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10章 詭襲(二)

「咚——!咚——!咚——!」

響徹商水城的警鐘,驚醒了正在睡夢中的商水軍大將谷粱崴。

他睜著尚且帶著幾許困意的眼眸,將手從剛迎娶的第四房夫人的胴體下抽出來,一臉驚怒地望向窗外昏暗的天色。

「搞什麼鬼?!誰敢無故敲響警鐘?」

不怪谷粱崴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要知道,商水乃是肅王趙弘潤的默認封邑,可以視為是「肅王黨」的大本營,擁有著三萬人編製的商水軍,且前幾日又有商水青鴉的進駐。

如此強大的力量,使得谷粱崴根本不會想到這座縣城居然會遭到攻擊。

不過,鳴響警鐘一事,事關重大,他這位商水縣的第一駐防將領不出面是不行的。雖然他有些留戀那位床上的女人,但理智卻告訴他,哪怕敲響警鐘只是一場誤會,但若是在發生這種事的情況下,他這位主將卻不露面,那位肅王殿下準會將他的皮扒下來。

迅速披上戰袍,谷粱崴一邊咒罵著一邊提著兵器沖了出去,衝出他那座新修的將軍府邸。

然而,當他衝出府門外時,他卻駭然地看到城內有好幾處火光衝天。

「敵……敵襲?!」

谷粱崴的臉頓時就變得煞白。

商水縣遭到襲擊……

肅王殿下的商水縣遭到襲擊……

谷粱崴的額頭頓時滲出了一層冷汗。

好在城內的商水軍,他們的反應要比谷粱崴這位駐將快得多,早已在各自百人將、五百人將、千人將們的組織下,開始做出應對。

這不,谷粱崴就看到一支百人隊迅速從他府門前跑過。

見此,谷粱崴急聲問道:「何人襲擊商水?是楚人呢么?」

谷粱崴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暘城君熊拓或平輿君熊琥,畢竟這附近膽敢打商水主意的,也就楚國的那兩位而已。

但遺憾的是,他猜錯了。

「回稟將軍,暫不清楚。不過聽說是一支騎兵……」

「騎兵?」

谷粱崴暗自嘀咕:楚西哪來的騎兵?

也是,作為原平輿君熊琥麾下的將領,暘城君熊拓手底下有沒有騎兵,他還不清楚么?

思忖了片刻,谷粱崴當即下令道:「你們這些人,即刻去羊舌一氏,將其府邸團團保護起來!再派幾人到港口調兵!……快去!」

「是!」

那名百人將抱拳領命,帶著麾下百人隊改變方向,前往羊舌氏的府邸。

畢竟羊舌氏的府邸內,借宿著趙弘潤的那些女人,谷粱崴寧可自己的府邸遇襲,也不敢對那座府邸有什麼鬆懈。

而在那隊商水軍士卒離開之後,谷粱崴抽出寶劍,帶著一干護衛前往哨所。

走著走著,他忽然看到前方有一群手持刀刃的平民,驚地他險些就下令進攻。

「谷粱(崴)將軍!」對方率先開口了。

「游馬?」谷粱崴微微一愣,眼中的敵意頓時消散了,畢竟游馬的底細他也是清楚的。

「游馬兄弟,你可知發生了何事?」谷粱崴收起刀劍走了過去。

游馬搖了搖頭,隨即踢了踢腳邊幾具屍體,語氣凝重地說道:「是阜丘眾!……這幫人開了城門,放入了一隊騎兵。」

谷粱崴不太清楚魏國的隱賊眾,但多少還是知道大概是刺客樣的人。

他回顧游馬說道:「游馬兄弟,我已派人到港口調兵,一刻辰之內援軍便可趕到,在此之前,希望游馬眾助某一臂之力。」

「應當!」游馬點了點頭,畢竟他們游馬眾已在商水定居下來,豈能容忍底細不明的敵人襲擊城縣,將這座縣城攪地一塌糊塗?

想了想,游馬提醒谷粱崴道:「谷粱將軍,在下建議您先穩固四方的城門,免得賊人逃竄。……商水遇襲,青鴉眾必定火速趕來支援,待等青鴉眾趕到,再徐徐清除城內的敵人。」

谷粱崴點點頭,隨即惡狠狠地說道:「本將軍要將這幫賊子挫骨揚灰!」

不得不說,谷粱崴此刻心中怒火滔天。

商水,作為肅王殿下的封邑,居然遭到了賊子的襲擊,這還得了?

不將進犯的賊子一網打盡,他如何向那位肅王殿下交代?

而與此同時,被谷粱崴痛恨唾罵的主犯桓虎,正帶著手底下的騎寇們殺入了商水縣的縣牢,釋放了關在縣牢內的囚犯。

這些囚犯,大多都是楚人。

是的,就算在投奔魏國的四十餘萬楚民當中,也不全然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其中也有些不服魏國法律約束的傢伙。

當然了,這其中也包括某些貴族世家子弟,這些人皆是因為不甘心屈居於羊舌氏之下,以至於在羊舌燾治理商水期間從中作梗的人。

只可惜,因為羊舌杏的存在,羊舌一氏註定成為商水縣最具權勢的貴族,而在趙弘潤面前卑躬屈膝的羊舌燾,在懲治這些貴族方面,那可是毫不留情,請來商水軍,處死的處死、下獄的下獄,弄死了好些在楚國時比他羊舌氏勢大的貴族,終於使羊舌氏成為了商水縣的權貴。

這些人的共同點,是他們對羊舌氏恨之入骨,亦對鼎力支持羊舌氏的肅王趙弘潤痛恨萬分。

而如今,桓虎與他手底下的騎寇們,將這些人釋放了出來。

「去殺!……殺光你們看到的所有人,將整座縣城變成人間地獄!哈哈哈哈……」

望著那些囚犯們瘋狂地衝出縣牢,漫步在縣牢內的桓虎哈哈大笑。

他無所謂這些人會不會按照他所說的那樣,給商水這座縣城再增添幾分胡亂,反正這些囚犯一旦逃出監牢,勢必會與外面的商水軍士卒撞見,到時候雙方怎麼可能不廝殺起來?

「唔?」

忽然,桓虎微微一愣,倒退了兩步,疑惑地望著左側的牢房。

只見在牢房內,有一名消瘦男人,正用淡然的目光看著他。

這名消瘦男子很了不得,雙手雙腳居然都銬著鐵鎖,桓虎至今為止放了那麼多囚犯,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身戴枷鎖的。

「這個男人……很不一般。」

桓虎凝視了那個年輕人幾眼,忽然拔刀砍斷了牢門上的鐵鎖,隨即,推開牢門走了進來。

「三兒,把鑰匙給我。」那名帶著枷鎖的消瘦男子開口說道,對他身旁一名稚嫩的商水軍士卒說道。

「不、不可。」稚嫩的商水軍士卒搖頭說道。

說罷,他用明顯帶著恐懼的口吻質問桓虎道:「你……你是什麼人?」

「老子?」桓虎腦海中回想起當初趙弘潤有關「兵與賊」的那句話,咧嘴笑道:「老子是賊,專殺兵的賊!」說罷,他朝著那名稚嫩的商水軍士卒努了努嘴,輕佻地問道:「小子,你是兵么?」

「我、我是……」

那名稚嫩的商水軍士卒全身都在哆嗦,眼中亦流露出幾許恐懼之色。

「三兒,把手中的兵器丟了!」消瘦男子再次開口說道。

桓虎頗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消瘦男子,隨即咧嘴沖那名稚嫩的商水軍士卒笑道:「小子,聽他的,丟了兵器,老子不殺你。」

然而,那名稚嫩的商水軍士卒用顫抖的雙手握著兵器,在幾番掙扎猶豫後,咬牙說道:「我、我是商水軍……啊!」

說罷,他大叫著,提著武器沖向了桓虎。

桓虎撇了撇嘴,根本懶得動手,在他身後,竄出一名全身黑衣的阜丘眾,以凌厲的手法,瞬息間將匕首刺入了那名商水軍士卒的心口。

「……」消瘦男子張了張嘴,隨即無聲地嘆了口氣。

「很有膽氣!」桓虎望著地上的屍體點點頭,隨即又頗感遺憾地搖了搖頭。

之後,他抬頭望向那名消瘦男子,笑著問道:「兄弟,你為何身負枷鎖?這縣牢內,好似只有你一個身負枷鎖。」

「因為他們怕我殺出去。」消瘦男子淡然說道。

「……」桓虎微微一愣,隨即上下打量了對方几眼,舔了舔嘴唇問道:「有興趣跟著老子么?」

「哼!」消瘦男子冷哼一聲,淡淡說道:「家父,乃是召陵縣的英雄,我不會使家父的英名蒙羞的,別妄想了!」

桓虎聞言有些吃驚,隨即咧嘴笑道:「有意思,你這麼一說,老子對你更感興趣了。……喂,兄弟,你被關在這裡,應該也是與趙潤有仇吧?……正巧我也是。」

消瘦男子瞥了一眼桓虎,淡淡說道:「我的仇人,只是楚國的平輿君熊琥……肅王,還算不上。」

「唔,那這樣吧,你助我殺了趙潤,我幫你殺了熊琥,怎麼樣?」說著,桓虎換了一種語氣,朝地上的屍體努了努嘴,說道:「正好這裡有個替死的屍體,放把火燒了,誰曉得那究竟是誰?……還是說,還寧可死在這裡?」

消瘦男子沉默了片刻,隨即朝著那名方才出手的阜丘賊說道:「喂,那個小子身上有開鎖的鑰匙,你取來給我開鎖。」

那名阜丘賊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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