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武陵春 第124章 這叫掐頭去尾

小安出了房門,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唐超對著小安伸出大姆指,把小安拉到院中笑道,「瞧不出來,你年紀雖小,這譜卻擺得大,那林子祥好說也是個郡府家的管家,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居然被你小子唬得一愣一愣的,你還真是歷害。」

小安拍著胸口道,「這麼擺譜,我也是頭一回兒做,若不是三爺交待下來,不得有失,小安哪裡擺得了那個臉色。說來說去,也是三爺算得准,就知道這林子祥會提錢。因此早早地準備了些銀票在手上,否則也唬不住他。」

唐超笑道,「如果那林子祥要一千兩,你也給他?」

「給,三爺說了,這林子祥他還要大用,只要他開口要錢,那就是好事,心越貪,就越好辦……他要是敢開口要一千兩,我就敢給他二千兩。」

小安可從來沒有一次性花過這麼多錢,剛才去袖子底下拿銀票時,他的手都有些發顫,還好林子祥只注意銀票去了,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和動作。

嗯,原來大手花錢的感覺,還真是有些上癮的呢。

「對了,三爺說,讓唐哥您看緊著點這林子祥,絕對不允許他與小安之外的其他人說話,也不允許他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小安想起三爺的叮囑,不由對著唐超說了一遍。

唐超道,「放心吧。你一走,我把門一鎖,只守著園門口,他鬼影子,也見不著一個,變不出什麼花樣來的……」

林子祥自然是變不出什麼花樣來,事實上,他也不想變什麼花樣。事實他在這裡過得,輕鬆的很,隨便動動筆,就有大筆的賞錢到手,這比他逃出去,要好多了。

讓他慶幸的是,他沒有按照林榮的要求,把那個小姑娘給處理掉,否則那位三爺,只怕自己早就身首異處了。

命是撿回來的,總算自己腦子裡還有點兒東西,能被人家看得上眼,這才保住了性命。

出賣林家於他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的,為林家做了那麼多事,還當不到今天寫一個條陳,被人家一個小廝打賞的多,這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他對林家更沒有什麼負罪感……反倒是有些解脫的感覺。

有實實在在的錢拿,對他來說,那才是最根本的,等那位三爺收拾完了林海錄,他拿著錢,四處逍遙快活,那才是他的嚮往。

所以玩花樣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腦殘了才會做……

東湖的水面,微微盪起了一陣輕風。涼涼的水氣,被輕風包裹著,襲在人的臉上,讓人時時刻刻地體味著,這深秋的韻味……

重陽過後,連著下了幾天的雨,才放了晴,便又出了李家的事情。雖然蘇三並不想過多地牽涉到那些事情裡面去,但是這樣的事情,今天是李家,明天也許就會發生在蘇家的頭上……

他再淡泊明志,當火要燒到自己的頭頂時,也不能無動於衷。一心念經的和尚,在火燒著了廟宇的時候,也要高呼幾聲,何況是他這個尚在俗世,塵心未泯的凡人……

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總不能真等到火燒起來,再去呼救。

只有把林海錄徹底地拉下來,他才能接著享受這異世的平靜,有些事情,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做了便做了吧,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他而言,不過是稍稍花些時間,思考一下而已……

昔日陶公的『心遠地自偏』的話語尤在,自己還是隨時放淡心情,不要因此,而影響了心境才是。

因此,看到今天艷陽高照,天氣睛好。他忙完了學堂的授課,左右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便再次扛著魚竿,到東湖釣起魚來……

倒沒有想到,湖邊碰見了濟老。

昨晚折騰了半夜,濟老的精神卻是異常的好,難得的是老人家在知道了林海錄的事情之後,還有這份閑適的心情,跑來釣魚,只看濟老的這份心境,也已經修鍊的有些火候了。

「怎麼?寧遠現在還有功夫釣魚的嗎?」濟老看到他扛著魚桿晃晃悠悠地走來,不由驚奇起來。

在經歷了早晨發生的那些事情之後,蘇三下午便能沉下心來垂釣,要說濟老不詫異,那倒是奇怪的。

「濟老也有功夫釣魚,寧遠為什麼就沒有功夫釣魚呢?」

濟老便是一笑,看了看左右,故做神秘地道,「怎麼樣,有什麼好計畫,說來聽聽?」

濟老無厘頭的冒出一句,他自然能聽得明白,濟老問得是對付林海錄的計畫。

能問出這個話,那就表示濟老並沒有把他當做外人,因此,他也自然不好拿什麼借口來搪塞濟老……

只是真要問他有什麼計畫,他卻是沒有的,充其量,就是在大方向上,有一個把握,具體的細節,還需要結合實際的情形,才能有具體的計畫。

撿起一根枯枝,他微笑著看著濟老,把枯枝前面一截折斷,隨後又把後面一截折斷,再把枯枝一攤。「這,便是我的計畫。」

濟老納悶地看著他手裡斷成三截的枯枝,鬱悶地道,「小小年紀,盡弄些啞謎讓人猜。一點也不爽直。」

他一翻白眼,「這叫掐頭去尾,……真是的,看不明白,便說看不明白好了,偏要說人家不爽直。」

也許是和濟老玩笑開多了,與濟老說起話來,總是不自覺地就會頂上二句。

濟老也早就習慣了蘇三說話的風格,所以自動就過濾掉了蘇三頂他的話……嘴裡卻不斷地反覆著『掐頭去尾』。

「難啊。」

「喔。濟老有何見解?」

濟老顯然是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的,見蘇三問起,便索性放下手裡的釣桿,拉著蘇三走到樹下石凳邊坐下來,詳細說了起來。

「我且問你,你要掐頭去尾,哪裡是頭?哪裡是尾?」

小老頭要較起真來,還真有些執著的勁頭,只是這叫他怎麼去解釋呢?

權謀之道,原本就不是濟老這種老學究能完全明白的東西,僅靠著書中得來的那些並不深刻的分析,又哪裡能得出正確的答案。

「濟老覺得哪裡是頭,哪裡是尾?」他輕輕一笑,反問了過去。

「老夫雖然不在朝堂,但朝堂之事,所知卻也甚多……」濟老撫著鬍鬚侃侃而談道。

這話也是實話,濟老門生眾多,平時又多有書信來往,他雖然於政事上並不關心,但是那些信中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信息,他鑽研文字日久,還是可以分析出一些不為人知的事實,比一般的人,自然是要知道的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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