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新的時代 第183章 伐謀

魏興安六年八月初,就當燕王趙疆站在南城門的城門樓上,審視著城外山陽軍與南燕軍的日常操練時,他隱隱看到西南方向馳來一隊騎兵,大概二十幾騎左右。

「……」

趙疆微微一愣,微皺著眉頭審視著那隊騎兵。

僅僅看那隊騎兵的玄黑色甲胄,就知對方顯然是他魏國的騎兵無誤,但由於對方並未亮明旗號,因此,趙疆亦不好判斷。

片刻之後,那隊騎兵便來到了城下,為首的騎兵隊率,朝著城門樓喊道:「雒陽加急,請通報燕王!」

「雒陽加急?」

一聽這話,燕王趙疆便立刻意識到,對方肯定是禁衛軍無誤,遂揮揮手示意城外的山陽軍放行。

片刻之後,但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瞧見幾名遠道而來的禁衛軍士卒急匆匆走到城牆,來到燕王趙疆面前,叩地抱拳說道:「燕王,陛下有王令傳達。」

說罷,此人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獻於趙疆面前。

燕王趙疆聞言心神一凜,當即接過書信,拆開觀瞧。

可瞧著瞧著,他原本凝重的臉上,卻露出了幾許古怪之色。

在略一沉吟後,趙疆點頭說道:「請回稟陛下,趙疆領命!」

「是!」

那幾名禁衛軍轉身離去。

見此,燕王趙疆對不遠處的山陽軍主將曹焱說道:「曹焱,你繼續操練士卒,本王先回一趟王府。」

「是!」宗衛長曹焱抱拳應道。

步下了城牆,燕王趙疆跨上戰馬,朝著城內的燕王府而去。

不多時,燕王趙疆便回到燕王府。

此時,燕王妃孫氏與兩名妾室,正在府內為趙疆縫製戰袍,瞧見自己夫婿邁著大步走入堂內,燕王妃孫氏遂放下手中的女紅,與兩名妾室一同向趙疆行禮,口中驚訝地問道:「夫君今日怎得這麼早就歸來府上?莫非是落下了什麼物什?」

燕王趙疆在堂內的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陶壺,倒了一杯清茶一飲而盡,隨即,他用衣袖抹了抹嘴,解釋道:「我剛剛得到雒陽的王令。……方才有一隊禁衛騎前來山陽,傳達陛下的王令,命我調山陽軍與南燕軍進駐邯鄲。」

一聽這話,燕王妃孫氏臉上露出了幾許驚訝。

要知道,作為與燕王趙疆同甘共苦的正室,孫氏多少也了解一些情況。

就比如邯鄲,這座原本屬於韓國王都的城池,包括邯鄲以南地區的整個邯鄲郡,現如今其實都是由河內守燕王趙疆麾下的山陽軍駐守的。

不過雖說駐守,但事實上並沒有過多的兵卒,整個邯鄲郡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大概過萬的山陽軍,而且其中有大約五千兵力是由原宗衛『牟備』率領,駐紮在邯鄲城內——主要是防備邯鄲城西北方向的『武安』城,以及東北方向的『巨鹿』城。

可聽趙疆這會兒的意思,似乎是要將滿編五萬人的山陽軍全部遷到邯鄲,這讓燕王妃孫氏多少有些緊張與擔憂,忍不住問道:「陛下莫非是有意要與韓國開戰?」

燕王趙疆哈哈一笑,其實在看到王令的前半段時,他也這麼想,可沒想到後半段峰迴路轉,才使得他當時露出那樣古怪的表情。

「非也,只是……」

趙疆看了看左右,在遣退了堂上幾名在旁伺候的侍女後,這才將孫氏招到跟前,附耳對她說了幾句,這才使孫氏臉上的擔憂之色逐漸退散。

將右腿橫靠在左膝上,趙疆大刺刺地說道:「總而言之,我要到邯鄲住上一陣子,時日嘛,得看情況而定,你們去收拾一下,我去跟我娘說一聲,咱們一家齊去,免得你們留在山陽孤單。」

孫氏與兩名妾室起初有些遲疑,但一想到邯鄲乃是並不遜色大梁多少的繁華城池,她們心中也有些意動,畢竟山陽這邊,隨著山陽軍與南燕軍的軍屯,已經不像前幾年那樣因錢財而窘迫,而燕王妃孫氏與兩位側室呢,手中多少也存了一些閑錢,只可惜山陽縣乃是一座軍鎮型的縣城,像什麼好看的首飾呀,城內並不多見。

可邯鄲不一樣,那可是韓國的前都城啊。

於是乎,孫氏與兩名側室歡歡喜喜地前去收拾行囊,而燕王趙疆呢,則到府內稟告母親孫趙氏,也就是原來的孫貴姬。

在準備好一切行囊包裹後,燕王趙疆留下宗衛『劉序』把守山陽縣,自己則帶著八成左右的山陽軍與盡數的南燕騎兵,浩浩蕩蕩前赴邯鄲。

邯鄲城,乃是韓國之前的都城所在,在上一回『魏韓之戰』中,韓國吃了敗仗,不得已將割讓了這座城池,亦平息魏國的憤怒。

在得到這座城池後,當時的大梁朝廷,僅僅派駐了管理城池的文官,至於駐軍,則委託給了燕王趙疆的河內軍,而燕王趙疆呢,雖然性格粗莽直爽,但也並非是貪得無厭之輩,因此,倒也並未對邯鄲做出什麼類似刮地皮的舉措,這讓邯鄲城內的原韓人們很是鬆了口氣。

但即便如此,當燕王趙疆率領著將近五萬人的河內軍進駐邯鄲時,邯鄲人還是難免有些惶恐不安。

然而,讓絕大多數邯鄲人都感到意外的是,燕王趙疆在率領大軍進駐邯鄲後,就沒了下文,每日就只是在邯鄲城外一帶操練士卒,也並未作出什麼異動。

那麼問題就來了:魏國的河內守趙疆,突然率領大軍駐軍邯鄲,這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要說誰最緊張,就要屬駐軍在武安城的韓將靳黈。

要知道武安曾是邯鄲的陪都,這兩座城池的相隔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到倘若有一日魏國的趙疆突然在邯鄲對武安發動攻勢,武安未必能及時反應過來。

畢竟燕王趙疆的河內軍,也就是山陽軍跟南燕軍,那也是在幾場『魏韓之戰』中,通過鐵與血的考驗磨礪出來的勁旅,就算實力不及商水軍、鄢陵軍、魏武軍、鎮反軍等魏國第一戰爭序列的強軍,也相差無幾,可不是靳黈麾下羸弱的邯鄲軍可以抵抗。

「好端端的,魏國為何突然在兩國邊界派駐重兵?」

韓將靳黈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近幾年,魏韓兩國的關係其實還算比較融洽的,靳黈實在想不通魏國為何突然在邊界派駐重兵。

惶恐不安之餘,靳黈立刻心生警惕,一邊收攏邯鄲郡北部的邯鄲軍,加強武安城的防守,一邊派出大量的細作,前往邯鄲刺探消息。

遺憾的是,那些細作一無所獲,只知道燕王趙疆麾下的河內軍每日在邯鄲城下日常操練,卻不知趙疆的真正意圖。

過了幾日,韓將靳黈得到消息,得知魏國的『孫瑾』,親自押送一批輜重抵達了邯鄲城,這讓靳黈心中更為警惕。

孫瑾此人,乃是燕王趙疆的內弟,自從其兄孫顥當年為了押送糧草援助他們的姑爺趙疆而被韓國騎兵擊傷,傷重而死之後,孫瑾就接掌了外黃孫氏的家主之位,且又在燕王趙疆的舉薦下,順利地進入了魏國朝廷的兵部,主要負責向河內押運糧草、輜重,是燕王趙疆最為倚重的左膀右臂之一。

而現如今,孫瑾親自押運一批輜重抵達邯鄲,交割於其姐夫趙疆,這是否意味著,燕王趙疆準備在邯鄲做些什麼?是否意味著,魏國又有什麼行動?

靳黈越想越不安,加大了派遣細作的力度。

足足打探了十幾日,他這才得知消息,除了燕王趙疆突然率軍駐紮邯鄲以外,魏國似乎在邯鄲城外的一座丘陵山坳間,建造了一堆工坊,附近每日都有南燕騎兵來回巡邏,防守異常森嚴。

更有甚至,每隔幾日,魏國本土通往邯鄲的馳道,也就是軌道馬車,就會輸送來一批糧草,堆積在邯鄲城內的糧倉中。

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是魏國在為了出兵韓國而做準備,使靳黈深深地感受到了威脅。

於是,靳黈不再遲疑,立刻就親筆寫了一封書信,命人火速送到新都薊城,交給韓王然過目。

大概二十幾日,靳黈派出去的送信騎兵,通過日夜兼程的趕路,終於抵達了薊城,將靳黈的親筆書信呈遞給了韓王然。

在看到這封書信的最初,韓王然還有些不以為然,畢竟在他看來,魏國實在沒有必要再對他韓國下手。

沒想到,沒過幾日,他陸陸續續地又收到了太原守樂成、陽邑侯韓徐等人的書信,這才得知,原來並不止燕王趙疆麾下的河內軍出現了異常舉動,還有兩支魏國軍隊,亦出現了相似的異常舉動:即原本駐紮於安邑的桓王趙宣其麾下的北一軍,還有魏國上黨守姜鄙的上黨軍。

這兩支魏軍,桓王趙宣麾下的魏國『北一軍』,前段時間突然從安邑推進至與太原郡的邊界『堯城』,此後,北一軍一方面日常操練,一方面則大力開採堯城一帶山中的鐵礦,偷偷摸摸將這些礦石運到『臨汾』與『安邑』。

據太原守樂成派出去的細作打探得知,魏國似乎在臨汾、安邑兩座城內增設了許多鍛造工坊,每日敲打不停,不知鑄造了多少兵器與甲胄。

而在上黨郡,魏將上黨守姜鄙,亦在前段時間反常地訓練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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