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西北生與死 第303章 狗戴勝考較,碾冰院接風

從天師舟行出來後,不二側面又作打聽。

坐實了張河病故的消息,這才坐上了直去降世營的飛舟。

雖然唯一的知情者已經隕落,但不二仍然無法安心。

事情巧合的有些離譜。顯然大有問題。

包括血夜中發生的事情,包括自己在何放眼前逃走的不可思議。

他覺得似乎有一個看不見的影子在暗地裡幫助自己。

如果這影子真的存在,他的目的是什麼,善意還是惡意。

他一定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比自己還清楚。

對於不二而言,影子所知情況已構成致命威脅,會否在哪一天突然爆發。

一連串的問題和擔心在他腦袋裡不停地環繞。

到最後,漸漸冷靜下來。

很顯然,現在胡思亂想沒有半點用處。

影子既然幫了自己,暫時便不希望自己出事。

如果往後真的別有用心,遲早也會找上門。

接下來的時間,他也會有心留意。

如果對方還盯著自己,遲早可以發現蛛絲馬跡。

到雲隱宗駐院的時候,已是下午時分,院子里一片昏沉。

有幾個開門境弟子在交談私語,似乎也不敢大聲講話的樣子。

見到不二,幾人小心翼翼上來打了招呼。

眼神裡帶著些敬畏和好奇。

不二覺得幾個人態度有些奇怪,卻也未做多想,徑直找到了狗戴勝住處。

雲隱宗在西北一共三位長老,其中張劍鋒和和顧乃春主要負責前線戰事,長期駐守前線陣營。

狗戴勝主要負責蠻荒巡查值守和後勤保障,便駐守後方。

「回來就好。」

狗戴勝手裡拿著一卷帛書,正仔細翻看。

神情有些凝重。

他的黑色茶壺裡好像總是有永遠喝不完的茶,不停地往杯子里倒。

溫溫蘊蘊的水蒸氣緩緩騰上來,把胸口一小塊兒罩住,顯出朦朦朧朧的潮濕感。

又彷彿人的心,被迷霧擋住,只能看見扭曲的模樣。

見不二進門,他放下手中的帛書,稍稍鬆了眉頭,徐和笑道:

「都還順利吧。」

客氣的話,不二隨口應付了。

「宗內有什麼消息,掌門師兄可好?」

不二立時想起【三花洞】調查本宗的事情,想起李青雲投向大威峰的事情。

這兩件事對於雲隱宗眾人在西北的處境有重大負面影響。

但不二知道狗戴勝等人跟與宗內肯定有特殊的聯通方式,應當早就知曉相關情況。

便回道:「這次回鄂東,情急看病,行程趨緊,便未曾回宗。」

言外之意很明白。

「秦南和宗內都出了大事,不知你路上有沒有聽說。」狗戴勝端起茶杯,看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與上次來這屋中相比,其餘布設不變。

只有茶杯換了一副,以前是掏空的木頭制的,現今換了黑色陶瓷,與茶壺正好配成一套。

不二聽罷,先是心頭一跳,直以為狗戴勝在暗示什麼。

抬頭看對方,只低頭垂目喝茶,也瞧不出深淺用意。

他稍作尋思,保守回道:「倒是聽說了大概,但於其中詳情不甚明了。木師姐可惜了,好在本宗已安然過關。」

說完胸口一痛。

「你看看這個,」狗戴勝把手中的帛書遞給不二,「琢磨琢磨。」

不二接過一瞧,上面是宗內傳來的消息。

內容大抵是關於【三花洞】來查之事和掌門應對之策以及詳細考慮。

李青雲在帛書後提到,「事急從權,此事實乃不得已而為之。西北境地恐難,需儘快拿出應對之策。我心中有些主意,但做起來不易,且需完善。」

「你們長年征戰,熟悉西北情況,知曉李雲璟脾性、降世營立場,也想想如何應對妥當。」

「魏不二與李雲璟門下有些交情,問問他有沒有門路。不必強求。」

「往後諸事艱難,萬萬謹慎小心,務必以如履薄冰、如臨深淵之態行處,切莫留下把柄。」

「吾身雖不在西北,然心與諸君同在。」

不二讀罷,心裡倒是鬆了一口氣。

原來,狗戴勝是因為李青雲帛書中點到自己,才問的此事。

將帛書從頭到尾又過了幾遍,對此事來龍去脈倒是有了更深而直觀的認知。

李青雲當然一直在考慮西北的處境。

最早也是想投向降世峰陣營。

但之前幾次尋找中人對接,降世峰內部意見分歧很大。

原因自是各有一般,有的說何放之子曾在雲隱宗域內暴斃,何放便與雲隱宗有了不小的過節,往後只怕輕易不得干休。友軍的敵人便是敵人,收下來多的是麻煩。

有的則說雲隱宗近年來處境艱難,惡事不斷,恐霉運加身,收下來不大吉利。

也有同意雲隱宗投靠的,但人數遠不佔優。

李青雲原打算逐個拜訪,施以厚禮,逐個分化說服。

哪料得一夜秦南事發,叫他措手不及。

降世峰內的態度也因此徹底明確,派人來信,暫時不與接納。

眼看【三花洞】欺人太甚,越搞越大,非要至雲隱宗於死地不可。

為保大局,李青雲也只好尋了大威峰的門路。

「說說你的看法。」狗戴勝見不二已經讀罷,開口問道。

平和的目光望過來,叫不二覺得輕鬆不少。

「弟子在李雲憬門下的確有些粗淺的交情。既然宗門需要,我便儘快聯繫,看看能否為本宗出一分薄力。」

不二自是曉得狗戴勝提問關鍵,表態乃是首位。

狗戴勝點了點頭,「事關我等在西北生死存亡,你且去試試。李雲憬門下弟子未必能參與大事,但閻王好過,小鬼難纏。有些臨時指派的任務,降世營高層不會過問,這些小人物便能決定我等性命安危。更何況,若是偶爾能夠耳邊遞遞話風,說不定何時便要派上天大的用處。」

說著,又拿起帛書反覆觀讀,「不過,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的對策。只要本宗還站在大威峰的隊伍里,西北的危機便無法解除。你可有什麼好的想法對策。」

這些便是雲隱宗長老院主需琢磨研究的事情。

狗戴勝問自己,許是存了考量的心思。

不二倒是有些應對的想法,不過他對此間諸多關係牽連只有個大概的認知。所有的想法許是紙上談兵。

「弟子見識淺薄……」

「無妨,」狗戴勝看出了他的心思,「我們拿主意總得聽聽各方意見,若是有良策固然很好,沒有也權當開闊思路。你們這一代通靈境弟子,都是本宗未來棟樑,遲早要獨當一面。危難見真知,這些事情都是歷練長本領的機會,儘管站在院主長老的位置琢磨琢磨。」

說到這個份兒上,不二也不必藏著掖著了。

「弟子以為,現今應做兩手準備。」

「第一,既然本宗已靠向大威峰,再長久歸於降世營管轄,便不是明智之舉。首要之舉,應千方百計請大威峰與宏然宗門斡旋,將本宗整體調整到大威營。」

「第二,在降世營這邊多下些功夫。本宗現今為難和尷尬之處,便是降世營無法信任,擔心我等成為大威峰在營內的眼線。如此一來,他們自然也不願意本宗留在這裡。只要降世營也同意我們離開,此事做成的把握便很高了。」

「你能想到這一層,已經很不容易。」狗戴勝聽罷,頗為讚許的點了點頭。

少許又嘆了口氣,「只可惜,大威峰多半不願意出力。降世峰也未必會放我們走。」

「這是何故?」

狗戴勝道:「西北每一個大營內部建制都是固定的,涉及到軍力部署,【軍功】分配,戰後賞罰等等諸多。雲隱宗是自帶建制的中等宗門,具備獨立的領賞資格。我們去大威營,必然要連建制帶人一起過去。如此一來,降世營必然要少一個中等宗門建制,大威營多一個建制,此消彼長,降世營還要再去申請新的建制,一定不會願意。」

「大威峰呢?」

「大威峰若想將本宗調過去,也需與軍部申請,需與降世營磋商達成一致意見,這其中涉及的博弈眾多,難免利益糾葛,耗費的精力物力必然不小。若是本宗至關重要,不可或缺,大威峰或許還會嘗試一番。但以我們現今的份量,恐怕便是痴心妄想了。」

「更何況,大威峰接納本宗,本來就是順勢而為。想抓著【三花洞】的把柄,對不動峰之前暗算巴山的陰謀作一反擊。現在【三花洞】吃了罰,反擊也告一段落,我們的用處便算到頭了。」

不二便問:「不論如何,我們也算大威峰的勢力。若是見死不救,往後誰還敢投向他們?」

狗戴勝搖頭道,「對大威峰的信譽倒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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