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75章 魏天子的執念

帶著雀兒、衛驕、介子鴟三人,趙弘潤乘坐馬車一路來到皇宮。

經過了昨日在大街上被百姓圍堵的遭遇後,他可是不敢再騎馬了,畢竟城內也不是隨時隨地都有巡邏的兵衛替他解圍。

但話說回來,這輛紋著『肅王府』記號的馬車,還是引起了街道上過往百姓的注意,只是這些百姓沒瞧見趙弘潤,也摸不透馬車內坐的究竟是誰,因此沒敢做出唐突的事。

畢竟肅王府的馬車,小夫人羊舌杏是最常乘坐的。

然而在抵達皇宮門前時,趙弘潤就必須下車了,在他下車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禁衛對他的態度比往日更為恭順,尤其是相熟的禁衛統領靳炬,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得趙弘潤很是彆扭。

在隨意與靳炬寒暄了兩句後,趙弘潤帶著雀兒、衛驕、介子鴟三人,殺向他父皇如今居住的甘露殿。

結果到了甘露殿一打聽,守衛甘露殿的拱衛司御衛們卻告訴他,魏天子此時並不在殿內,而是在御花園。

於是趙弘潤帶著人又殺到御花園,果然遠遠瞧見魏天子正帶著沈淑妃與烏貴嬪在花園內散心閑逛。

鑒於沈淑妃在場,趙弘潤沒敢造次,收起臉上那臭臭的表情,主動上前向幾人請安:「父皇、母妃,還有烏貴嬪……」

見大兒子過來皇宮,沈淑妃意外之餘也很是歡喜,問道:「弘潤,今日怎得有閑情來宮裡呀?」

「母妃,孩兒就是閑著沒事,因此入宮來看看。」趙弘潤一邊解釋著,一邊目光頻頻瞧向站在一旁的魏天子。

沈淑妃亦是心思玲瓏的女人,一瞧兒子的表情,就猜到這個兒子今日肯定是特地來尋找他父皇的,遂在與趙弘潤閑聊了兩句後,便假意觀魚,與烏貴嬪一同走向了遠處。

母親剛一離開,趙弘潤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垮了下來,似咬牙切齒般看著魏天子說道:「父皇,今日好閒情逸緻啊!」

聽聞此言,魏天子臉上的笑容更甚,笑眯眯地說道:「這話說得,朕這些日子,時常帶著你母妃與烏姨在此散心,又豈是單單今日?」說著,他故作不解地問道:「弘潤,今日火氣很大嘛,卻是因為何故?」

瞧著面前這位父皇臉上那捉狹、調侃似的笑容,趙弘潤恨得咬牙切齒,壓低聲音說道:「少給我裝蒜了,前幾日在集英殿,是父皇故意的吧?」

「什麼?」魏天子故作不解。

「我是說,那日在集英殿內,我麾下有功之士佔得東席的半數之多,這是父皇有意安排的吧?」趙弘潤恨恨地說道。

「才反應過來?」

魏天子在心中暗暗偷笑,可臉上卻不露絲毫異色,故作茫然不解地問道:「那些名額是禮部擬定的,與朕何干?雖然你麾下有功之士人數的確過多,可朕總不能為了避嫌,就輕怠了那些有功之士吧?你說呢?」

趙弘潤氣地說不出話來,他父皇擺明了就是裝傻充愣,對此他也沒有辦法。

瞧著兒子氣呼呼的模樣,魏天子心中更是爽快,那一日在集英殿上,趙弘潤藉機調侃他『老糊塗』的那筆帳,作為老子的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可能是嫌仍不解恨,魏天子假裝剛剛想起了什麼的模樣,故作驚訝地問道:「對了弘潤,朕聽說這兩日宮內城裡傳出一則消息,說是你欲參與爭位?奇怪了,你不是一向對這個位置視若無物的么?」

「……」

聽聞此言,趙弘潤嘴角抽搐了兩下,面無表情地說道:「只不過是有些無聊的傢伙在推波助瀾而已。」

「嚯?」魏天子臉上捉狹的笑容更濃,在上下打量了幾眼趙弘潤後,忽然正色說道:「弘潤,慶王於昨日向朝廷提出奏請,說了一個有關於兵鑄局的建議,你知道么?」

趙弘潤皺了皺眉,問道:「什麼建議?」

只見魏天子瞧著遠處在亭子里觀賞池魚的沈淑妃與烏貴嬪,淡淡說道:「慶王在奏請中指出,以如今兵鑄局的規模,不足以為我大魏的幾路軍隊更替裝備,是故,他建議再設一個稱作「兵造局」的司署,隸屬於兵部轄下的司署,分擔兵鑄局的壓力……對此你有何看法?」

聽聞此言,趙弘潤的眉頭又皺了皺。

這件事他還真不知情,不過慶王弘信那樣做的原因,他卻是心知肚明,無非就是為了解決兵鑄局對鎮反軍、北三軍的鉗制罷了。

雖然兵鑄局目前在名義上仍屬於兵部轄下,但事實上,如今兵鑄局與冶造局的下屬司署沒有什麼區別,是趙弘潤曾經用來打壓、鉗制慶王弘信的一枚強有力的棋子。

想當初趙弘潤與慶王弘信交惡時,暗中叫兵鑄局扣下了後者為鎮反軍打造武器裝備的訂單,逼得慶王弘信最終不得不妥協,而如今,他與慶王弘信的矛盾,在經過集英殿那樁事後更進一步,因此,慶王弘信未雨綢繆,準備效仿兵鑄局再重新建立一個打造軍械的司署,這倒也不出奇。

「兒臣能有什麼看法?」

趙弘潤渾不在意地說道。

他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哪怕慶王弘信效仿兵鑄局又設立了一個打造軍械的司署,難道趙弘潤就沒辦法卡他了?開玩笑!

就算兵鑄局不能卡了,不照樣還是能通過冶造局去卡么?

要知道,趙弘潤執掌的冶造局,掌握著魏國最尖端的冶造技術,只要趙弘潤卡著這一點,拒絕透露給慶王弘信最新的冶造技術,慶王弘信新設的鑄造司署,就只能沿用舊的技術,非但耗時耗力,且打造出來的軍備,也遠不及在冶造局新技術支持下的兵鑄局所鑄造的武器裝備——話說回來,倘若慶王弘信就樂意打造一些已經快過時的武器裝備,那趙弘潤也沒辦法。

嘲諷歸嘲諷,趙弘潤從這件事中,確實看到了一絲苗頭:慶王弘信,這回看樣子是真的打算視他為假想敵了。

不得不說,這讓趙弘潤感覺非常不好,畢竟他一來無心參與諸兄弟對皇位的爭奪,更不希望被牽連其中,但前幾日在集英殿內的那樁事,以及昨日在城內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則謠言,卻讓他逐漸引起了那幾名兄長的警惕。

「……」

見趙弘潤好似渾不在意,魏天子扭過頭來瞧了兒子一眼,卻發現前者的眼神似乎有些凝重。

說實話,慶王弘信準備草創的什麼『兵造局』,魏天子也不是很在意,因為『兵造局』註定無法取代『兵鑄局』,畢竟後者有冶造局與肅王趙弘潤在背後撐腰。

但話說回來,這也是一個訊號,代表著慶王弘信要擺脫肅王趙弘潤單方面鉗制的訊號。

相信在解決了這件事後,慶王弘信極有可能反過來對趙弘潤一方施壓——這才是魏天子想要提醒趙弘潤的。

不過從趙弘潤那凝重的眼神來看,相信此子也猜到了一層,因此魏天子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魏天子淡淡問道:「關於那則謠言,你作何回應?……莫非打算暫時躲到商水避風頭?」

「父皇不必拿話激我。」趙弘潤翻了翻白眼說道:「謠言而已,過不了幾日就會散去,何必為此興師動眾?兒臣就呆在大梁,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想借這則謠言做些什麼!」

「唔?」魏天子微微一愣,彷彿是從趙弘潤的話中聽出了什麼,目光下意識地在趙弘潤身後不遠處的雀兒、衛驕、介子鴟三人身上轉了一下,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介子鴟的身上。

忽然,魏天子笑著說道:「弘潤啊,去向你母妃問候幾句吧,你不在大梁的這些日子,你母親可是萬般思念你們兄弟二人的。」

「父皇這是在打發兒臣么?」趙弘潤冷冷說道。

「哈哈哈。」魏天子笑了起來,隨即笑著催促道:「快去吧。」

趙弘潤想了想,覺得這次基本上沒辦法逼眼前這位父皇承認某些事,心中不禁有些氣餒,也不與其父皇打招呼,徑直走向了遠處的亭子——沒辦法,他自己不小心,就算明知被其父皇坑了,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

見趙弘潤走向遠處的亭子,雀兒、衛驕、介子鴟三人亦準備跟上去。

在經過魏天子時,三人向前者行了一禮。

沒想到,魏天子單獨將介子鴟留下了:「這位先生很是面生啊。」

介子鴟微微一愣,連忙拱手恭敬說道:「陛下,在下介子鴟。」

「哦。」魏天子似恍然大悟般點著頭,驚詫地問道:「莫非是前年『雙榜首名』的新科考子,介子鴟?先生如今在我兒府上?」

「陛下繆贊,在下愧不敢當。」介子鴟謙遜地說道:「在下如今在肅王身邊擔任幕僚。」

「好好。」魏天子點點頭,隨即朝著仍然駐足在一旁的雀兒與衛驕二人,揮揮手說道:「你倆且去你家殿下身邊,朕暫留這位介子先生,與他聊幾句。」

「是。」雀兒與衛驕不敢違背,或頷首或拱手行禮,告辭而去,留下介子鴟一人單獨在魏天子與大太監童憲身邊。

看著雀兒與衛驕離去的背影,又偷偷瞧了一眼身邊的魏天子,介子鴟心中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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