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二郎劈山終救母,清妙顯聖算封神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辯太白

金甲神將煌煌而來,其聲如洪鐘大鼓,在天地間回蕩,經久不絕。

師父剛走,楊戩的心境還未恢複平緩,此時卻並不著急答應,只是站在那靜靜的看著,等這些天兵天將飛的更近一些。

心中卻在思量……玉帝又要做什麼?

追究先前聖人檄文之事?不太可能,此事玉帝絕不會再提。

聖人檄文雖是楊戩所發,卻是玉虛宮聖人的名義,玉帝若敢否認,就是落了聖人的麵皮,關乎太大。

楊戩心中推測,玉帝此時最可能下旨褒獎自己,順便全上之前討魔檄文之中,關於「討魔者天庭封賞」的承諾。

呂純陽被那位女子攙扶著,落到了一旁,他自然沒有楊戩這種快速恢複的本領。

呂純陽開口就道:「楊老弟,還愣著幹什麼?接旨啊。」

楊戩正在思索自己應該以什麼神態應對,被呂純陽一催促,心中反而一笑。

想太多無用,百般算計不如順其自然。

楊戩撇了下嘴角,對天庭來人似乎有些不以為然,不少人包括那位天將,都看到了楊戩的細微表情,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有些本領的大修士,大多都對天庭無感。

楊戩並未失禮,一如在龍宮時面對太白金星那般,對著天邊拱拱手。

金甲天將也知楊戩背景深、下手狠、實力強,連玉帝的臉都不給,何況他一個傳令天將?

心中也不著怒,將手中的黃卷令旨打開,朗聲誦讀:

「天庭詔令!

玉虛宮弟子楊戩以身犯險、除魔衛道,其討魔有功。然此魔本楊戩為禦敵催化而出,為此禍之始端,二者本應功過相抵。

但念此魔雖始於楊戩,卻因旁人有心算計,方才勢大成患,威脅三界安危。又,此魔僅於北俱蘆洲肆虐,僅有一人折損。楊戩之過可抵,仍有除魔之功,天庭當行封賞之事。

楊戩接旨之日,即入天庭通明殿,侯旨聽宣。」

天將一口氣讀完旨意,楊戩身周的數百人大多面帶笑意,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這幾日洪荒早有在傳——楊戩在東海時,玉帝責太白金星宣旨楊戩,徵辟楊戩做那凌霄寶殿的鎮軍元帥,這也算是位高權重,為玉帝的親衛統領。

但楊戩出言呵斥,將太白金星趕走,更是一番陳詞,作勢要天庭放他母親。

上次的旨意,是玉帝親自下詔,遠非今日的「天庭詔令」可比,後者只不過是天庭的「臣」們商議之後發出的文書罷了。

眾人皆想:按照楊戩的路數,必然又是一聲呵斥,讓那金甲天將早點滾蛋。

甚至,那位金甲天將自己,也都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挨罵還是小事,這位天將既不能得罪楊戩太深,又要顧及天庭的威嚴,甚至還要考慮玉帝陛下的臉面……

當真是個苦差事。

但楊戩一開口,其口吻就讓人一愣,竟是如此和氣?

楊戩道:「勞煩這位天將特來宣旨,但我問一句,若我入通明殿聽宣,天庭可否放我母親歸來?」

「這……」金甲天將斟酌一二,面上還算平靜,心中卻是一陣翻江倒海。

茲事體大,他可不敢亂說。此時他負責宣旨,便是天庭使者,若是說錯了一句,天庭就會下不了台,他也是小命休矣……

突然,一縷清氣鑽入了天將的耳中,這天將目露喜意,咳了一聲,再次開口道:「令母白蓮公主身犯天條,與你封賞之事,自當分作兩論。」

楊戩突然面帶慍怒,斥責一聲:「敢問我母犯了那條天規!什麼天條!」

「身為天庭公主,卻私配凡俗男子,視乎玉帝威嚴與天庭臉面而不顧。」金甲天將對答如流,中氣十足,絲毫沒有半分怯弱,「若白蓮公主是哪個天宮之中的仙子也還罷了,她卻代表了我天庭威儀,不得不罰以示眾。否則,天庭威嚴何存?何以執掌三界,統御八荒?」

楊戩默然,周圍的那些人族修士也是不由點頭。

這位天將也非尋常人等啊,這般道理說的中肯,又沒有半分逼人的架勢,算是合情合理。

楊戩忽道:「若以我此次討魔之功,是否能抵過天庭算在我母親身上的罪責?」

「此乃二事,不可一併而論。」天將搖頭。

楊戩聲音漸高:「那我就今日問一句,天庭如何才肯放過我母親?讓我一家團圓!」

見楊戩顯出威勢,那金甲神將依然面不改色,只是一嘆,「若你真想救回母親,更當入天庭任職,若能為天庭立下顯赫戰功,如何不能救回你母?」

楊戩突然面露冷笑,「敢問,可是太白金星在說話?」

「不錯。」那金甲天將耳朵中冒出一股白煙,化作了一仙袍鶴髮老道人的模樣,甩了下手中的拂塵,對楊戩笑吟吟的點了下頭,「果真好本事。」

卻是絲毫沒有半點被拆穿之後的難堪。

楊戩冷哼一聲,周圍的這些人族修道者卻都是略微變了面色;他們都未察覺這天將何時被「掉了包」,若非楊戩點出,當真還被這老官兒誆騙了。

「太白星君。」楊戩面色越發冰冷,已經沒了之前的那一團和氣,「我只問一事。」

「何事?」

「若我母被天庭關押,我卻為天庭賣命、加官晉爵!那我,是否還當得起『人子』二字!」

聽聞此言,太白金星面色一苦,萬不曾想楊戩竟如此難纏。

東海龍宮那次也就罷了,楊戩不過是憑藉氣勢斥責,太白金星也並未真與他計較。

今日將道理說開,天庭一方已經佔了個理字,未曾想這小子竟還能說出如此話語,反倒是讓他佔了個「情理」。

周圍的人族修道者思量少許,又覺得楊戩說的不錯,天庭也未免太卑鄙了些,竟然用楊戩的母親要挾,讓他為天庭征戰。

呂純陽在旁嘆道:「未曾想,天庭眾行事,越發不講道理了。」

「原來是東公。」太白金星就跟現在才看到呂純陽一般,做了個道揖。

呂純陽是東王公轉世重修之身,此事曾在中神州鬧的沸沸揚揚,在場之人盡皆是知道的,也沒人對此驚訝。

楊戩不想讓此事變得太過複雜,暗中對呂純陽傳聲,後者點點頭,不再說話。

楊戩道:「太白星君若是今日給不了我這個說法,就請回天庭復命吧。我如何才能救回我母親,你們自己定下個章程。」

太白金星剛要說話,楊戩卻又是一句話堵了過來……

「如今天庭乃道門之祖所立,天庭有太上老君更是道門聖人化身,我自然不敢對天庭造次。」

楊戩目光逼人,猶如兩把利刃,劃破天穹!

「但是!若天庭說我母親之事,是玉帝陛下的家事,那我就以私情來論。我母親因此事得罪了玉帝,我這位娘舅心中怒意未消,我這做外甥的也可給他出氣!」

「若天庭說這是公事,那就以公事來論!我母親與父親不過廝守十數載,如今已受牢獄之災五百年!你們還要關她到什麼時候!」

「既然是天庭律例,這律例,也該有個期限定數!我母溫柔賢惠,從未有任何反叛天庭之舉,若是遭受不公之評判,我必要去天庭找玉皇大帝要個說法!」

這一聲聲,這一句句,當真說的太白金星啞口無言。

瑤姬被天庭關押之事,還真不好分公私,但太白金星總不能說「玉帝的家事便是天庭的公事」,這是犯忌諱的言論。

玉帝只是統領三界、執掌天庭,絕非俗世之中的帝王!

太白金星一時間百感交集,輕嘆了聲,對楊戩道:「你之所言,我自當盡數上達天聽。」

楊戩淡然道:「若我母親安然無恙,我一家三口團聚,天庭再有封賞於我,我自然不會如此抗拒。」

太白金星幽幽的看了眼楊戩,這算什麼?打他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為何這棗如此苦澀,天庭主動給封賞,還要看你小子的臉色……

這玉帝的外甥當真是難對付,可總不能讓玉皇大帝親自現身……

罷了。

太白金星道:「我這便回天庭復命。」

「不送。」

還好不是一個「滾」字,也算比上次有所得吧。

鼓聲再起,這時的天兵天將也再沒什麼威勢可言,一個個儘是不敢看地上的楊戩,駕雲飛向了三十三重天。

待天庭之人走後,黑山周圍的仙人盡皆向前與楊戩見禮,支會一聲自己姓氏名誰、道號如何,純粹結下一善緣,便告辭而去。

伸手不打笑臉人,楊戩一一回應,沒有半點刻意,讓人感覺他並不是那般難以相處。

等這些人族修道者走乾淨,呂純陽方才嘿然一笑,對楊戩豎起了個大拇指:「楊老弟好口才,太白金星能說會道擅忽悠,這在三界都出名,你卻讓他嘴都張不開,哈哈!」

「只是占理罷了。」楊戩淡然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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