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音

日前看臺視強棒出擊節目,一位先生介紹自己的職業是在「租賃公司」任職,把「賃」讀成「任」,節目女主持人就立即糾正他,「賃」要讀成「吝」,不是「任」,這位先生一面謝她的指正,一面有點面紅,感到難以為情。

照《國語辭典》的說法,「賃」有二個音,讀音是「任」,語音卻是「吝」,租價勞金叫「賃金」,書寫的僱工叫「賃書」,都讀「吝」,在讀成「任」的下面沒有註用途。那麼這位女主持人認真的精神很了不起,那位看來像唸白字的先生,也沒有錯,讀「任」仍是有依據的。

這樣一個小糾葛,卻教人發現了中國文字語言上的大問題,全世界都在往科學化走,把「賃」讀成「吝」、「任」二個聲音,一個有用途一個無用途,這樣的文字語言合不合科學化的法則?如果是反科學反現代化的,那麼繼續讓中國文字語言中存在太多不合科學化的糾纏疑難,自添沒必要的困惑,必然使中國的文字語言,在世界進步的潮流中,變成劣等語文,提早被淘汰!

現在的中文電腦,大都是依據中文字形來設計輸入鍵盤的,教育部有鑑於此,在多年前就提倡「一字一形」的標準字體,一個「黃」字可以寫成「艸」頭,也可以寫成「廿」頭,那麼輸入電腦後,同一個「黃」字的資料勢必分成二類,於是決定以國家公布的標準字體為準,解決字形分歧的現象,可說功德無量。

然而中文電腦也可以依據拼音字母來設計輸入鍵盤,再從同音字中挑選出來,也很便捷。那麼一字如果存在兩個音三個音,又沒有特殊的用意,如何輸入電腦?當前很重要的事就是刪省不必要的破音字,在字音上簡單化統一化標準化,能往「一字一音」的理想改進,節省多少學習者的精力!

多年前筆者輔導國中小的語文教育,發現許多學校專在「破音字」上齗齗計較,耗掉中小學生多少力氣在無謂的爭執上面,對表情達意的寫作與說話,反倒不去用心。那時真有「要救天下蒼生,先從簡化字音上著手」的感慨。像這個「賃」字,《說文解字》明明說「從貝任聲」,「賃」本來就讀如「任」,中國人常把「有邊讀邊,沒邊讀上下」來譏笑唸白字先生,其實這正是中國文字優點之一,中國人對不認識的字,從邊旁上就可以猜對一半字義,猜對一半的讀音,規定「賃」讀成「任」多好?何必賣個乖要讀「吝」?一字一義而兩音,豈非浪費?豈非自我困擾?

日本有一個語音委員會,每隔數年集會討論一次,凡全國大多數人都讀的音,就公布為標準音。不必刻舟求劍,死守什麼讀音語音,若由政府公布「賃」讀成「任」,刪掉讀「吝」的無謂紛雜,字典接著都修正過來,簡單明瞭,不再陷入於白字先生的羞慚,豈非人間一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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