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戰前事,斷後患 第388章 親密盟友作戰,尋真之旅完結

(一)

這夜,看似很平靜。

但誰知道無盡的黑暗裡面,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吃人猛獸。

這也是尋過與靈藥堂商定好的交易之夜。

不二屋中。

四面牆面布置了斑斑點點呼應、條條線線相連的隔絕陣法。

屋裡有兩個人,魏不二和楚月——兩個人已結成親密盟友。

一身夜行衣的魏不二在為晚上的交易做最後準備。

他手中拿著楚月給自己的布陣地圖——上面手描了方的、圓的以及各種不規則的標記。

他在仔仔細細地看最後一遍,不時向楚月問些什麼。

事實上,在兩個人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之後,很多原本默契不宣的事情,以及一些原本藏在各自心中的秘密,在一次次交流和探討中浮出水面。

不二根據細節和跡象所做的一些猜測,也得到了印證。

比如,楚月的出身。

再比如,幾年前,血夜慘案時發生的某些事情。

但一半的真相,一般的謎團,反倒叫人抓心撓肺的。

……

楚月則坐在一面方桌前,方桌的左面擺了一摞整整齊齊的藍皮文書,還有呈錐形擺布的竹簡案卷。

每一本文書或案卷封皮底角都有三花洞獨有的烙印——如同烈火般燃燒的三瓣花,象徵著這個家族執著又瘋狂的血脈傳承。

右邊則放了幾個似乎是用作記錄影音的符籙——符籙底角有三個按鈕,一個用來啟動,第二個暫停,第三個則是完成錄製。這是宏然界錄製符的標準配置。

符籙被規規整整擺成一排,與另一邊整齊的文書遙相呼應,顯得整個桌面乾淨利落。

這顯然是楚月的手筆。不二沒有這樣的強迫症。

仔細看這些書卷和符籙,會發現其中有不少發黃髮舊。有些案卷明顯被反覆翻閱,紙張磨得泛黃犯舊。

楚月拿起最上面一卷文書,一行一行仔細地讀。

她看見了降世營的字眼,看見了南隴飛舟碼頭,還看見了一些調查記錄。

目光忽地停在某一頁「蚩心」兩個字上。

她嘴角不經意地一笑:「這一個月,你就搗鼓了這麼些『假貨』?」

「修行之餘,順手為之。」

「這些被做舊的案卷呢?用來做什麼啊。」

「你怎麼看出來的?」

不二吃了一驚,連忙拿起一本返舊的案卷,仔細找尋破綻。

「破綻是沒有的,」楚月噗嗤笑了一聲:「只不過我天生一副慧眼,叫一切假貨無處藏身。」

不二輕咳一聲,忽然問她:「何靈心那邊,把符籙寄過去了?」

「他很快就會知道,今天晚上將有一場大戲上演,」楚月笑著點了點頭,「但你怎麼知道他一定回來?」

「因為他一定很想知道結果。」

不二看著楚月,忽然有些感慨,「你會口技,會模仿,會陣法,會種地,會釀酒,我真想知道,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背叛隊友。」

楚月極其認真地回答道:「這個我一定不會。」

在不二與楚月結盟之後的時間裡,隊友這個詞經常從她口中冒出來。

不二想,這大概是在她口中另一個界面里慣用的詞語吧。

聽起來,似乎比同門、道友、師兄弟這類更親切一點。

不二指向地圖上某處畫圈的地方,「這裡也是可以觸發陣法的么?」

「嗯。」

「範圍多大?」

「三丈為徑的圓。」

「這裡是連環陣?」不二又指著一處。

「對,更隱蔽,但不易操控。」

「這個奇怪的標記是?」

「特殊陣法,功效是一樣的,觸發範圍如圖所示,避免對方發現規律。」

「這麼多陣法疊在一起,怎麼保證不被發現?」不二提到一處致命關鍵:「你不是說過,那女人的蛛網非常厲害。」

「最外面,」楚月指著地圖上核心地外的一圈虛線:「我布置了很大一圈隱蔽氣息的陣法。」

這實在是太過重要的一個晚上。

一場事關生死的交易,一次破釜沉舟的決戰。

不二不得不慎之又慎,不厭其煩地提出了一系列疑惑。楚月一一耐心解答。

他在心中又作了反覆推演,終於篤定無誤。

只可惜楚月講,這些陣法的材料太過昂貴,她能拿出來的不多,又不能反覆使用,更怕驚動敏感的敵人。

否則,他一定要親自去試驗幾次,確保萬無一失。

不過,轉念又想,已經做到這般地步,如果還是不成,那恐怕是老天要與自己作對了。

「如果失敗了。」

他做好了決死的準備,指著一處黑點,鄭重問道:

「這裡就是同歸於盡的地方?」

「不是同歸於盡。」楚月回道:「如果這些陣法都失去了用處,你覺得作為地橋境修士,對方還會給你一個同歸於盡的機會么?」

「真是無情啊,」不二自嘲一笑:「那就是讓我把所有秘密埋到土裡的最後機會。」

楚月默聲不語。

不二則看了看窗外的月影。

高遠又昏沉。

像老天給出來的未知的答案——

似乎時辰也將要到了。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把地圖收到袖中,便要出門去。

「也許。」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頗有些不依不饒地問道:「我再也回不來了,你不打算大發慈悲地告訴我,那天晚上你到底是怎麼跟著我去了秦南,又是怎麼將我從天人境修士的手中救出來的?」

「還不死心啊。」

楚月一攤手,笑道:「個人私密,無可奉告。」

「那我提個別的問題。」

不二稍稍頓了頓,目不轉睛地盯著楚月,認真問道:「血夜當晚,我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有個特殊的愛好。」

楚月渾然不懼他的目光,沖著他眨了眨眼睛,罕見的調皮笑道:「我最愛保守秘密,就讓它壞在我的肚子里吧。」

說著,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腹——不是她不想說,不願說,而是不敢說。

誰能保證魏不二知道那聳人聽聞的真相,不會興起殺人滅口的念頭呢。

不二無奈地笑了笑,不再勉為其難。

他緩緩推門走出了屋外,堅定地走出了碾冰院,又闊步流星地走出了降世營。

拋開一切雜念,全身心地投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二)

半月垂天,銀光淺照。

翠湖山又要迎來一個與眾不同的夜晚了。

訊息只在無聲處,以極隱蔽的手段交流。

但一切都無法逃脫何晶晶那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蛛網的探查。

翠湖山深林中某處,何晶晶按著約定的地方,找到了何無病——在一株大樹的枝頭。

「魏不二行動了。尋過那裡我也布置了蛛網,沒必要一直盯著。交易附近幾里地也都撒了網,我消耗挺大的,雖然只能持續幾個時辰,不過已經夠用——可以肯定,附近沒有天人境的修士,李雲憬對這場交易亦不知情。」

「她理應不知情。她不缺軍功,不缺靈石,」何無病靜靜站在樹枝上,身子隨著樹枝輕輕晃動,似乎在享受隨風搖擺的樂趣,「魏不二和尋過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告訴她。」

「我們什麼時候出手?」何晶晶問道,「貨物穿過空間通道的時候?」

她有些等不及了。

大道受阻多時,她心中實在太過渴望將這兇徒立刻拿下來。

血夜啊,血夜。

血夜那晚,兇徒冷血、強悍,又充滿壓迫感的形象在她的腦海里從未散去過。

彷彿是她內心天空上,遮擋光亮的烏雲。

她必須揮散烏雲,揮散兇徒血夜兇徒的烙印。

她要昂首踏在他的身上,讓他臣服,讓他跪拜,讓他絕望。

只需要一個晚上——讓她的大道徹底征服對方。

「不是我們。」

何無病搖了搖頭,「出手的是我。你只需要做好記錄、監測和預警。」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出手。」

「不知道,」何無病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收斂和謹慎,平靜地說道,「說不定不是今晚。」

「為什麼?」

「我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何無病的神情越發嚴肅,「就在剛才,鬼豺也對我發出警告。」

「性命之危?」

「不好說,它的預警很模糊,看不清是凶在何方。」

何無病深深瞧著眼前的漆黑的山林,冷靜地分析道:「這兩天,我也在思考,總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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