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09章 詭襲

五月初七,商水軍的千人將張鳴,率先領著麾下的軍隊,來到了一日前桓虎騎寇所呆過的森林。

當然,此時這片森林,早已沒有那支桓虎騎寇的蹤影,然而,隨行的幾名青鴉眾,卻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

沒有同為青鴉眾的前隊兄弟們,也沒有留下任何記號,彷彿青鴉眾對桓虎的追蹤,就到此為止。

「出事了。」

一名稱呼被耿老六的青鴉眾隱賊面色凝重地說道。

此人曾是陽夏隱賊眾耿樓的隱賊,後被併入青鴉眾,原本的名諱早已被人遺忘,但他所背負的數字「六」,則代表著他曾經是耿樓一等一的高手。

「律律——」

千人將張鳴的坐騎停在耿老六等隱賊身邊,皺眉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此時的張鳴,已得知這些人乃是趙弘潤所收復的隱匿力量,並且,前兩日正是藉助這些人的追蹤能力,才使得張鳴能夠死死咬住桓虎騎寇的尾巴,否則,單憑一支步兵想要追蹤騎兵,簡直是痴人做夢。

「不清楚,記號到這裡就斷了……」耿老六機警地審視著四周,隨即又補充了一句:「沒有接應的人,也沒有任何記號留下,應該是出什麼事了。」

說罷,他的目光定格在遠處那片森林中,在凝視了數息後,他低聲說道:「請張將軍的軍卒稍歇,我等去打探一下。」

說罷,幾名青鴉眾迅速地奔向那片森林。

那速度之快,不由地讓人為之汗顏。

來到森林的外圍,幾名青鴉眾不由自主地便抽出了腰後的匕首,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躡手躡腳地走入聲音,簡直悄無聲息。

也不知走了多遠,他們忽然瞥見地方的地上倒著一具屍體。

幾人面色微變,悄無聲息地走上前去。

只見那具屍體,與他們相似的打扮,毫無疑問亦是青鴉眾的成員。

在對視了一眼後,其中一人上前檢查屍體,而其餘幾人則警惕地四周。

然而,直到那名檢查屍體的同伴開口,四周也並未發生什麼變故。

「全身僵硬,至少已死了一天了……」

聽聞此言,耿老六等青鴉眾將匕首收回了腰後的刀鞘。

畢竟一般來說,行兇者不會在原地逗留許久,既然這名同伴死在一天前,那麼殺害他的兇手,多半是早已撤離了。

「是段樓的兄弟?」耿老六亦上前瞅了幾眼屍體,心下微微嘆了口氣。

「嗯,好似是段四七。」

記得在並未合併成商水青鴉之前,段樓與耿樓的關係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但不管怎麼說,平日里多少是有些摩擦的,因此彼此大多都面熟。

若是在以往也就算了,可如今,他們同為商水青鴉的一員,居然有人殺死了他們的同伴,這簡直就是對他們商水青鴉的挑釁。

然而,此刻的耿老六卻顧不得憤怒,因為他注意到了死屍的致命傷:抹喉!扎心!

一刀斃命!

第二刀補漏!

「……」

耿老六的面色頓時就變了,因為那是他們隱賊慣用的暗殺手法。

「四下找!……段四七那隊人,有二十來個弟兄們呢!」

幾名青鴉眾對視一下,四下散開。

大概過了一炷香工夫,他們又返回到耿老六身邊,皆黯然地搖了搖頭。

「我找到了四個弟兄,無一活口。」

「我那邊有九個,其中三人被先手暗殺,另外六個,從屍體的傷口判斷,是被群攻至死。」

「我那邊找到十幾個兄弟的屍體,且該地有拖行屍體的痕迹,應該是敵人的屍體,不過被帶走了。」

「……」

耿老六凝視著面前的屍體,面無表情。

能讓青鴉眾的隱賊,連逃跑都做不到,這是簡直難以想像的事,唯一的解釋就是,當時有敵對的隱賊埋伏在這片森林,而且數量佔據絕對優勢。

「可曾留下記號?」耿老六沉聲問道。

幾名青鴉眾對視一眼,均搖了搖頭。

「屍體周圍都找遍了……」

「我倒是看到有棵樹的樹皮被刮掉了,從痕迹的新舊判斷,也就是一兩日的事……」

「我也沒發現什麼有用了。……對方很有經驗,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東西。」

「同行?」

耿老六再次皺緊了眉頭。

平心而論,現階段青鴉眾與黑鴉眾都在對其他縣城的隱賊眾開戰,因此得罪隱賊的同行,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可問題是,安陵這附近,這少有的並沒有隱賊眾出謀的地方啊。

「先撤!將此事上報肅王殿下!」

「嗯!」

幾名青鴉眾迅速退離森林,耿老六留下,請千人將張鳴將森林裡的青鴉眾同伴的屍體帶回,而其餘幾名青鴉眾,則迅速返回安陵,將此事報之給了趙弘潤。

不得不說,當得知這件事時,無論是趙弘潤還是他身邊的青鴉眾頭目段沛,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二十餘名青鴉眾居然被人一鍋端,沒有一個人能逃脫將確切情報帶回來,這可是黑鴉眾都未見得能辦得到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二十餘名青鴉眾太大意了,誤入了敵方的埋伏,以至於等他們發現情況不對時,為時已晚。

「四七、三九……那兩個蠢貨!」

在得知了犧牲的成員後,段沛神色複雜地低罵了一句。

倒不是段沛不在意其他那些青鴉眾的死亡,而是因為商水青鴉合併不久,尚在磨合期,因此,段沛對曾經段樓的兄弟的感情,自然要比對別人更加深厚。

而此時,趙弘潤則坐在書桌後皺眉思忖著對方的身份。

段沛懷疑的,是青鴉眾與黑鴉眾目前正在攻打的那幾個小隱賊團體,但趙弘潤並不這麼看。

一來,青鴉眾的應康以及黑鴉眾的黑蛛,他二人對那幾個小隱賊團體的壓制非常厲害,對方應該沒有什麼餘力組織人手反過來狩獵青鴉眾。

二來,那二十餘名青鴉眾是在追蹤桓虎的途中被人殺害的,而桓虎是韓國人,與魏國、尤其是南部的隱賊眾幾乎不可能存在什麼關係。

如此一來,對方的身份就不難猜測了:那是一支不惜「墮落」到與非隱賊眾圈子內的勢力合作,並且對青鴉眾背後的他趙弘潤抱持著強烈不滿的勢力,再者,這支勢力還具有一定的威脅。

「是金勾!」在思忖了片刻後,趙弘潤沉聲說道:「段沛,派人通知喪鴉,暫時取消本王先前下達的誅殺桓虎的命令,自省黑鴉眾,排除其中的姦細。……心懷不軌者就地格殺,其餘有嫌疑者,暫時拘禁,徐徐辨別。」說到這裡,趙弘潤頓了頓,神色莫名地又補充了一句:「叫「佴」去做。」

他口中的「佴」,是原阜丘眾首領金勾一手栽培的年輕隱賊,與金勾的關係像是父子,亦像是師徒。

段沛聞言會意,抱拳而退:「屬下會知會喪鴉,讓他盯著佴的……」

望著段沛消失在書房門外,趙弘潤頗有些煩躁地用手指叩擊著書桌。

在他眼裡,桓虎本來就是個我行我素、肆意妄為的瘋子,而金勾,則是一個被他逼得不得不拋下陽夏阜丘眾,隱匿逃亡的梟雄,這兩人整到一起,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要知道,雖說金勾的勢力已大不如前,但他好歹當了十幾年的阜丘眾首領,當初敗亡時,也曾帶走了兩三百人。這還不算,若是此人振臂高呼,趙弘潤甚至不敢保證,那些已加入黑鴉眾的原阜丘眾隱賊,會不會被策反而倒戈,跟隨他們的老首領。

「……」

趙弘潤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思忖著對方的下一步。

在他看來,桓虎不像是那種會忍氣吞聲的人,否則,他前幾日就不會寧可帶著騎寇們強行衝破重圍,也要殺了王瑔。

他那番舉動,無疑是對他這位肅王的蔑視!

儘管有些不恥桓虎的為人,但趙弘潤不得不承認,此人,有著豪傑的氣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換句話說,似桓虎這等豪傑,是絕不甘心咽下這口氣的,勢必會伺機報復。

而金勾則更不必多說。

這兩個人合到一起,趙弘潤毫不懷疑對方的下一步,會是對他的兇猛報復。

「不會是打算攪和安陵與鄢陵兩縣的比賽吧?」

想到此事,趙弘潤的面色頓時變得凝重了許多。

要知道,眼下在安陵與鄢陵交界的地方,聚集著近乎十萬甚至超乎這個數字的兩縣縣民,雙方正為了一口氣以及一個面子爭地難捨難分,要是這會兒桓虎突然帶著他的騎寇殺到,後果不堪設想。

「衛驕!……派人給屈塍送個口訊,叫他親自率領鄢陵軍,與商水軍的翟璜一同維持約賽的秩序。」

「是!」

吩咐完後,趙弘潤抬頭望了一眼窗外。

他最終還是決定保守些,先等安陵與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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