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新的時代 第94章 反擊的號角

「城門……城門要被攻破了!請將軍速速派兵支援!」

在汲縣的西城樓上,一名韓軍百人將連滾帶爬地奔上城樓,向站在城牆邊注視著此間戰場的韓國上將暴鳶稟道。

聽聞此言,韓將暴鳶眉頭緊鎖。

「派兵增援?」

暴鳶心中苦澀一笑,不由自主地轉頭望向城門樓兩側的城牆地段,只見在那裡,正有不計其數的魏軍藉助長梯攀上城牆,殺得城牆上的韓軍節節敗退——城牆都快要被攻陷了,哪裡還顧得上防守城門?

「這是……魏國的『山陽軍』?!」

看著那些悍勇非常的魏軍,暴鳶簡直無法想像,這支魏軍,竟然就是他曾經打過交道的山陽軍。

要知道,在『第一次魏韓北疆戰役』、『第二次魏韓北疆戰役』期間,靳黈以及他暴鳶,皆曾前後與魏國燕王趙疆麾下的山陽軍打過交道,那時的山陽軍,遠遠不如今日這般強盛,被靳黈、暴鳶二人前後率領的邯鄲軍,被這支雖然是韓國的王師、可實際上卻在韓國國內實力墊底的軍隊殺得狼狽不堪。

更有甚者,韓國的前代郡守劇辛,更是曾將山陽軍逼到幾乎全軍覆沒的地步。

按理來說,當年山陽軍幾乎全軍覆沒,軍中的骨幹已近乎死傷殆盡,何以僅僅只過了三年,這支山陽軍便恢複了這等實力?——不,明顯感覺甚至比當年還要強盛!

「那是什麼聲音?」

在暴鳶的身旁,一名韓軍將領小聲地嘀咕道:「是歌聲?」

「歌聲?」

暴鳶愣了愣,注視著戰場仔細側耳傾聽,果然聽到有若有若無的歌聲,似乎是從魏軍的本陣那邊傳來。

「身既死矣,歸葬山陽。山何巍巍,天何蒼蒼……」

「身既歿矣,歸葬大川。生即渺渺,死亦茫茫……」

「身既沒矣,歸葬南瞻。風何肅肅,水何宕宕……」

「身既滅矣,歸葬四方。春亦青青,秋也黃黃……」

彷彿是有無數的魏軍,用低沉的嗓音在歌唱著。

「那是什麼?」

暴鳶無法理解,他只知道,這低沉的魏曲,讓他感覺頭皮發麻。

尤其是當他注意到,這低沉的魏曲彷彿能激勵那些正在攻打城池的魏卒的士氣,讓後者在聽到這個歌聲後,變得更為勇悍,彷彿不知疲憊般大殺四方。

招架不住!

完全招架不住!

駐守汲縣城池的韓軍,在韓國國內所有軍隊中實力排名倒數的邯鄲軍,在那些彷彿不知疲倦、不畏生死的山陽軍魏卒面前,顯得是那樣的羸弱無助。

「守不住了……」

暴鳶心下暗暗想道。

彷彿是為了驗證他的判斷,當即,就聽到城門樓的下方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隨即,又傳來了守城韓軍士卒驚慌失措的喊聲:「城門……城門被攻破了!」

「這麼快?」

暴鳶不禁吃了一驚,正準備下達後續將令,就聽到不遠處有名小將急聲說道:「魏軍!城外的魏軍騎兵行動了!」

暴鳶順著這名小將手指所指的方向。

在他的視線中,在城外遠處的一片小土坡上,一前兩後豎立著三面旗幟,居中位置的是一面王旗,上書『魏、燕王疆』四個字,而這面王旗的左右分別豎立著一面軍旗,左邊是『魏山陽軍』,右邊是『魏南燕軍』。

而在汲縣的西城門被山陽軍的魏卒攻破之後,南燕軍——這支燕王趙疆麾下的騎兵,已按耐不住,做出一副蠢蠢欲動的架勢。

動了!

只見在魏軍的本陣處,有一名身穿鮮亮甲胄的魏將,率先躍馬奔出本陣,頃刻間,數千南燕騎兵傾巢而動,朝著汲縣這邊飛奔而來。

「……居然親自上陣么,魏公子疆!」

暴鳶瞪大眼睛注視著那支飛奔而來的魏國騎兵,在長長吐了口氣後,悶聲下令道:「傳令全軍……撤!後撤!」

隨著暴鳶的命令下達,汲縣城內響起韓軍代表撤退的鳴金聲,城內的韓卒且戰且退,徐徐後撤。

然而,突如其來闖入城內的魏國南燕軍騎兵,卻是對正準備撤退的韓軍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在撤退時,韓將暴鳶碰巧遠遠瞧見了燕王趙疆,只見這位魏公子疆,身披金甲、座跨寶馬,揮舞著手中的長槍,身先士卒殺入韓軍當中,大殺特殺,竟是無人能擋。

期間,有幾名韓軍將領不信邪,或者抱持著擒賊先擒王的心思,企圖威脅這位魏公子疆來挽回他韓軍的劣勢,可沒想到的是,這幾名韓軍將領在那位魏公子疆面前甚至走不過三五招,就被後者利索地一槍刺死,或者乾脆用槍身掃落馬下,被後來居上的魏軍步卒亂刀砍死。

「還有誰?!」

甩了甩槍尖,燕王趙疆沉聲暴喝道。

此時的燕王趙疆,正值壯年,縱使在謀略上不如太子趙潤、南梁王趙元佐、禹王趙元佲,但論武藝出眾,在魏國也稱得上是屈指可數。

至少對於駐守汲縣的韓軍來說,幾乎沒有人能在武力上硬撼這位魏公子。

就算是暴鳶亦不能!

「唔?」

好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燕王趙疆下意識地抬起頭,掃了一眼韓將暴鳶所在的位置,驚地後者下意識地低下頭,扶著頭盔策馬狂奔。

雖然有點丟人,但暴鳶也沒辦法,畢竟自從當年他的右腿被魏軍的連弩重矢一箭射穿之後,他右腿就有點使不上勁,而馬上的戰鬥,那是十分依靠腰力以及腿力的——說難聽點,如今的他若是被燕王趙疆逮到,那肯定就只有死路一條。

也許時暴鳶運氣不錯,由於相隔甚遠,且前者混跡在許多韓軍兵將當中,以至於燕王趙疆並沒有發現走脫了一條大魚,以至於這位魏公子,此時正佇馬站在大街口,環視著附近他魏軍騎軍步卒們的戰鬥。

然而,暴鳶也沒落到好,因為在他率領殘部從東城門企圖撤退時,正巧被一支偷偷沿著城牆外側摸過來的南燕軍截住,在損失了許多士卒用於斷後的情況下,暴鳶這才率領其餘士卒逃離了汲縣。

當然,燕王趙疆麾下的南燕騎兵,並未輕易饒過這些韓軍,那位魏國的騎兵們,趁韓軍士卒拚命逃跑時,從容不迫地在後面收割韓卒的性命,若非暴鳶麾下亦有一支輕騎兵截住了南燕騎兵,相信這一仗韓軍的損失會更大。

「不要追了!」

在追擊了足足七八里後,燕王趙疆這才下令麾下南燕騎兵停止追擊,以勝利者的姿態返回汲縣。

而待等燕王趙疆回到汲縣時,他的宗衛長、兼山陽軍主將曹焱,已然率軍掃平了汲縣城內的殘餘韓軍,正在城門處等待著自家殿下的歸來。

「殿下。」

「唔。」

也不曉得是為何,明明是打了勝仗,但燕王趙疆的臉上卻看不到有什麼喜悅之色,他看了一眼南方,皺著眉頭說道:「那南梁王……又搞什麼鬼?明明是他通知本王,立刻採取反擊,可他卻遲遲不到,難道又在耍什麼花招?」

「不至於的吧?」大將曹焱聳聳肩說道:「南梁王已被太子殿下警告過,相信多少會收斂一些……再者,前一陣子末將聽他說『我亦是一名魏人』時,感情真切,按理來說,不至於會在這場事關我大魏國運的戰役中耍什麼詭計,除非他想被宗族除名。」

「唔……」

燕王趙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正如曹焱所言,事實上他也不信南梁王趙元佐會在他魏國如此關鍵的戰爭中耍陰謀,畢竟若果真因為後者而對他魏國的利益造成了損失,相信不用他們出面,宗府都不會輕饒了南梁王趙元佐,到時候,死都算是輕的,搞不好會被在宗譜中除名——對於王族、貴族子弟來說,宗譜除名、不允許再沿用本族姓氏,這才是最最嚴重的懲罰。

不過話說回來,在這次的事上,燕王趙疆倒是誤會了南梁王趙元佐,因為在燕王趙疆攻打汲縣的這幾日,正是酸棗、南燕兩地傳開『魏太子趙潤敗走巨鹿、生死未卜』謠言的時候,這使得原本正打算渡河跟燕王趙疆一同攻打汲縣的南梁王趙元佐,被迫停止了出征,傾盡麾下士卒到處封鎖這則謠言。

不誇張地說,此時的南梁王趙元佐,正被那則謠言攪地頭疼不已,生怕這則謠言在魏國國內引起巨大動蕩,哪裡還顧得上出征汲縣。

「派人去問問趙元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軍都拿下汲縣了,他麾下的軍隊呢?」

想了想,燕王趙疆吩咐左右親衛道。

「是!」

左右親衛抱拳領命。

魏洪德二十六年十一月初四,魏公子疆率領麾下山陽、南燕兩支魏軍,攻打汲縣,在經過激烈的攻城戰後,於當日收復汲縣。

一日後,燕王趙疆的心腹親衛來到了南燕,一方面向南梁王趙元佐這位河內戰場的主帥送上『汲縣大捷』的戰報,一方面則代表燕王趙疆,質問南梁王趙元佐因何放棄合攻汲縣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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