也浮現了柔色,說道:「陛下,郡主最近在……太醫院忙活。」

「太醫院?」

太醫院,御藥房里,院使毛定和院判徐志勇,還有一個太監在盯著個御醫煎藥。

這是朱元璋定下的規矩,給皇帝的葯,必須要有醫官和內臣同時在場監控才能煎。

可今天這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時瞅瞅在那排葯抽屜前到處翻看的婉婉。

「這是什麼葯呀?」

婉婉指著一個葯抽屜問道。王贇是太醫院小方脈的頂尖高手,給宮中的皇子皇孫們診脈多次,算是熟人,所以專門來作陪。

王贇看著那個藥名,脫口而出道:「王不留行,正所謂是穿山甲,王不留,大閨女喝了……呃!」

王贇心虛的看了一眼婉婉,看到她沒有異常反應時,這才幹咳道:「郡主,這是王不留行,可治療頭屑,還有那個……活血。」

短短的幾句話,王贇的頭上已經見汗了,卻沒發現朱棣就在門口站著,毛定和徐志勇都不敢聲張,束手站在一側。

——穿山甲,王不留,大閨女喝了順懷流!

這是下奶的聖葯,王贇要是說出來,他覺得自己的腦袋肯定保不住了。

婉婉皺眉問道:「那皇爺爺的病要喝什麼葯呢?怎麼都不見好!」

王贇振眉道:「郡主,陛下已經痊癒了。」

「騙人!」

婉婉不屑的道:「皇爺爺走路都慢了,還有,以前皇爺爺一頓要吃三張餅,可這些時日就吃了一張半,還沒好!你們沒盡心!」

王贇撞天屈的道:「郡主須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陛下當初的病情那麼重,恢複肯定要些時日的。」

婉婉猶豫道:「是這樣嗎?」

「是這樣。」

王贇心中埋怨著那些同行,可卻只能盡量把婉婉忽悠住。

「那皇爺爺什麼時候能好呀?」

朱棣就站在門外看著,胸中的熱血漸漸退散,眸色柔和。

小女孩在認真的追問著御醫,而御醫顯然有些頂不住了,頻頻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室內,朱棣悄然轉身,大步出了太醫院。

大太監按照來時的步頻跟在後面,卻發現朱棣越來越遠了,他心中嘀咕著,趕緊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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