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2章 當野人滅了

鄂齊爾圖卻不知道,他對面的那三位喀爾喀不住的汗王,比他還發愁得多。

土謝圖汗袞布、札薩克圖汗諾爾布和車臣汗碩壘收兵十里,遠遠地紮營,三王相見,都沒什麼好臉色。

最終諾爾布嘆了口氣道:「今日總算知道了,火器乃是明國傳給鄂齊爾圖的,鄂齊爾圖都能用得那麼好,就不用說明軍了!猝不及防之下,我的族人,損失慘重啊!」

「是啊,那滿桂打仗,也和了個瘋狗一樣,咬了你還不算,又沖我來咬了一口,我的族人也是損失慘重啊!」袞布同樣嘆了口氣,愁眉苦臉地說道。

碩壘看看他們兩人,沒好氣地說道:「我有眼睛,我能看到的,損失能有多少?關鍵是我們的士氣,被滿桂這麼一搞,給搞沒了!」

聽到這話,諾爾布當即就不樂意了,瞅著他說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我族人死了那麼多,你沒看見?眼瞎了么?」

「最多死傷一千來人,差不多就這個數!」碩壘毫不猶豫地說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關鍵是要打贏這一仗……」

諾爾布這邊,迎面和滿桂所領兵馬相撞,是被明軍第一次用火器轟擊了的。不過到底兩邊人馬都是騎軍,雖然參戰人數眾多,可死傷還是有限。要是步軍集團作戰的話,那死傷就不止一千來人了。

而袞布這邊,因為有了諾爾布的例子,他們對明軍的火器有了防備一些,死傷就更少了,不會超過三百。也因此,碩壘才有這麼說。

袞布聽到碩壘這話,也不樂意了,聲音有點高地質問他說道:「死得不是你的族人,你當然不會心疼了。明軍殺回去的時候,你的人為什麼不攔截一下?」

「滿桂那瘋子,領軍往回殺,這個時候誰要攔他,估計死傷慘重。」碩壘說到這裡,又意識到好像這樣說也不妥,就立刻補充道,「要是剩餘明軍前後夾擊的話,肯定死傷慘重。我這不想著,從長計議嘛!」

雖然他說得有理,可問題是另外兩家死人了,他沒死人,這讓另外兩家心裡很是不忿,都沒給碩壘好臉色看。

大帳內,一時誰也沒說話,就都沉默了。

或者是碩壘能理解其他兩人的心情,想了一會後,主動開口說道:「沙俄人也有很多火器,或者說,更西邊的那些蠻人,也多用火器了。這個火器,有一個缺陷,就是裝填不易,且消耗火藥嚴重。我們可以圍著明軍,不和他們正面對上,騷擾他們,只要把他們的火藥耗沒了,甚至把他們的糧食都耗掉,那這場戰事,最終的勝利者必定是我們!」

其他兩人也不是小孩子,不會一直置氣。聽到他這麼說,認真想想,都是點點頭。

不管是火繩槍,還是那種自生火槍,都是要裝填的。可兩邊都是騎軍,速度很快,這裝填的速度就不夠瞧了。如果把明軍的火藥耗得差不多,再加上火器裝填速度太慢,那明軍就等於沒有了火器優勢,這邊用人海就能淹掉明軍了。

最終,三家經過商量之後,決定利用他們的優勢兵力,對明軍圍而不打,只是騷擾。不讓明軍有放鬆的時候,更關鍵的是,不讓明軍能夠有撤回關內的機會,要把明軍拖死在草原上。

三個部族,輪流上前虛晃一槍,要是哪個族不小心被明軍咬上,其他兩族就去攻打明軍本陣策應。反正一個宗旨,不讓明軍輕鬆退軍,一直到糧食物資耗盡。

其實,草原上的民族,玩這一招是很在行的。

騎著馬,猶如狼群一樣圍著你,不時試圖上來咬一口,不讓你有休息的機會,騷擾多了,耗掉對手所有的精力(軍需和糧草),然後就會一擁而上。

草原上,一望無垠,除了實力硬拼之外,基本上沒有多少陰謀詭計可以用。

而喀爾喀三族會用什麼手段,鄂齊爾圖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因此,第二天,他見明軍還是駐紮在天山腳下沒動,最終就不管自己需要好好養傷,連忙去求見包頭巡撫了。

大帳內,楊嗣昌笑呵呵地一見面,便詢問鄂齊爾圖的傷勢,很是關心。但鄂齊爾圖沒這個心情,敷衍一下後便臉色嚴肅地問道:「中丞大人,不知大軍接下來如何行止?」

為了強調事情的嚴重性,他不等楊嗣昌回答,又急忙把他所想的那些,喀爾喀部族最有可能用的應對之策說了一遍。而後帶著一絲苦口婆心地意味,提醒楊嗣昌道:「中丞大人應該沒有經歷過草原戰事,這和中原之戰完全不會相同。雙方拼得就是實力,我敢保證,喀爾喀諸部,肯定是這樣打算的。敢問中丞大人,大軍駐紮不動,可是還有後續援軍到達?」

雖然鄂齊爾圖已經非常明確地提醒了,可楊嗣昌卻依舊笑呵呵地,並不以為意,他回答鄂齊爾圖道:「西進援軍,只有本官這一路。不過大汗不用擔心……」

在朝廷新的旨意沒有下來,沒有對衛拉特諸部正式整編之前,鄂齊爾圖的大汗頭銜就還是在的。

鄂齊爾圖聽到楊嗣昌說西進援軍只有他這一路,頓時就急了。不過他還沒說什麼,就聽見有親衛在門口稟告道:「忠勇伯求見!」

楊嗣昌聽到,便沒往下說,而是連忙吩咐道:「進來!」

鄂齊爾圖心中卻是一動,看樣子,好像中丞大人對草原戰法並不以為意。但是,滿桂是蒙古人,他從小打仗出身,是絕對知道草原上戰事和中原的不同,他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擔憂。因此,他決定等滿桂進來之後,再來說這個事情。

只見滿桂大步而入,看到鄂齊爾圖在,微微點頭招呼下,而後抱拳向楊嗣昌行禮道:「稟大人,差不多已經搞清楚了。」

一聽這話,楊嗣昌不由得大型,連忙站了起來道:「地圖!」

他身邊的親衛立刻掛上一副地圖,而後滿桂大步上前,看了一會地圖之後,就拿起一支毛筆,開始在那副地圖上畫圈圈。

鄂齊爾圖看得很是好奇,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連忙也走過去看。

他稍微觀看了一會後,忽然吃了一驚,這地圖怎麼看怎麼像漠北的地圖啊?中丞大人和滿桂兩人遠在天山腳下,卻不好好想著打贏眼前的這一仗,反而在琢磨漠北的地圖,這是什麼意思?

要說楊嗣昌要領軍打敗眼前的敵人,再直搗漠北喀爾喀三族的老巢,打死鄂齊爾圖,他都是不信的。可除此之外,又沒有別的解釋。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正在想著,滿桂已經停筆,而楊嗣昌審視了一會地圖後,轉身對鄂齊爾圖,笑著說道:「大汗,你和漠北三族也多有交手,他們在漠北的老巢,應該也能知道一二吧?你過來看看,是否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聽到這話,鄂齊爾圖回過神來,不由得更鬱悶了。沒想到他們兩人還真是在打漠北的主意!要是中丞大人不知道草原戰法,以為可以領軍直搗漠北的話,滿桂會不清楚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你怎麼就在瞎胡鬧?

他深吸一口氣,正想勸勸眼前兩位,先打好眼前這一仗時,滿桂已經先開口說道:「我抓的那些喀爾喀族人,半天說不出一個屁來,雖然花了那麼多時間,感覺是差不多了,但到底對不對,大汗也來說說,這樣也能盡量準確一點。」

昨天的一戰,滿桂抓了一些俘虜回來,而後就一直在審問漠北的情報。

那些俘虜也不是什麼硬骨頭,多折磨一下就什麼都招了。但關鍵是,他們說得不清不楚。或者讓他們自己回去的話,他們大概知道怎麼走,可要是說,就不容易了。一望無垠的草原,沙漠,戈壁,到那裡再怎麼走,口水費了不少,又擔心他們是亂指路,需要多個口供核對,才一直忙到現在才有結果。

聽到滿桂也這麼問,鄂齊爾圖不由得心中一嘆,而後深吸一口氣,臉色嚴肅地說道:「中丞大人,忠勇伯,我以為,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打好眼前這仗,好高騖遠、不切實際的事情還是先放一放得好!」

他現在是大汗的身份,還有資格能在這裡說上一說。為了一棒子打醒眼前的兩人,他甚至都不惜話說得重了一點。畢竟就算話說重,得罪了他們兩人,也好過全軍覆沒吧?

聽到他這話,滿桂和楊嗣昌對視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特別是滿桂,那滿臉的鬍子,也掩蓋不住他的笑意,就咧開嘴在笑。那笑著的樣子,有點賤,讓鄂齊爾圖有一種衝動,正想上去甩他一個耳光,還笑得出來?

最終還是楊嗣昌微笑著說道:「大汗,剛才本官說過,西進的援軍,是沒有了。但不等於,朝廷就沒有其他援軍了……」

聽到這話,鄂齊爾圖不由得愣了下,什麼意思?轉頭看向掛在那裡的漠北地圖,他忽然回過神來,不由得臉上露出大喜之色。

「……皇上已經派出了五萬歸化騎軍,由洪總督統領北上,遼東軍也有一萬餘騎,同樣北上,此戰不戰則罷,既然打了,就會把漠北三族,犁庭掃穴,全部給滅了。而後大軍從漠北開往西域,再在這裡殲滅漠北三族的余部。」

楊嗣昌笑著說到這裡,看到鄂齊爾圖驚喜萬分的表情,又繼續補充道,「因此,本官領到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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