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十數日未歸,孤心中百般挂念,今日丞相平安歸還,孤當敬丞相此杯!」
武王行宮的大殿,平日不太飲酒的武王,此時也端起酒樽與楊戩推杯換盞。
君王自然坐在高台的主位上,臣子們盤腿坐在下方几列矮桌後,也就楊戩一人,能坐在武王下首,坐在眾大臣之前。
「謝大王。」楊戩舉杯相迎,看著英姿勃發的武王,想著歸期或許就在月後,心底多少有些不舍。
人間匆匆流華過,倒是也有少許未變的情懷……
「咳,咳咳!」
武王突然咳嗽兩聲,抬手捂著嘴,臉都漲紅了。
楊戩還道這是武王被六魂幡所傷,連忙起身就要走過去看武王的狀況。
「無事……咳,咳咳,嗆到了……」
武王擺擺手想阻止楊戩,不料袖子掃到了桌上的酒樽,灑了滿身清酒。
「無事,孤無事。」武王頓時一陣手忙腳亂,旁邊宮人趕緊跑過來擦拭,又不知道怎麼,就把武王推的仰倒在座位上,嚇的眾宮人連忙跪下,眾大臣一個個跳了起來。
楊戩在旁邊摸摸鼻尖,看躺在那大笑的武王,總覺得這笑聲中有少許的尷尬。
「飲酒飲酒,來人,奏樂。」
酒宴繼續進行,武王顯然很快就忘記了之前的尷尬境地,因為他隨後就陷入了更多尷尬……
楊戩在酒宴上呆了半個時辰,武王被酒嗆到了十二次,說話咬舌頭三四次,楊戩告辭,武王起身相送時,竟還不小心從檯子上摔了下來。
還好武王算是身強體壯,如此折騰也沒什麼大礙。
等楊戩走後,武王突然感覺像是「魂魄歸位」了一般,一見楊戩就有些暈乎的他,總算漸漸找回了狀態。
總兵府被武王劃為將帥府衙,也是楊戩的落腳地。
聽聞楊戩歸來,闡教眾弟子、周軍眾將帥,盡皆匆忙趕來,除卻北路和南路大軍的統軍將領,周軍將帥齊聚一堂,靜待楊戩入總兵府。
站在總兵府前,楊戩稍微猶豫了下,先對一旁單膝跪拜的守門小將招招手。
「丞相?」小將愣了下,然後連忙向前,滿臉激動。
楊戩淡定的道了句:「你去前堂告知眾將,我再過一個時辰去與他們相見,此時滿身風塵,要去後院換洗。」
「是!」
小將定聲喊了句,轉身就跑,但還沒跑兩步,腳下在門檻一絆,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哎……」
楊戩剛要問候兩聲,那小將軍又跳了起來,捂著呼呼流血的嘴,迅速朝著總兵府而去。
輕輕一嘆,楊戩化作一縷清風,直接到了總兵府後院。
先前他被天炎道子暗中帶走,自然是讓敖心珂心中焦慮不已;萬仙陣後,龍族高手盡數回返龍宮,她這半個多月當真是不太好過的。
而聽聞楊戩在武王行宮現身的消息,敖心珂一顆芳心才總算安穩落地。
連帶著,十多天茶飯不思的蕭蘭,雙眼之中也止不住冒出道道亮光……
楊戩的身影隨風入了後院,到了一處涼亭中;在屋中的敖心珂和蕭蘭同時站起身,一同迎了出來。
見自家夫人和一個俊俏公子同進同出,雖知道蕭蘭也是個絕色仙子,但楊戩還是有點小小的鬱悶……
奇怪,為何會鬱悶?
楊戩驀然警醒,自己的情緒似乎都在被無聲無息的影響著。
這天道……
「夫君!」
「莫要過來,就在那吧。」
楊戩輕嘆了聲,看兩人有些錯愕,苦笑著道了句:「我現在可是實打實的霉神,誰離我近些都會遭殃。」
「遭殃?夫君你怎了?」敖心珂心中略帶不解,注視著楊戩,目中帶著少許疑惑。
楊戩輕輕一嘆,看著蕭蘭,「蕭蘭,過來我與你說句話。」
蕭蘭眨眨眼,一旁的敖心珂的俏臉上也滿是疑惑不解,注視著蕭蘭走到楊戩身旁,楊戩笑著說了句:「你與我關係如何?」
「你到底是不是楊戩?」蕭蘭疑惑的問了句,目光錯開,輕哼了聲,「你我不過棋友而已。」
「好,回去吧。」
「你莫非是在戲弄於我?哼!」
蕭蘭氣沖沖的轉身就走,也是剛走沒兩步,到了涼亭下台階處,莫名其妙就直接摔了下去,摔成了個「大」字。
楊戩負手而立,有種傷人於無形之中的高手氣概。
「怎麼!呸!」蕭蘭狼狽不堪的爬起來,扭頭看著楊戩,又看了看這台階。
她堂堂天仙修為,雖說現在還不如楊小嬋高一些,可也不能走路平地摔……
「心珂,你聽我細細言說。」
這事也沒什麼好瞞的,說給蕭蘭和敖心珂聽自是可以;當下楊戩傳聲對兩人說了潛鴻之事,也言說了自己此時背負的斬道罪孽。
蕭蘭立刻躲得楊戩遠遠的,對楊戩一陣咬牙切齒,「你當真可惡,竟還算計我!」
「總要有點佐證。」楊戩淡然說了句,氣的蕭蘭不斷跺腳;而敖心珂卻突然邁步向前,一步步走向楊戩。
楊戩想阻止卻又把話語咽了回去,待敖心珂走到近前,二人在涼亭中輕輕擁著,靜默不言。
但不過幾個呼吸,敖心珂輕輕皺眉,低聲道:「夫君,我修道之路似乎多了少許阻礙。」
「快些離我遠些吧。」
「無事的。」敖心珂何等聰慧,楊戩只是說六聖與天炎道子借他之手斬滅潛鴻道人之事,卻已將此間種種盡數猜到了。
敖心珂低聲道:「夫君去哪,我也去哪便是。」
「我要去……」
「我陪你,大不了便是離了這片天地去混沌海中闖蕩。」敖心珂話語輕柔,但目光卻頗為堅定。
楊戩用力擁了她一下,溫聲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去外面闖蕩,我還有幾件事無法放心,你這些時日也少在我身旁吧,咱們出了洪荒再廝守便是。」
「好,全聽夫君安排。」
有個人幫著自己,楊戩總算能輕鬆些。
不遠處,蕭蘭靠在迴廊的欄杆旁,聽著他們夫婦言說這些,莫名有點心緒繁雜。
「楊戩!」
楊戩抬頭看了過來,「怎了?」
蕭蘭喊道:「封神劫難也差不多算是過了,我回去見見祖母了。」
「不去天庭混個當值?」
「不想去,沒什麼意思。」蕭蘭扭頭,瀟洒的擺擺手,「我自乘風歸鴻,不醉帝王金闕。」
「早日長生!」
「那你早日成聖!」
楊戩啞然失笑,低聲道:「心珂,你去送蕭蘭一程,若她不願,就暗中護她。」
「夫君放心,我自省得。」
敖心珂有些不舍的離了楊戩身側,追著蕭蘭走了上去;只是她飛走時,楊戩明顯察覺出她氣息有一瞬的不暢。
天道之力還真是厲害,自家夫人這般修為都無法倖免。
一個時辰還久,楊戩所幸仰身躺在涼亭旁的欄杆上,吹著小風,睡個小覺,讓自己緩緩放鬆了下來。
他剛睡不久,在附近百丈之內路過的凡人修士,無不磕摔碰絆,一聲又一聲的輕呼此起彼伏。
然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與眾將會面的當日,凡人武將有十多人摔下馬,有幾人擦劍被割傷手指,還有個差點因為沐浴時醉酒昏睡過去而差點溺死的……
哪吒、韋護等修士也是霉運連連,哪吒玩乾坤圈都能砸自己的腳,韋護走路竟能踩到哮天犬之糞便,而哮天神犬,不吃東西竟憑空拉稀……
總而言之,楊戩身上似乎散發著一股幽幽的霉運,正牽連著周軍逐步陷入混亂。
幸虧楊戩有「自知之明」。
「我打算去朝歌城住些時日。」楊戩喚來周軍之中的眾修士,將手中的玉符放在書案之上,「這上面,有何時出兵、如何進軍的步驟,我時間不多,一個月內攻下朝歌城。」
「師兄,怎麼這麼急了?」
「事情因由,等封神事了,回去問問大師伯你們自可知曉。」楊戩淡定的回了句,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在玄龜帶中取出一張捲軸。
玉帝的那封空白旨意。
提筆,楊戩先問一句:「我在這張旨意上寫下你們的姓名,便可助你們擺脫封神榜之難。」
「入封神榜的壞處你們想必已經知曉,但我須得說一句,如今封神大劫還未正式落幕,劫運猶在,若被我寫上姓名,提前入了天庭,萬一後面你們有個三長兩短,便沒了封神榜這般保命的最後手段。」
「可願?」
何人能不願?
哪怕龍吉有些欲言又止,低聲道:「我不可由此入封神,我須得在封神榜上……」
「姐你不必多說,我自知曉此事,你稍後就在軍中走走停停,不必與人鬥法。」楊戩道,「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