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六日

鳥兒隨季節遷徙是大家周知的事,但並不是所有的鳥兒都有遷徙性。近日水田區水稻正熟,正在採收,木麻黃列樹上刺竹蔀上的麻雀早晚出入,顯得格外有精神。昨日黃昏時在庭前閒佇,看著麻雀一陣陣自西邊回來,牠們棲息的嘈雜聲遠遠聽來,比平時似乎大得多,心裡覺得十分歡喜,決定今早停了早讀,觀賞牠們出宿。曙色纔伸,牠們就陸續醒了,大約十分鐘的時間,全都起牀了。牠們在自己的棲位四周跳來跳去,看來似乎在互道早安的樣子。我看準了一隻,視線跟著牠跳,見牠大約跟二、三十隻問候過;也有少數飛得遠些,有的從北端飛到南端去,或從南端飛到北端來,或許牠們有幾個摯友昨晚相失了,此時聽見牠們跟別人問候的聲音,就飛了過去。天色亮得很快,不多時牠們便陸陸續續向水田區出發了。天還沒大亮,早沒有了牠們的蹤影,木麻黃列樹靜靜的迎著朝曦,好像它們是剛睡醒的樣子。我忽思想著,假若麻雀也有遷徙性,一年裏將有多少晨昏,我將落索得像一株枯木,雖即這些麻雀不是在我身上棲息的,我將會像一株被麻雀棲息慣了的樹木,思念得落盡青葉,黯然失卻生氣。這裡不遷徙的鳥兒,麻雀、白頭翁、青苔鳥、草鶺鴒、陶使、烏嘴觱、斑鳩、雉雞、鵪鶉、雲雀。啊!你們是我的好兄弟,是我親密的一家人啊!觱橛和伯勞北返後,我總惦掛著牠們倆,禱祝牠們一路平安的到達家鄉,又一路平安的回到比牠們家鄉還住得長久的此地。

家居的麻雀和群出群入的麻雀似乎不相屬,牠們的分劃何在?目前我還不明白。

午後到南邊去,我不去,族兄也會來,而且我跟土鼈約定要借他錢,還是我自己去好。見到族兄,族兄說土鼈和烏短他都問過,兩人都同意了,已經找了媒人,照原定初九日下聘,除夕日完婚。名義上是娶,實質上是贅,他們兄弟也都同意了。找到了土鼈,土鼈說他丈人只要他二十斤大餅給族親吃,兩塊布給烏短,其他一切都免了。我說大餅二十斤傷臨,可增加十斤。我掏出銀票,要算給土鼈,土鼈連忙搖手,說他這把年紀,沒拿過錢,萬一丟失了怎麼辦?他要我明日跟他到潮州,給他定做大餅,剪兩塊布,免得他受欺。

【音注】

傷臨:傷,臺音箱(語音),太過的意思。臨,臺音威風凜凜的凜,在邊緣上的意思。

銀票:鈔票的舊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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