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拼了

武則天冷冷看著瘋瘋癲癲的韋後,滿臉儘是嘲諷。

毫無疑問,韋家輸了。

固然還沒有滿盤皆輸,可是只此一下,卻讓韋家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局面。

事到如今,應該頭痛的不是武則天,而是韋家。

顯然韋氏已經徹底的暴怒,不過……韋承慶卻還留著理智。

到了今日這個地步,殺了武則天,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甚至讓韋家最後一點迴旋的餘地都失去。

所以韋承慶拼了命的阻攔,這不是因為韋承慶對於韋後多麼的忠心耿耿,這一切……韋承慶為的是自己,也為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還有那三百多個韋氏近親,一旦動了手,那麼剩下的,就是相互之間恐怖的仇殺了。

而現在……韋家已經百口莫辯,很顯然,這是一個足以讓韋家頭痛無比的局面,因為現在他們的,根本無法洗清自己了。

武則天打了個哈哈:「好啦,鬧也鬧夠了,爭也爭夠了,現在……朕乏了,你們退下吧。」

韋氏已經是漸漸的平靜下來,只是那略帶猙獰和仇視的眼睛,卻還是一動不動的瞪著武則天,武則天卻對她報以微笑。

韋承慶拉扯著韋氏,道:「娘娘,走吧,走吧。」

他幾乎只剩下哀求了,他已經不願意在這裡多待,現在他們還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去處置,至少……那兩位已經身亡的皇子,就已經足夠他們棘手了,韋承慶幾乎可以想像,當這個消息傳出去的時候,會引發何等的驚濤駭浪。

韋氏不甘心的狠狠瞪了武則天一眼,終於還是拂袖而去。

這一次跟頭摔得有些慘。

而韋承慶已經追上去,一面道:「娘娘,事到如今,必須要有所準備了。」

「準備?」韋後氣憤難平,赤紅著眼睛。

韋承慶哭笑不得的道:「皇子們死了,無論死在哪裡,外界一定會將韋家指責為兇手,即便是死在紫微宮,天下人也只會說,韋家這是拙劣的嫁禍於人,事到如今……韋家就算有一千張嘴,也解釋不清了啊。娘娘……那個惡婦,實在是歹毒,她……她是瘋了,可是我們……我們必須要有所動作,趁著消息還沒有傳出去,及早打算,娘娘……可曾想像過,一旦和消息傳出去,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嗎?臣幾乎可以想像,天下的都督,造反者,至少會佔三成,文武百官……」

「你說怎麼辦?」

韋承慶深吸一口氣:「臣說句難聽的話,狗急尚且跳牆,對於有些人來說是如此,對於我們韋家,又何嘗不是如此,關外的事,只怕是鞭長莫及了,可是關中卻非要牢牢握在手中不可,否則……大變將至,內外一起亂起來,則韋家死無葬身之地。」

「你直說吧,到底有何打算。」

韋承慶道:「趁此機會,立即下旨,控制住所有的禁軍,同時立即給各鎮諸侯下詔,賜予他們爵位,一個都不能少,各鎮都督,盡都封王,娘娘……也該晉封為聖,與陛下共稱二聖了。」

共稱二聖。

這顯然是武則天當初的套路,高宗在的時候,武則天漸漸掌握了大權,最後與高宗皇帝一併稱聖,在這個時期,所謂的聖,只有天子可用,這幾乎等同於是稱帝了。

韋承慶正色道:「消息只要傳出去,在天下人眼裡,韋家就是司馬昭和曹操,到了那時,必定是天下人反對,假若韋家還在縮頭烏龜,也擺脫不了謀朝篡位的質疑,天下諸侯,該起兵的還是會起兵,那些刁民,該影從的還是會影從,反而是咱們韋家內部,卻是畏首畏尾,一個個擔驚受怕,與其如此,倒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娘娘稱聖,而後對於所有人都大肆封賞,如此……至少能讓肯攀附咱們韋家的人嘗到甜頭、得到好處,甚至是看到希望,至少讓他們知道,他們有從龍的機會,只要能度過難關,他們便是從龍功臣,唯有如此,固然仇者依然還是仇者,恨不得誅盡咱們韋家,可是親者卻也不至於寒心,這是唯一的法子,從前的矛盾,只是潛藏在桌子底下,固然有許多人看了出來,可是只要矢口否認,無論是騙別人還是騙自己,總還能騙下去,可是如今,既然騙不下去,那麼……就給予一些人希望,同時……做好與那些叛黨們刀兵相向的準備。」

「至於武則天這個惡婦,暫時不必顧上她,將來萬不得已時,或許還可拿她來做要挾,而眼下最緊要的,還是封官許願,還是娘娘臨朝稱聖,這已是唯一的法子了,韋家的親族,還有咱們的門生故吏,都要安插進最緊要的地方,尤其是禁軍,萬萬馬虎不得。」

韋承慶倒是很強硬。

他選擇了一個最直接了當的辦法。

皇子的消息傳出去,那麼許多人,都會視韋家為叛賊,這絕不是講道理就可以講通的,甚至接下來,理應就是各鎮諸侯揭竿而起,各地的豪族紛紛要討逆,乃至於一些文武大臣,也都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了。

都到了這個份上,再去辯解和掩飾什麼,那都是掩耳盜鈴。因為沒有人肯相信韋家人的話,既然如此,索性就撕開面具,拼個你死我活,反不如韋氏先把名分確定起來,給韋家的死黨一些希望,熬過這一關,大家都是王候,都是功臣,至少……也可提振士氣。

韋氏臉色鐵青。

其實她一直有稱聖的打算,她的軌跡,其實和武則天,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在這個問題上,幾乎招致了所有親族和親信的反對,他們反對的理由很簡單,現在外有強敵,內部還不夠穩定,貿然稱聖,只可能給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口實,尤其是關東的秦少游,一旦稱聖,就給予了他討逆的借口,而且……還能使他有機會煽動人心,打著光復大唐的旗號,與韋家爭鋒相對。

而現在……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吧。

韋氏冷著臉:「好,就這麼辦。」

「只是陛下那裡……」

韋氏幾乎篤定的道:「陛下那裡的事,暫時不必擔心,本宮自然能妥善解決。現在兩個皇子的消息還在紫微宮中,宮外全數是咱們的親信,所以……一時半刻,也不擔心走漏了消息,你說的對,現在的我們,還有許多事要辦,你現在就去草擬一份名冊,什麼人封官許願,什麼人……要小心提防,甚至……什麼人非要斬草除根,現在……趁著外朝無備,儘力把該做的事做好,不要出任何的差錯。」

深吸一口氣,韋氏幽幽一嘆,這時候她冷靜了下來,又嘆口氣:「如今……是真的沒有法子了,也只好如此。」

……

一個個的消息開始匯總到了上官辰的住處,上官辰的眼睛已經敖紅了。

宮中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在宮中的幾個密探,據說連紫微宮都接觸不到。

這就有些奇怪了,韋後都已經出了紫微宮,何以還沒有一點音訊。

若是武則天駕崩,這個時候也理應發喪。

即便如此……宮中也沒有必要如此的緊張,居然到了如今,禁衛依然將紫微宮圍了個水泄不通,乃至於一隻蒼蠅都無法進出。

一下子……一點音訊都沒有,這讓上官辰開始有了一些煩躁,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信息重新的疏理,整個人如痴如醉,良久,他似乎有了一些頭緒和眉目,可是接下來,卻又愁眉不展。

問題出在哪裡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宗室們衣不解帶的在宮中照料重病的祖母,韋後和天子也心急火燎的入了宮,大臣們焦灼的在等待著消息,龍門宮和焦王府也沒什麼異常,唯一有些異常的就是,龍門宮的人想去給太子換套衣衫,結果……卻被擋了駕。

這似乎也合情合理。

太醫院的人進去了,就不曾出來過。

這裡……似乎也能說的過去。

可是偏偏,許多牽強能說的過去的東西合在一起,就說不過去了。

也就是說,假若只是一個小瑕疵,一點兒小小的異常,並且完全可以解釋,那麼沒有什麼問題,可假若一家事之中,卻出現了許多個雖然和平時不同,卻都合情合理的異常,上官辰嗅到了一點兒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總感覺,事情沒有這樣的簡單。

……

「王虎……」

「在。」

「你過來。」上官辰朝王虎招招手。

王虎拘謹的坐在上官辰的對面,王虎正色道:「現在我是上皇,你是韋後。」

「啊……」

上官辰正色道:「啊個什麼?你聽我吩咐就是,現在……我是上皇……我雖然年紀已經老邁,可是平時……自然都有專人照拂,身子的好壞,總是能知道一二的,假若我察覺自己身體有異,會如何?」

「這……屬下不知。」

上官辰搖頭嘆息,苦笑道:「笨蛋,自然是要及早傳出消息去……」

「她如何傳出消息啊?」

上官辰搖頭:「即便上皇不會傳出消息,可是我姐姐也會無論如何,傳出一些暗示,複雜的消息,或許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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