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雙雄會

許文強剛剛做好準備,想要前往四海賓館拜訪陳自立,這個時候,陳自立先派人發了請貼了,邀請他赴會。

春天在一步一步的逼近,上海的市郊,田野上的榆錢葉兒也變得青翠起來,小河的流水不在無聲地流,慢慢有了響聲,如同蘇醒後的第一聲呻吟,連掠過河面的風也溫柔了起來,落在郊外踏青的人臉上,猶如情人的撫摸。

然而,在市區,仍舊是灰的天,瞧不見一絲春天的氣息,街上的行人,依然穿著厚厚的冬裝。

有軌電車噹噹的停下,一群人圍了上去,堵在門口,這讓坐在小車上的許文強想起了夢裡人生的情景,那時,自己也是擠車一族,這讓他心裡不知為什麼莫名的惆悵。

小車緩緩向前而去,許文強眨眨眼睛,收回自己的心神,扭頭對坐在自己身邊的戴春風說道。

「春風,聽說陳先生以前在上海的時候,和你的交情挺不錯!」

戴春風的眸子不為人察覺地收縮,嘴角慢慢翹起,笑著說道。

「其實也說不上什麼交情,那個時候,我在幫他們跑腿,做一些他們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不過,陳先生這人不錯,挺關照我的!要說交情,這也算是吧!」

「哦!」

許文強輕嘆一聲,沒有說話,不動聲色地瞧著車窗外,戴春風收斂笑容,正襟危坐,直視前方。

這次許文強前往四海賓館,沒有多帶人,身邊只跟著戴春風一個人。雖然,和陳自立暗地裡交鋒了一次,不過,雙方並沒有撕破臉,還是互取所需的時候,名義上,許文強還是陳自立的下屬,自然不可能氣勢洶洶地帶一大幫人前去赴會。

至於安全問題,許文強並不擔心,現在的陳自立還需要他,不會對他下手,這次見面,不可能有什麼危險,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在四海賓館外安排了一大幫人,如果對方不是傻子和莽夫的話,怎麼也不會輕舉妄動。

「陳先生到上海後,請你和他見過面嗎?」

許文強仍然望著車窗外,突然問道。

戴春風明顯愣了愣,但他很快回答道。

「沒有!」

說罷,他轉過頭望向許文強,許文強仍然望著車窗外,他只能看見他的後腦勺,他瞄了一眼後,馬上收回視線,重新盯著前方。

這時小車減慢速度,然後,轉向路邊,緩緩停下。

坐在車前座的保鏢先跳下車來,仔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戴春風和他採取了同樣的動作,過了一段時間後,那個保鏢才跑到許文強這一側的車門前,幫他把車門拉開。

許文強剛下車,就瞧見了一個老熟人,辜兆明站在四海賓館的大門前,微笑著瞧著他,隨後,朝他走來。

許文強的臉上很自然地浮現出他鄉遇故知的微笑,迎了上去,兩人互相擁抱一下,大力地拍著彼此的後背。

一番寒暄後,辜兆明帶著許文強和戴春風往賓館內走去,這個時候,已經有人通知了陳自立,他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前等候著許文強。

陳自立身著黑色的新唐裝,有點類似於日本的學生服,只是多了個領子,這是南方政府的大總統唐介圃自己設計的服裝,作為唐介圃學生的陳自立自然什麼都以這個老師為跟隨的目標,傳聞中,他除了新唐裝外不穿其他類型的衣服。

他的個子中等,顯得有些瘦削,不僅是身形,就連面容也是如此,顴骨比較高,眼窩內陷,眉毛烏黑挺直,鷹鉤鼻,薄嘴唇,看上去很有威嚴,臉上帶著深處高位的人特有的神采。

瞧見迎面走來的許文強等人,陳自立微微翹起嘴角,臉上露出矜持的微笑,身子站得筆直,放在身側的手緩緩抬起,平伸到許文強身前。

他這副作態讓許文強不禁想起夢中人生所看到的那些接見外賓的領導人,客氣中帶著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

許文強並沒有因此而覺得不快,在他看來,形式上的東西無論如何也不重要,他快步向前,微笑著伸出雙手,與陳自立前伸的手在半空中相握。

「定言賢弟,你的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才得相見,果然名不虛傳,的確是少年英傑!幸會!幸會!」

「陳先生客氣了!文強擔當不起!」

陳自立呵呵笑道。

「如果定言老弟不嫌棄的話,直呼名字就好!」

「如此,我就逾越了!經緯兄!」

一番虛偽的對答之後,許文強與陳自立兄弟相稱,一副相逢恨晚的表情,把臂進入房間,戴春風與辜兆明並肩隨行。

「春風老弟,好久不見,還好嗎?」

坐下後,陳自立朝坐在許文強身邊的戴春風打了個招呼,戴春風忙點頭,說道還好!還好!

又經過一番寒暄後,話題慢慢轉到今天的正式議程上。

「對於現在北伐的情形,定言,你身在上海,不知道是否清楚!」

坐在陳自立下首,一副秘書打扮的辜兆明率先提到正題。

許文強沉思片刻,抬起手,理了理耳畔的散發,說道。

「聽說,現在北伐軍的進程非常良好,東路軍已經攻進了江西,西路軍也快佔領湖南全境了!」

辜兆明和陳自立對望一眼,然後說道。

「定言了解的這些情況,應該是從報紙和電台上了解的吧,實際上,情況並沒有這麼良好!」

「哦!」

許文強疑惑地望著辜兆明,戴春風神色凝重,目不斜視地瞧著正前方,陳自立端起茶碗,輕輕吹著熱茶,低著頭,目無表情。

「軍隊雖然打了幾次惡戰,都是勝仗,北軍在南方的勢力基本上已經被一掃而空,然而,部隊卻無法再往前了,現在,已經停止了攻勢,原地休整!」

「怎麼回事?」

許文強雖然是在問辜兆明,目光卻停留在陳自立身上,陳自立依舊不動聲色,端著茶碗,輕吸了一口。

「主要是後勤跟不上,後勤跟不上,和資金不足有關,前線的官兵已經兩個月沒有發餉了!當然,大家為了革命還是可以忍受的,然而,連飯也吃不飽,這仗就沒法打下去了!定言也知道,組成北伐軍的部隊除了粵軍一部外,還有滇軍和桂軍一部,平時,這些部隊的軍紀也還不錯,可是肚子餓起來,還要打仗,軍紀什麼的就不怎麼可靠了!如果,到最後,北伐軍的作態和那些軍閥部隊一樣,我們又何必北伐呢?」

陳自立咳了咳,打斷了辜兆明的話,待大家都望著他後,他才慢慢說道。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原因很複雜,不過,源頭還是在一個人身上,這個人,定言老弟應該知道!」

「陳玉明!」

許文強奪口而出,他是故意這樣大聲的,而非真的沉不住氣,在許文強看來,在很多時候,讓別人輕視自己,總比慎重對待自己要好些!

「對!陳玉明!」

陳自立瞄了許文強一眼,繼續說道。

「這位陳某人也是革命的老前輩了,功勛卓著,可惜,為了自己的私心,還是背叛了大總統。現在的陳玉明已不是以前的陳玉明了,整個廣東已經是他的私人領地,為了做一個割據的土皇帝,一開始,他就不贊成大總統北伐,甚至用下野來威脅大總統,當北伐勢在必行後,他就隱在幕後,採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拖北伐軍的後腿,要不是他的那些小動作,北伐軍也不會到這個時候才資金匱乏!」

許文強當然知道,夢裡的那段與現實近似的歷史,不可能照搬在現實生活中,但是,還是有一定的雷同之處,看來,這次北伐也會和夢中歷史上同一時間的那次一樣失敗了!雖然人物不同了,但是時代背景相同,同樣用軍閥的部隊去推翻軍閥的統治,不可能不失敗!

「現在,我們非常需要定言老弟,可以說,北伐能否勝利,革命能否成功,現在已經掌握在定言老弟的手中了!」

陳自立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目光落在許文強臉上,一臉的真摯!

「這個!」

許文強瞧了瞧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戴春風,輕笑著說道。

「經緯兄,言重了,你這樣說,讓我分外沉重,不過,要是我真能做點什麼,能夠對北伐事業有貢獻,能夠幫助大總統,經緯兄儘管說。」

陳自立眯著眼睛,笑了笑,輕聲說道。

「北伐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資金!我這次前來上海就是為了這個,雖然,馮敬堯馮先生已經聯絡了一批愛國商人,為我們募捐,但是,這隻能解一時之急,不可能支持到北伐結束,所以,我們必須另外找一條路。這個時候,如果能佔領全唐國最富庶的城市上海,以上海的經濟實力來解決北伐軍的資金,並且,向南攻擊,與北伐軍在江西會師,佔領整個南中國。然後,整和整個南方,再以此為基礎進行北伐,全國統一的日子指日可待!那個時候,一個強大的,統一的,民主的新唐國一定會屹立在世界的東方!」

陳自立揮舞著手臂,神情激昂,就像站在高台上演講一樣,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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