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到底是誰?

鞍山驛堡城內一處小屋,門口站著兩名明軍兵卒,不時聽下屋裡的動靜,而後兩人相視而笑,是那種幸災樂禍地笑,又或者,是那種從心底發出的暢快淋漓地笑。

屋裡面,被他們看押著的,是一個豬頭,或者準確地說,是鼻子腫得和豬一樣的,一名自稱是滿清使者的三十多歲正當壯年的建虜。

從年齡上推算,這個建虜肯定參與過對明軍的征戰,參與過滿清屠殺遼東百姓的戰事。因此,這兩名明軍軍卒非常樂意看到這個豬頭樣。要不是上面有交代,他們兩人甚至都想再進去揍他一頓。

不過,就算這兩名明軍士卒沒有找豬頭,也就是索尼的麻煩,索尼也覺得日子很不好過。

不說他的臉上被曹變蛟用力打了一拳,身上多處被踢,都還疼痛著,連腫都還沒消下去,如果只是這些,索尼自認為也是一條漢子,忍忍就過去了,也沒什麼。

如今的他,心中忐忑,慌亂,一直在默默地算著時間,算著自己傳話回去後,阿敏貝勒配合自己,明軍這邊得到確認後,相信自己來議和的誠意,而後自己又該怎麼說,能讓明軍這邊去和京師溝通,哪怕是和山海關溝通,也是可以的……

這麼想著,索尼有幾次提出想見曹大帥,可那門口守著的兩名明軍兵卒都不準,而且他能感覺到,那兩名兵卒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善。他有的時候還真擔心,大清和明國普通軍卒的仇恨有點大,而且明軍的軍紀似乎不怎麼好,這兩個明軍軍卒會不會不顧軍令,打自己一頓?

雖然受傷事小,可自己好歹代表著大清,到了外面,是大清的臉面,要是這麼被兩個明軍底層士卒給揍了,那這臉就丟大了。

這麼想著,索尼到了後來,就不敢出門提要求,一直在屋內憋著。

這一日,他算了時間,就算動作再慢,遼陽城那邊的情況,也應該反饋回鞍山驛堡了。不知道為什麼,曹文詔為什麼還沒有召見自己?是因為阿敏貝勒不配合?還是因為曹文詔在耍手段,提高談判時候的主動權?

索尼仔細分析了一會後,感覺後者的可能性多一點。按理說,這個時候,自己也應該要沉住氣,就和曹文詔耗著,這樣在談判的時候才不會被動。

可是,索尼又有點沒底,想著出發之前,皇上的千叮萬囑,想著大清的未來,就寄托在自己的身上,要是和談的事情有點眉目,已經進入談判階段,他倒也不慌。可問題是,現在壓根連談判都還沒開始,索尼心中就沒底,左思右想之下,他決定還是要提醒曹文詔,該談判了!

這麼想著,他便打開房門。

外面的陽光直射進去,照在索尼的臉上,有點不適應的他,不由得眯了下眼睛。

「本使者要見貴國曹大帥!麻煩兩位通傳一下!」索尼盡量用不卑不亢地態度說話,同時也稍微用了點敬語,希望這兩位明國的大頭兵,看在堂堂一國使者能如此謙虛的份上,通傳一二。

然而,他失望了。只見門口守卒中個子高點的那個,在他一說完之後,就直接厲聲喝道:「忒你個虜狗,滾進窩去!」

索尼一聽,眉頭一皺,臉色一沉,卻不料牽扯到了臉上傷處,不由得有點齜牙咧嘴,不過好歹是愣住了,他很是生氣,馬上喝道:「堂堂天朝上國,難道就沒有一點教養,就這樣對待一國使者的么?」

這話剛說完,就聽到「呸」地一聲,虧了索尼已經有經驗了,立刻閃身,一口吐沫才沒吐到臉上。

這是個子矮點的那守門軍卒乾的,就聽他接著諷刺道:「一個大明叛逆而已,被俘虜了還敢自稱一國使者,瞧過不要臉的,就沒瞧過這麼不要臉的,果然是蠻夷不知廉恥,我呸!」

說到後來,又是一口吐沫。索尼退到門後,很是憤怒地靠在門上。他有一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他的那些大道理,或者可以和曹文詔去說,但和這兩個底層小兵去說,他一點把握都沒有,或者說,根本沒法說。

要是有可能,索尼都有把門口這兩名明軍守卒千刀萬剮地衝動,可現在形式不如人,退一步的話,他是十二分地不想和這兩個明狗打交道。然而,他心中始終牽掛著和談,最終他深吸了幾口氣,決定用非常規手段去求見曹文詔了。

突然,房屋的門再次被打開,兩名守門的明軍兵卒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索尼沖了出來,就往大街上衝去,同時一邊大喊:「曹大帥在哪裡?大清使者求見!曹大帥在哪裡?大清使者前來議和,有十足誠意……」

守門那兩個兵卒先是一愣,隨後勃然大怒,立刻追了上去。

鞍山驛堡完全就是一座軍營,並沒有半個平民百姓。街道上,有軍卒在來來往往,忽然見到一個鼻子腫得和豬鼻子一樣的金錢鼠尾衝到大街上,像瘋了一般一邊跑,一邊在大喊。一時之間,他們都愣住了,猶如看傻子一般看著這個建虜。

該是索尼被曹變蛟狠狠踢過幾下,他的腿腳不是很利索,只一會的功夫,就被那兩名守卒追上了。於是,就見那個高個子守卒飛起一腳,直接踹到了索尼的背上,把他踹了個狗啃屎。

這個建虜是把他們兩人惹火了,雖然他們是有接到命令,不能打殺這個建虜。可如今這建虜做出這樣的舉動,他們也就不管了,雖然不敢殺,可拼著軍令打他一頓,回頭有什麼責罰也認了。

於是,街道上路過的那些明軍軍卒就看傻了,這是什麼情況?突然衝出來一個瘋子一樣的建虜,然後又追出了兩名同袍,在大街上壓著那建虜在海扁?

等到回過神來,這些明軍軍卒不但沒想著去拉架,反而躍躍欲試,也想衝上去一起打上一頓。不過,還沒等他們衝上去,這邊喧嘩的聲音,終於引來了注意,就聽到有人喝問道:「怎麼回事?」

聽到這喝問聲,兩名守門軍卒聞聲抬頭一看,連忙站了起來,立正軍姿稟告道:「曹大帥,這建虜試圖逃跑!」

抱著頭,縮著身子的索尼聽到聲音,抬頭一看,果然是他想去見的曹文詔,不由得大喜,一時之間,身子都忘記了身上的疼痛,連忙想站起來說話,沒想到腿一軟,直接跪在了曹文詔的面前。

索尼很是有點尷尬,又再次站了起來否認道:「我只是想求見大帥而已,並非逃跑!」

這個時候,不是和那兩個守門明狗算賬的時候,索尼很清楚這點,趁著這個機會,他必須和曹文詔談上和談的事情!

曹文詔聽了這話,看著他的狼狽相,忽然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這貨竟然如此惦記這事,不愧是奴酋選派出來的忠實走狗!

索尼一見曹文詔的笑容,心中頓時一冷,因為這個時候,他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這曹文詔不過是一員關寧軍中的勇將,自己又沒有露出破綻,遼陽這邊的大清軍隊中,也只有阿敏等少數幾個人知道自己過來的真正用意,曹文詔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知道議和是假的才對!

這麼想著,索尼就覺得是其他方面出了問題,連忙確認道:「曹大帥,難道是遼陽那邊的探馬未退?」

「昨天得到,遼陽探馬果真全部退回遼陽城內了!」曹文詔臉上的表情很是有點奇怪地回答道。

索尼聽了,來不及深究,立刻要求道:「既然如此,我已經證明了我大清議和的誠心,大帥,我們是不是該正式談談儀和的事情了?」

「議和?呵呵……」曹文詔聽了,似乎聽到了好笑的話,笑了起來,笑得索尼莫名其妙,笑得索尼感覺情況有點不對,正當他要追問的時候,就聽到曹文詔笑聲一收,忽然冷聲喝道,「本帥只是武夫而已,只知道行軍打仗,消滅你們滿清。這種議和的事情,不是本將要考慮的事情!」

「你……」索尼一聽,頓時駭然,難道自己做了這麼多,甚至忍辱負重,卻只是被一介武夫給玩了?他真有這麼大的膽子?

不過他才一個「你」字說出口,就見曹文詔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而後重新看向豬頭一樣的索尼,臉色稍微嚴肅了一點說道:「也罷,本帥這就帶你去見一個能真正做主的人,他馬上就到了!」

說完之後,也不給索尼有回應的機會,他當即大步而走。索尼也立刻被兩名曹文詔的親衛一左一右架了起來,跟在曹文詔的身後往那邊的城門那走去。

索尼聽得很驚訝,議和一事,真正能做主的人是誰?難道是明國薊遼督師孫承宗得到稟告,親自趕來鞍山驛堡了?要是明國這邊如此重視的話,那就是說議和其實也是他們所需要的,搞不定明國其他地方又出現問題了吧?那要真是這樣的話,自己一會談判的時候,是不是該少一些退讓,哪怕是假裝的,也得少些退讓?

索尼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行人就已經快到城門了。這時,遇到了從城頭上下來的曹變蛟。他剛想和曹文詔說話時,看到幾乎是拖著過來的索尼,稍微一愣後,隨即冷笑,也不去管索尼,徑直對曹文詔說道:「叔父,我已經遵照皇上旨意,為防萬一,城中禁止喧嘩。」

「好,皇上如此小心是對的,走吧!」曹文詔聽了點點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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