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瓷手臂上的咒文陡然發出血色的光芒,竟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漸漸令人無法逼視。
白虎臉上浮現出狂喜的笑容,直直地瞪著她。眼見那光芒越來越強烈,一直到了最頂點,她的身體忽然猛地顫動了一下,然後有尖銳的吼聲從她口中發了出來。
一時間,陰暗窄小的屋子裡,風聲和吼聲混雜在一起,令人幾乎無法站穩。奎宿艱難地叫了起來,「白虎大人!我……已經沒辦法維持……結界了!」
她身上發出太多的邪氣,不是他所成維持住的!
白虎歡暢地笑道:「那就不用維持了!已經成功了!」
他溫柔地撫上清瓷顯得極痛苦的臉,輕道:「看……她馬上就會醒過來……用暗星的身份……是不是很奇妙?」
奎宿跌坐在地上,驚駭地望著清瓷。
尖銳的吼聲,凄厲的風聲,全部在下一個瞬間停了下來,屋子裡忽然完全安靜,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只有他們倆粗重的呼吸,越來越響。
清瓷秀長的睫毛忽然顫了一顫,緩緩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周圍,然後定在全身是血的白虎身上。
白虎狂喜,柔聲道:「現在你醒過來了,暗星大人,感覺如何?」
她動了動唇,似乎是要說話,卻虛弱得無法發出聲音來。
白虎急忙輕道:「你想說什麼?儘管吩咐便是!」
他再怎麼想,也沒想到她一開口,會這樣說:「你他媽的鬧夠了沒有?!郭覺明?!」
不要說白虎,連奎宿都呆住了。郭覺明是誰?她……真的是暗星的陰之魂魄么?
「破壞我的場子,當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眼見她分明虛弱不堪,卻依然說著這種古怪的狠話,白虎皺起了眉頭,猛地抬手蓋上了她的額頭,她立即暈了過去。
「不對……居然將暗星轉世的性格也招回來了……」
他神情凝重地說著,死死地盯著清瓷,好象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一樣。
「白虎大人……」
奎宿震撼到只會說這四個字了,腦袋裡一片混亂,到現在還不能接受暗星的陰之魂魄已經附身於這個女子身上。真的附上去了嗎?那……是不是意味著,清瓷真的已經消失於這個世間了?
白虎沉吟了良久,忽然站了起來,「沒辦法,只好暫時將她那一世的性格封住,之後還有事情需要她去做呢。」
他從袖子里掏出一串琉璃珠串,每一顆珠子都是乳白色的,上面用極細小的墨跡寫著密密麻麻的咒文。他拈了一個式,那串珠子頓時發出白色的光芒,一閃而逝。白虎將珠串掏在清瓷的手腕上,點住她的額頭,輕喝一聲:「封!」
話音剛落,清瓷忽然又睜開了眼睛,這一次卻和方才不同。
白虎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暗金色的眼睛,間中一條狹長的血紅色瞳仁,她也不說話,只是灼灼地看著白虎,眼神似乎若有所思。
白虎立即躬身行了一個禮,沉聲道:「四方神獸之西方白虎見過暗星大人。」
清瓷冷冷地看著他,還是一個字都不說。
奎宿依然處于震驚狀態,只知道獃獃地看著她。這一次,是真正的暗星了嗎?那雙眼,怎麼那麼詭異?難道說魂魄不同,整個人的感覺也不同么?這……是多麼邪惡的感覺啊……
「另一半在哪裡?」
她突然開了口,聲音如冰,連白虎都不由自主地有些發顫。
「暗星大人,請看這面鵲關鏡。」
白虎恭敬地走到鏡子前,輕輕一揮手,鏡子里的景象頓時改變,只見無數大小冰塊堆積,正中一點藍,幽幽地散發出脆弱而美麗的光芒。而在冰塊旁,立著一隻漆黑的巨大蝙蝠,清瓷一看見那隻蝙蝠,頓時站了起來。
「那是什麼地方?」
白虎沉聲道:「曼佗羅城的地下冰城。」
清瓷冷笑一聲,「原來還在那裡!」
她轉身就走,頭也不回,連眼角也沒施捨給誰。經過奎宿的身邊,他本能地伸手想攔,可是手剛抬起來,卻被一種不可言喻的壓力逼了回去。
他駭然地垂頭恭送,卻在地上看到一隻巨大的獸的影子,毛髮飛揚,頭角崢嶸。
她的影子……是獸……
白虎定定地看著清瓷疾步而出,居然連眉毛也沒動一下。
良久,奎宿才輕聲道:「白虎大人……假若,它得到了完整的魂魄,再也不回來了,或者再也不聽從四方該如何?」
白虎淡淡一笑,眼底浮現出一絲狡猾的意味。
「安心,我下了特定的咒,便是暗星,也不得不聽從於我。」
麝香山已經是囊中之物,就連這整個天下,都會是他白虎的了!
耳邊突然傳來參宿焦急的聲音,「白虎大人!大事!印星城的大門忽然給一個女子攻破了!她揚言要消滅四方和暗星!」
白虎失笑了起來,「誰?膽子倒很大。」
「是麝香山的月使司月!」
喔,原來是那個司月。早算到她肯定不甘沉默,卻挑在這個時候來襲。也算她有點頭腦,知道印星城的兩個能戰的神玄武和朱雀都去了曼佗羅城……
「白虎大人,要不要通知青龍大人?」
白虎輕笑道:「通知他有什麼用?我可不認為一向向著玄武的他會出手幫我做什麼。」
「可是……!」
白虎大人從來都不是擅長戰鬥的神啊!司月曾徒手殺了三萬凡間鐵騎,其厲害自然不需多言,倘若白虎大人受了什麼傷,讓他們西方七星如何自處?
「我去吧。」白虎理了理袖子,回頭對奎宿道:「去給我準備熱水和乾淨衣裳,要見麝香山的神,好歹要有些樣子,對么?」
他又是一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吧,反正一切很快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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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還在艱難地持續,玄武和辰星的動作越來越快,幾乎成了一黑一白兩個影子,還在不停地碰撞著,每一次撞擊都會帶出猛烈的氣流,冰屑四濺。
辰星忽然捉了個破綻,指尖陡然伸出尖利的水刺,反手就往玄武胸前划去。「卒」地一聲,玄武胸前的衣裳被劃開一個大口子,他臉色一變,立即翻身跳開,伸手一摸,好在沒受傷,只是衣裳卻壞了。
辰星冷笑一聲,「怎麼了?我們的玄武大人今天好象有點心不在焉啊!這樣下去,被我殺了也別有任何怨言哦!」
話音未落,他手掌一翻,竟從手腕處急速射出一道極薄的水刃,無聲無息地往玄武那裡飛去。
「咻」的一聲,水刃飛快地划過玄武的身旁,他反身讓過,卻不料那片水刃忽然中途改變了方向,直直地往他頭頂削過來,其勢快到驚人,眼看就要將他頭顱削下來。
他大駭,猛地將腰一沉,粗長的辮子在空中畫出一個利索的弧度,水刃從他鼻子前面險險擦過,一陣火辣的疼痛。前面的冰柱忽然傳出轟然聲,顯然是被那片水刃擊中,眼看著那足有兩人粗的冰柱被從中間削斷,砸在地上,在空曠的地下冰城裡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他只手撐地,靈活地讓過四射的冰塊,眼前卻突然一黑,有縷縷冰涼的東西滑過臉頰,他的頭髮居然被那水刃從當中割斷了!被割斷的半截粗辮子就在身前不到三尺的地上,辮梢還系著他玄武之神的黑色玉石。
玄武一怔之下,心頭陡然火起,顧不得將散落在背上的長髮收拾一下,提著玄武劍就沖了過去。一擊不中,給辰星靈活如貓地讓了開來。該死!他今天到底怎麼了?老是心神不寧的!連這個不擅長近身戰的司水之神都收拾不了了嗎?!
辰星的身體忽然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彎了下去,柔軟地躲開玄武劍凌厲的氣勢,然後手臂微微上抬,指尖忽然就抵上了他的胸膛。玄武之覺胸口猛地一燙,大驚之下本能地揮劍而上,將辰星逼開,然而胸前還是傳來劇烈的疼痛——他被傷到了!
耳邊忽然傳來墨雪的聲音,「玄武!你受傷了!還是我來對付五曜吧!」
他映在地上的影子忽然一陣鼓動,有一個漆黑的人影從裡面慢慢立了起來。辰星一見這情勢,立即跳了好遠,他拿那個擁有破間刀的女人一點辦法也沒有。唉,誰讓她是個驚天動地的大美女呢?辰星大人他對美女從來都是狠不下心腸的啊!
玄武一手用力按住傷口,雖然傷口不深,可是鮮血依然從指縫裡滴了出來,落在地上立即凍成一個鮮紅的小點。他神色陰冷,陡然吼道:「墨雪,給我回去!這是我的事情!」
影子立即停住動作,良久,只聽她微微一嘆,有些不甘地又鑽了回去。
玄武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捏緊了手裡的玄武劍,只一個瞬間,胸口上的刺傷竟然凍結住了!
辰星笑道:「還在逞強么?死要面子不讓那個女人出來,最後倒霉的是你自己哦!」
他擺好架勢,十根指頭上藍光閃爍。他要速戰速決!曼佗羅那丫頭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