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新的時代 第300章 四月(二)

在教訓過高括、種招二人後,趙潤先回到了王宮,向太后沈氏報了平安,免得沈氏為他擔驚受怕,畢竟沈太后終歸也早已年過半百,且身體狀況向來不好。

在見到趙潤後,沈太后驚喜之餘,亦不忘責怪高括、種招二人:「陛下回都這麼大的事,高括、種招他二人怎麼不派人向本宮傳個訊呢,本宮也好提前叫人準備一些酒菜……」

按理來說,趙潤這位君主返回王都,高括、種招二人那是肯定會派人通知沈太后的,但這次有些例外,畢竟趙潤是在回城後立刻就殺到了天策府,將高括、種招二人喚到跟前劈頭蓋臉地痛罵了一頓,在這種情況下,高括、種招二人哪顧得上派人知會沈太后。

「……陛下突然返回王都,莫非是因為什麼變故么?」沈太后不解地問道。

事實上確實如此,雖說楚國上將項末已故、且楚越聯軍也已潰敗,但仍有些善後工作需要趙潤來處理,若非南梁王趙元佐與高括等人鬧出的這件事,他這會恐怕還在大梁一帶,最起碼也得再留個三五日的。

不過這些真相,卻不好在沈太后面前敘說,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趙潤從來不會將他所遇到的煩心事告訴沈太后,免得沈太后為他擔憂。

在沈太后面前,他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就比如眼下,趙潤笑著說道:「母后放心,兒子已擊敗了諸國聯軍,這場仗,我大魏大獲全勝!」

「太好了。」沈太后聞言捂著心口,一臉歡喜地連聲說著諸如『祖宗保佑、先王保佑』之類的話。

與沈太后聊了一會兒,且許下了今晚會在延福宮用飯的承諾後,趙潤便離開了王宮,直奔南梁王府。

可沒想到,待等趙潤來到南梁王府時,卻聽府上的門人說南梁王趙元佐並不在府上。

「南梁王去哪了?」

趙潤詢問南梁王府的門人,卻見後者恭敬地回答道:「回稟陛下,王爺去宗府了。」

「宗府?」

趙潤皺了皺眉,又帶著褚亨以及一隊虎賁禁衛,直奔宗府。

來到宗府,讓褚亨叫了門,宗令趙勝立刻聞訊迎了出來,面朝趙潤拱手拜道:「不知陛下駕到,臣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趙潤擺了擺手,示意繇諸君趙勝不必多禮,旋即他問道:「南梁王在府內?」

繇諸君趙勝本想問問大梁那邊的戰況,不過聽眼前這位君主沉著臉問出這麼一句,心下頓時一凜,頗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南梁王趙元佐與天策府左都尉高括二人合謀的事,他宗府亦有所牽扯。

想想也是,畢竟宗府的宗衛羽林郎,雖然迄今為止也只有兩三千人的數量,但卻是魏國唯一不屬於天策府掌管的軍隊,高括想要調動宗衛羽林郎,就必須得到宗正趙元儼與宗令繇諸君趙勝二人當中至少一人的授權。

而最近幾年,宗正趙元儼由於年事已高,宗府內上上下下的事基本上都是繇諸君趙勝與趙元儼的長子趙弘旻在操辦,而前幾日高括借用宗衛羽林郎,亦是得到了繇諸君趙勝的授權。

倘若眼前這位君主因此而震怒,繇諸君趙勝也脫離不開干係。

不過趙潤並沒有懲戒繇諸君趙勝的想法,畢竟繇諸君趙勝的性格與生活態度,與六王叔趙元俼頗為類似,皆是並非熱衷於權力爭奪而致力於享樂的人,這類人幾乎可以說是無害的,即便在這件事中受到牽連,趙潤也相信只是趙勝抵不住高括的懇求而已。

畢竟高括怎麼說也是天策府的左都尉,手中權力非常之大,就比如這次,倘若高括覺得秦國軍隊很有可能進攻三川郡,為此主動將龐煥的鎮反軍調回國內,其實這並不算逾越,因為天策府本來就是為對外戰爭而設的特殊府衙,而左都尉高括,本身就有調度魏國國內任何一支軍隊的權力。

高括只需是在下達此令的同時,派人通知趙潤即可。

當然,雖說此舉不算逾越,但『調回鎮反軍』一事究竟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那就要看具體情況了。假如高括的此舉確確實實擋住了秦國的進攻,那麼,他會受到趙潤的嘉獎;反之,則受到責罵。

僅此而已。

但前提是,必須在去做這件事的同時,派人給趙潤送信,而不是等到結果都出來了,才派人給趙潤傳信。

所謂的欺君暫時不說,前者趙潤還能有機會在高括犯下錯誤後將這道錯誤的命令追回,而後者,基本上是無法挽回了。

就比如這次那位『被畏罪自殺』的頤王趙弘殷。

倘若趙潤事先得知的話,至少能保住這個兄弟一條性命,而不是被高括借南梁王趙元佐的手,將這個隱患給趁機剷除了。

至於眼前這位繇諸君趙勝,其實趙潤倒也想過敲打敲打,不過仔細想想,繇諸君趙勝本來就是一個很本分的人,再加上宗府的許可權也早已被趙潤削得不成樣子了,抓著這事,其實也沒什麼意義。

想到這裡,趙潤便又重複問道:「南梁王在宗府么?」

繇諸君趙勝並非愚笨之人,見眼前這位君主不打算追究他,心中鬆了口氣,連忙恭敬地回道:「確實在宗府,不過,卻是在後邊……在圈禁趙信殿下的府里。」

趙潤愣了愣,旋即立刻明白過來,點點頭說道:「給朕帶路。」

「遵命。」

趙勝自然不敢違抗,親自領著趙潤,來到了相隔不遠的一座宅子,即圈禁趙信的宅邸。

而與此同時,南梁王趙元佐正在圈禁趙信的這座宅邸內,在府里的後院書房,教授趙信那年紀已滿十歲的兒子趙謙習字。

期間,尚且年幼的趙謙好奇地詢問南梁王趙元佐:「三叔公,您與我父親曾經有過爭執么?」

「為何這麼問?」南梁王趙元佐面帶微笑地問道。

趙謙想了想說道:「明明您與我父親關係那麼好,可是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您……上回我的誕日,家父也沒有邀請您。」

南梁王趙元佐聞言沉默了片刻,旋即摸著眼前這個小傢伙的腦袋,微笑著說道:「確實,三叔公與你父親,曾經確實有過一些矛盾,但如今已經和解了。……不說這個了,待你完成今日的課程,三叔公帶你到城內轉轉,好么?」

「嗯嗯。」年幼的趙謙使勁地點頭,旋即怯生生地問道:「可以帶上小妹么?」

「當然。」南梁王趙元佐笑呵呵地說道。

看著南梁王趙元佐此刻那面帶微笑的模樣,怕是誰也無法相信,這個陰狠比之張啟功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男人,居然也會露出這般慈祥和藹的笑容。

這不,此時已來到書房門外的趙潤,就瞧見了南梁王趙元佐此刻臉上的笑容,這讓他有些難以置信:那當真是南梁王趙元佐么?假的吧?

似乎是注意到了書房外的趙潤,南梁王趙元佐抬起頭來,旋即便看到了立於門外的趙潤。

此時,趙潤已邁步走入書房。

「陛下?」正在習字的小傢伙亦注意到了趙潤,睜大了眼睛,連忙放下手中的毛筆,像模像樣地拱手拜道:「小子拜見陛下。」

「不必拘束。」趙潤亦面帶微笑著摸了摸趙謙的頭髮,轉頭看著小傢伙寫的字,見那些字確實寫得不錯,遂稱讚了幾句,讓趙謙不由地眉開眼笑。

此後,趙潤這才轉頭看向南梁王趙元佐。

南梁王趙元佐會意,在點點頭後對趙謙說道:「謙兒,你且在書房繼續練字,三叔公與陛下有些事要談談。」

「嗯。」趙謙點點頭,又回到書桌後去了。

看著南梁王趙元佐叮囑完趙謙,趙潤便邁步走出了書房,也並未走遠,就在書房外庭院里的石桌旁坐了下來。

「坐吧。」見南梁王趙元佐站在自己面前,趙潤指了指石桌對過的石凳。

「多謝陛下。」南梁王趙元佐拱了拱手,便在趙潤的對面坐了下來,與後者一樣,面朝著書房而坐。

「趙五跟你和解了?」趙潤問道。

他口中的趙五,即是被削了慶王爵位的趙弘信。

「姑且算是吧。」南梁王趙元佐微微點了點頭。

聽聞此言,趙潤輕哼一聲,語氣莫名地說道:「就為這和解,你不惜叫龐煥將鎮反軍盡數調回雒陽?還為此害死了老七?……嘖嘖嘖,趙弘殷怕是萬萬也沒有想到,你會設計害他。……『畏罪自刎』,呵呵!」

平心而論,雖說彼此兄弟一場,但趙潤與頤王趙弘殷並沒有多少感情可言。

當年趙潤從趙信的口中得知了『三王之亂』的經過,得知了頤王趙弘殷才是這件事背後的真正主謀,卻並未將此事揭穿,也只是看在玉瓏公主的面子上,保趙弘殷一條性命罷了——否則,似趙弘殷『勾結蕭逆、算計手足』的種種行為,縱使是宗府也不會包庇他。

似乎是聽出了趙潤話中的諷刺意味,南梁王趙元佐在沉默了半響後,正色說道:「不錯,趙弘殷是被我下令所殺,但這卻是高括的意思。……是他想趁機剷除趙弘殷這個隱患,且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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