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樹欲靜,風捲雲動 第369章 金梟盪劍氣,血夜血在燒

(一)

「四象劍陣!」

東方木位的華山劍宗弟子倒地瞬間,藏劍一面無表情地高喝一聲。

方才佔據偏中位的華山弟子毫不猶豫向東方補位。

華山其餘三人亦十分默契地佔穩南西北三角,立時激發三象陣腳。

眼看以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循環,陽氣與陰氣不斷互根互生的【四象劍陣】就要布置成功。

「六打四!」

唐仙見此情形,真是又喜又驚,忍不住低呼一聲:「機會!」

她喜的是對方這麼快又少一人。

驚得是華山劍宗竟還有後手劍陣。

眼下正是對方舊陣新損,新陣未成之時。

絕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趁機打亂對方陣型。待四象陣成型,再想一鼓作氣形成勝勢,就不知要付出何等代價。

尤其剩餘四人之中,藏劍一是真正的劍修。

倘若叫他利用劍陣將十成威能盡數發揮出來,碾冰院剛剛佔據的上風又要灰飛煙滅。

「殺!」

她越想越急,一聲喝罷,沖著楚月、易萱和劉明湘直使眼色。

自己則馭著火扇,舞動火蛇,一馬當先沖向正要補東方青龍位的華山弟子——她想的很清楚,魏不二正全力牽制藏劍一,剩下就是五打三,己方多出兩個人,就算以多欺少、狂轟濫炸,也要趁對方立足未穩,幹掉一個。

幾個姑娘經過這些年的磨合打拚,還有蠻荒森林中的魔鬼訓練,早已合作無間、心有靈犀。

張眉、劉明湘纏上南方朱雀、北方玄武位修士。

易萱和楚月,一個指揮森林巨猿,另一個操縱冰火雙劍,配合唐仙,也不顧一切撲向補向青龍位的華山弟子。

巨猿咆哮,震的擂台轟隆隆響;冰火輪轉,一寒一炙,一白一紅,叫場邊觀者亦覺得冰火兩重天上身。

三人圍剿一人態勢已成,碾冰院這一波兇猛攻勢,直指華山劍宗起承轉合空檔,誓要一舉擊潰對方,徹底奠定勝局。

場外華山劍宗觀戰眾人皆是把胸口吊到了嗓子眼。

掌門丁某西更是屏住呼吸,瞪直了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著戰況變化。

偌大看台,已無初時喧鬧,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靜悄悄一片,誰也不想錯過此刻——賽前皆不看好的碾冰院,竟然在比賽一開始,就要摧垮對方了!

「好膽!」

眼見碾冰院攻勢如雷霆驟擊,藏劍一當即冷哼一聲。

哼聲方落,一隻黑色頭顱,渾身黃褐色斑,頭頂兩側有兩簇小型耳羽的怪禽劍梟虛影閃現。

一聲破空長鳴之後,劍梟虛影驟然實化,旋即化作一柄金色巨劍,沖著魏不二當頭猛地劈下。

「【金梟化劍】!」場外,有人驚呼一聲。

觀戰者臉上皆露異色。

這一招【金梟化劍】,可以將藏劍一平時積累劍氣實化,更增添數倍威能。

據說是藏劍一步入通靈境之後,獲得的威力最強的鎮海獸神通。

原先,只在前幾屆大比最後決勝之時,才得以驚鴻一瞥。

此次大比之內,尚未有用武之地。

由此可見,此番對戰於藏劍一而言,情形已迫切到何等地步。

場下前排,雲隱宗觀戰處。

狗戴勝忍不住湊到李青雲身旁,又勸道:「像不二這等人才,別家若有,都當寶貝供著。我們倒是痛快大方,乾脆利落就『請』出去了。」

李青雲面色難看,望著擂台上的激烈戰況,只默聲不語。

「掌門師兄,」狗戴勝又道:「現今不二離宗諸事尚未敲定,再行挽救還來得及啊。」

一旁,元貞也湊過來,冷笑道:「那好,留下他,便叫本宗在西北的人手一併往黃泉路上趕去。」

「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狗長老在修士界混跡兩百餘年,又在西北待了這麼久,還能活的如此天真淳樸,真是本宗一大幸事……」

「你……」

兩人你來我往激辯著。

李青雲卻渾然聽不見,轉過頭往觀戰台上方獨間瞧去——李雲憬就在裡面。

她的面容籠罩著一層黑壓壓的陰影。

擋住了他視線里所有的光亮。

(二)

在馭著金色巨劍瘋狂攻擊魏不二的同時,藏劍一又分出三道劍氣,若夜過流星般攻向唐仙、楚月、易萱三人。

自要以攻代守,解青龍位之圍。

三道劍氣皆夾帶通靈境後期修士奮力一擊,三個姑娘若是中招,當場便可將護身玉佩激得粉碎,徹底告別比試。

華山其餘二人亦極其默契地佔據南北三角,三柄利劍齊齊呼嘯,化芒急轉,直向對位的劉明湘、張眉攻去,聲勢比先前猛漲數翻,以防二人援助。

有張眉的蛛網,碾冰院眾人早就洞悉一切。

不二暗自傳音:「你們只管沖!」

說罷,忽然一合雙手,又反向交錯。

法力在掌間流轉,越積越厚,心內暗道一聲:「雲動水奔流!」

法決一出,還在半空急轉的紅藍二色利刃竟陡然間扭曲。

彷彿有兩隻無形之手,從左右兩側揪住紅藍利刃。

緊跟著,奇妙一幕出現——利刃倏地被拉伸延長,頃刻間延展至數丈之長,仿若紅藍二色巨尺當空。

無形之手一撤,巨尺化為流光。

又如紅藍二色長河在半空流動,濃郁的法力波動四溢,著實叫人生畏。

這便是不二這幾年馬不停蹄修行中,對老者所授口訣中「雲動水奔流,落鶴尋歸路」上半句領悟所得。

法力如天上雲彩,又如田間河流。

只要修士手段精妙,變化由心,修為足夠,雲動流水的威能變會更上一層。

紅藍二色長河方成,便在半空中兜轉一圈,將藏劍一分出的三道劍氣一併捲入其中。

劍氣入河,猛地掙扎一番,卻終究無可奈何。

長河又帶著劍氣在半空一轉。

下一瞬,劍氣陡然離河,竟朝著華山劍宗另三人激射而去。

只在一眨眼間,便聽見「砰砰砰!」三聲玉碎炸響。

三名華山劍宗弟子齊齊昏倒在地。

華山劍宗便只剩藏劍一一個人!

付出的代價,僅僅是魏不二一人左肩受傷。

「這……」

「怎麼可能!」

台下觀者,大多已是目瞪口呆。

觀戰台一角,華山劍宗眾人更是死氣沉沉一片。

眾人想說些什麼,又無從開口。

掌門丁某西臉色差到極致,苦笑道:「我們常說劍一厲害,萬中無一。哪裡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竟是坐進觀天了。」

「掌門師兄何必妄自菲薄,」一名華山長老勸道:「非是劍一不強,而是雲隱宗的修士太過狡猾,從前隱藏過深,才將咱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倘若兩方知己知彼,公平對戰,勝負可說不準呢。」

「勝負場上,哪有那麼多的如果。兩相交手,又不只看修為高下。本宗輸了,便是真的輸了。技不如人,努力不夠,沒有半點借口可找,往後自該加倍努力。」

丁某西擺了擺手,抬頭望向擂台,苦澀道:「我只是難過,劍一這孩子被我們小宗小派拖累,這回竟連降世營內比都沖不出去了。」

他嘆了一口氣:「都說大戰將至,這次大比便是劍一最後的機會。倘若不能拿到第一,免除軍役的軍功橫豎不夠……以後上了戰場,千百萬的修士角魔對戰,大人物的一個念頭就是成千上萬的性命,到時候可就萬事難說了啊……」

眾人被他一說,具是胸口一陣壓抑。

又想起藏劍一被罰到西北服役的緣由,更是胸口發悶,幾多愁怨不快無處宣洩。

(三)

當此時,碾冰院以六敵一,兩方差距懸殊,勝負根本再無懸念。

唐仙一襲紅衣如火,遁至半空,嘻嘻笑道:「藏劍一,我看你一個人還擺什麼劍陣!」

她心中又是痛快,又不免有些複雜。

哪能想到,自家曾經最為推崇的劍修,支持的小隊,就這般輕易地被一舉擊潰。

更有些揚眉吐氣的滋味在胸口集聚,隨時呼之欲出,心中暗道:「誰道女子不如男?叫沈賢那個王八蛋看看老娘今日的威風,是不是眼珠子要滾在地上打軲轆?」

頃刻間只剩孤零零一人,藏劍一卻處變不驚,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回道:「聒噪。」

只這一句,便令唐仙的往昔好感拋到九霄雲外。

想從前在場下看比賽之時,看他如卷殘雲地掃蕩敵人,冷言冷語、風輕雲淡地懟人,是何等過癮。

今日輪到自家頭上,真是好不爽快。

氣呼呼直罵:「看老娘一把火把你這劍梟燒成烏鴉!」

張眉當即敲醒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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