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去你的我媽是林賽汪達 第1節

「天堂已滿,地獄不收。」

這一句話怵目驚心地貼在這城市每一根電線杆上。

「告訴你!從二十年以前銀座地區這七條街就是我們山荒組的地盤!」

「小朋友,歷史不是這麼算的,歷史得從我們惡鬼組成立那一天開始算。」

「你這個油頭粉面的傢伙,講不講道理!」

「呿,告訴你我們背後還有血山組撐著,人多就是道理!槍多就是道理!」

「比人多,比槍多!我們荒山組也不見得怕了你!亮槍!」

看了看錶,山荒組跟惡鬼組在集町商社裡,已經談判了快半個小時。

拍桌子,大吼大叫,亮出腰際的槍,將藍波刀插在桌上,全部都在虛張聲勢……他們身上攜帶的武器全都殺不死對方,因為大家早就都死了。

雖然日本已經獨立出兩個死人國,但東京還是活人的地盤,可是由活人組成的幫派,在東京照樣無法生存,連基本的械鬥都撐不過五分鐘就全滅。死的流氓就吃香多了,一般老百姓遠遠看了就要知道閃,誰都惹不起不怕死的下流癟三。

活人死了,「仁義」也一併變成了歷史名詞,死人無賴早就在這個島國里稱王,瓜分勢力,瓜分利益,瓜分怎麼分配還活著的人的生活控制權……活人警察根本拿他們沒辦法,東京政府只好成立專由死人組成的警備部隊加以制衡。

不管是世界各地的哪裡,操,只要是黑社會都差不了多少。

比起來,過去活人的幫派算很有節制了。

我聽師父說,在半個世紀以前大家都很怕死,再怎麼斗都有規則可循,畢竟大家當初混黑社會的目的不是為了打打殺殺,而是想弄錢弄女人弄輛閃閃發光的好車。

但現在,大家全死不了,真要一拼,場面肯定很誇張。

此刻我正蹲坐在高樓上,輕鬆居高而下,用高倍率望遠鏡窺看這一切。

算算時間,師父也差不多該準備好了。

……真好笑,這個老把戲屢試不爽。

如果他們當中有任何一個人還活著的話,那些從中央空調送進去的瓦斯就不可能瀰漫了整間房卻沒人發現。又,若不是我們還要搜集那些爛死人頭,只要朝灌滿瓦斯的房間多開幾槍,立刻一次解決。

「師父,接下來就看你表演了。」

我瞇起眼,將靠窗的那個臭死人塞進十字瞄準器的正中央。

扣下扳機,狙擊槍的大號子彈沖射破玻璃,將那個臭死人的腦袋整個轟掉!

火花飛濺,早已瀰漫了整間房的瓦斯轟隆一聲爆炸!

超有魄力的爆炸衝擊啊,我遠遠躲在上面耳膜都快裂開來了。

火焰亂竄,冒煙的泥塊從樓上摔到樓下,七、八具還在鬼叫的屍體被衝擊力道射出屋子,有的撞上對街的招牌,有的表演後空翻轉體兩圈半然後筆直插到街上的柏油路。

真可惜,我在上面無法聽清楚那些死人驚恐的叫聲!那可不是肉體疼痛所發出來的鬼哭神號,哈,而是他們恐懼到了極點所迸發的本能啊!

——這時,師父應該已經衝進爆炸現場里收割死人頭了吧。

十幾台停在談判地點外面的黑色轎車,被從天而降的石塊跟屍體砸爛,車子里不約而同衝出雙方人馬,在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下,只好神經兮兮地朝對方開槍。

在余爆聲跟槍聲中,雙方都有人中彈,但都沒人倒下。

「技術真差。」

我喃喃自語,利落地扣下扳機,將一個死人的雙腳打爆。

我要做的部分很簡單,就是在制高點上架好狙擊槍,持續將視線內可以看見的腳全都轟爛,讓那些臭死人跑也跑不掉。

可能的話也一併把他們的手給射爆,別讓他們有機會拿穩武器。

最後將車子的輪胎一個一個擊破,毀了他們的逃命工具。

「怎麼回事!到底是從哪放的槍!」

「操我怎麼知道!我的腳斷了!狗娘養的最好是可以接起來再用……」

「老大在上面被幹掉了,要撤還是要干?」

「干!當然要干!就這樣回去一定會黑掉!」

「叫幫手!把人統統叫過來!」

「我好像聽到對面說要叫人?怎辦!要撤嗎!」

「撤個屁!他們有人我們也有!打電話!打電話!」

失去判斷力的臭死人開始打電話叫幫手,這樣正好,越多人越混亂,師父跟我本來就不是來炸幫派老大的……而是想割掉在這裡為非作歹的每一個死人的頭!

我很愉快地開槍,一邊想像師父踩著還在冒煙的屍體砍下腦袋的景象。

等到那些笨死人的子彈都用得差不多,摸出刀子準備互砍屍體的時候,終於高高在上的我也被發現了。無所謂啊其實。

「混賬,原來我們被暗算了!」一個死人對著我大叫。

我立刻賞給他一顆貫穿膝蓋的子彈.他不痛,可跪下了。

接下來他們全都躲在車子後、我槍打不到的地方,對著我這裡開槍。

嘖嘖,從下面往上面開槍,用的又是誤差值超大的手槍,怎麼打得中我?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最精採的來了。

門撞破,熱氣跟灰煙滾滾竄出,師父背著一個軍用防火袋從大樓里沖了出來!

「吼吼吼吼吼!」

師父大跨步跳上一輛車,又一輛,再朝荒山組的死人堆里衝下。

左手武士刀,將一個混混連手帶頭斬下。

右手快速掄斧,斜斜把一個從正面開槍的混混劈掉。

左手,右手。

武士刀,斧頭。

人頭,人頭!

「這傢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那個人!」

一個死人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中硬生生被砍斷的武士刀。

再一眨眼,師父快速絕倫地用武士刀斬斷了他的脖子。順勢,右手斧頭從胯下逆劈向上,將一個矮小的死人的身體直接砸成兩半。

左手,右手。

武士刀,斧頭。

人頭,人頭!

濃稠的黑色血水在死人空掉的脖子上榨開,斷手斷頭在半空中飛來飛去,師父淋得全身黑血,連長發都濕成了一束一束。

比起我在上面放冷槍,師父那種豪邁的殺法才是真男人啊!

絕對沒有人可以像師父一樣,一手拿著武士刀,一手拿著斧頭,兩手並用簡直就是魔神下凡。不到半分鐘,荒山組這邊的人頭都被師父砍下!

一個死人頭在地上滾來滾去,哭喪地嚷嚷:「怎麼辦?我們沒頭了!」

另一個死人頭則破口大罵:「什麼沒頭?是身體不見了!」

暫時沒空管那些笨蛋死人頭,師父吐著熱氣,從這邊又衝到那邊。

超過兩米二的巨大身影像一枚黑色炮彈。

一邊跑,一邊咆哮!

「那個人好像不對勁!」

「是獵人!開槍!」

「開槍!開槍!」

惡鬼組幾個槍里還有子彈的死人,慌慌張張朝師父扣扳機,但沒有組織,槍法又爛,不是沒打到,就是全給師父身上笨重得要死的防彈衣給擋下。

接下來,惡鬼組碰著了真正的惡鬼。

我放下狙擊槍,吹著泡泡糖欣賞師父大屠殺的模樣。

從頭到尾沒有一個死人可以靠近師父的身體,也沒有一個人認真想幹掉師父——正常人,不管是死是活看見師父都只想著逃。

即使不痛,也不能再死一次,又如何呢?死人在師父面前根本占不了便宜。

明明就不會痛,那些臭死人照樣喊得呼天搶地,當人的習慣還是改不掉。

氣勢的差異在對決上構成了關鍵性的勝敗,師父一面倒地「宰殺」那些死人,我則開槍將拔腿就跑的死人擊倒……不是我臭蓋,我可是例不虛發的神槍手。

不到一分鐘,惡鬼組的成員統統支首分離。

十幾顆腦袋落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

大殺一頓的師父大口喘氣,將武士刀跟斧頭靠地,慢慢坐下休息。

這位值得尊敬的、兩米二的大魔神閉上眼睛,駝著背,彎著腰,低著頭,剛剛狂舞的雙手因過度使力而微微顫抖。

即使遠遠借著望遠鏡看他,也能感覺到筋疲力盡的困頓之氣將師父緊緊包著。

可惜,也不可惜,師父能休息的時間不會太久。

我看著望遠鏡的深處,黑幫的車子極好辨認。

「師父,援兵來了,大概還有一分鐘就會到。」我對著無線電說。

「……」師父還是閉著眼睛。

「敵人各四台車,我會先攔下他們一波,接下來就看師父的了。」

「……」師父一點反應也沒有,相當認真地休息。

接下來發生的事不必我贅述了。

不過就是我開了幾槍,扔了幾顆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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