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寒玉生煙·胭脂生涼 第17章 統領之職

寢殿外的人心急如焚。

寢殿內的兩人卻也無都了無睡意,窗外已經泛起淡淡的晨光,透過窗格子投入殿內,映在半透明的鮫綃黃金帳上,卻無一絲暖意,只是透著森森的寒冷。

「今晚的事情朕真是失望啊。」齊瀧長嘆一聲,開口道。

「皇上切莫心急,玉嬪的錦帕說不定只是偶然丟失了而已,宮中法度森嚴,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呢?」蘇謐柔聲勸道。

「無論是怎樣的隱情,她已經失貞是不爭的事實,此事朕一定要追查到底。若是在宮外就已經破身,這樣水性楊花,欺君犯上的女子朕是斷然容不得的,如果是在宮裡頭……」齊瀧恨恨地道:「這樣的事有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難道讓朕背負這樣的恥辱嗎?」

欺君犯上,蘇謐在心中只想要冷笑,這個深宮裡的規矩就是這樣的畸形,這樣的不合理,你也不要怪我,誰讓你我都是深宮裡的一員呢。

蘇謐望著金黃色的龍鳳羅帳籠罩下狹隘的空間,笑道:「玉嬪妹妹可是難得的如花似玉的佳人,皇上也不嫌心疼,竟然那樣粗暴的地對待,小心將來後悔啊。」

「如花似玉?殘花敗柳還差不多。」齊瀧的語氣有一種壓抑著恥辱的森然。

「皇上,依臣妾所見,玉嬪不太可能是與宮中的視為私通,皇上對她已經是青睞有加,她豈會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自毀前程的事情來,何況她如果真的與慕護衛有私情的話,又豈會退婚入宮。」蘇謐從容笑道:「聽說兩家因為退婚鬧得很大,連慕護衛的母親都被氣的病倒了,如今兩家應該差不多絕交了才是。」

「這些事情你怎麼知道的呢?」齊瀧帶著幾分疑惑問道。

「這還用得著問嗎?自從皇上對玉嬪賞賜恩寵不斷以後,關於玉嬪的消息自然是宮裡頭議論的焦點了。這些事情,後宮只怕無論那一個妃嬪都知道了,只是不會在皇上面前提起而已。」蘇謐輕笑道。

「哦,說來聽聽」齊瀧問道。

蘇謐一派平和的將施家和慕家的糾葛說了出來,無需她加以潤色,施柔兒未承恩寵就恩遇不斷,原本就遭宮妃們嫉妒,後宮中的議論自然是對她充滿鄙薄。

「等等,你說這件事情有王家插手?」聽到是由定國夫人做主將慕家的婚事退了的,齊瀧的神色之間突然深思起來。

「只怕也不算是什麼插手,施夫人據說與定國夫人私下裡交情不錯,請她出面也是清理中的事情。」什麼不咸不淡的說道。

清理沒有說話,嚴重疑惑之色更重,什麼看著他的神色。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多說。眼看外面天色已經亮了,當即對齊瀧說道:「皇上,已經是早朝的時刻了。」

「恩。」齊瀧看了看天色,依言起身了。

什麼服侍著他穿上九龍黃袍,戴上金龍含珠冠冕。

洗漱完畢兩人並肩出了寢宮,時辰尚早。就看見高深諾和倪廷宣都站在殿門口等候。見到兩人出來,立刻跪地行禮。

風億蕭瑟,夜露凝結,兩人顯然是等候了通宵。

蘇謐心頭一陣不自然。轉過頭去。

齊瀧看到高深諾立刻想起自己吩咐他娶搜查侍衛的住處,當即問道:「怎麼樣,搜出什麼錦帕之類的東西了嗎?」

「沒有。」高深諾回稟道:「奴才帶著人搜遍了真箇侍衛居所。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物件。」

齊瀧心煩意亂,這件事情毫無頭緒。「就先交待皇后和貴妃辦理吧,等朕夏朝回來再說。」

「皇上,慕輕涵還被拘押在房中,不知道如何處置?」倪廷宣上前一步,問道。

「皇上,此事不宜鬧大,皇家體面要緊啊。」蘇謐在他耳畔輕聲道。

「就先放出來吧。」齊瀧思索了一陣子,不在意地揮揮手道。

齊瀧去上了早朝,蘇謐在偏殿收拾裝容,用過早膳,休息了片刻,覓青向她稟報著昨晚被兩人仍在身後的爛攤子。

皇后和倪貴妃商議了一陣子就將玉嬪暫且關在後殿,派人看守著,也沒有別的舉動。

「只是鳳儀宮和西福宮之中的燈火都亮了足足整夜呢。」覓青說道。

蘇謐淡然一笑,出了這樣聳動的大事,只怕昨晚無論是宮妃還是帝王都沒有一個能夠安然地睡著的。只是如今一切態勢未明,兩人自然都不會輕舉妄動。

不一會兒,內監高聲唱起,齊瀧下朝了。

蘇謐端起準備好的點心和清茶,向養心殿走去,齊瀧一向習慣於在退朝之後在那裡辦理公務,並且召見大臣對一些懸而未決的事情進行商討。

走過長廊,還沒有近殿門,就聽見一聲沉悶地響聲伴著竭力壓制的驚叫聲響起,緊接著「哐啷」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被重重地摔了出去。

蘇謐快步走進殿門,正看到齊瀧坐在龍椅上,舉起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放下。

她掃了一眼地上,殿前階下跪著的人正是大內侍衛統領施謙,「徵臣知錯,請陛下賜罪。」施謙低頭向光潔的地面上叩去,一邊低聲說道。

頭抬起的時候,蘇謐立刻注意到,他的額頭被砸出血來,蘇謐的眼神投向一邊,那是一方硯台,已經被摔成了五六塊,可以想像當時打在施謙地頭上有多麼重。依照施謙的武功,原本身開這一擊根本不在話下,可是出自皇帝之手地責罰,就算是再重,再不合理,身為臣子也只能默默承受,跪謝隆恩。

蘇謐像往常一樣,不動聲色地來到齊瀧的身側,側頭掃視了一眼桌上地公文奏摺,立刻明白了,說的是演武場因為暴雨塌了一角的事情,前幾天就已經稟報過了,不是什麼大事,齊瀧已經責令工部整修了。

施謙現在主持武舉的事情。事務雜亂繁多,偶爾肯定會有思慮不周的細枝末節。這些小事如果放到平時,不過是一句話就淡淡揭過了,如今因為昨晚的事情,齊瀧正是一肚子火氣沒有地方發泄,就算是施謙做的再好,只怕也要尋出個端倪來,何況這樣送上門來的錯處呢。

下面地侍衛和內監跪了一地,齊瀧勃發的怒氣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出。

蘇謐到了一杯茶,為齊瀧奉上。小聲道:「皇上,喝杯茶潤潤喉嚨吧,您已經忙碌了一早上了。」

齊瀧長吸了一口氣,接過茶水,抿了幾口,沉默了一陣子,看著下面依然不住地叩頭請罪的施謙,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頓了頓,終於說道:「不必了,施統領平身吧,這一次演武場的事故不過是小事情而已,朕……恕你無罪。諸位受卿都平身吧,是朕心急了。」

施謙這才起身,眼中黯淡的神色還是遮掩不去,額頭上被砸出地鮮血順著額角流下來。染紅了已經花白的頭髮。

天恩淺薄,使如那初春的冬雪,經不起絲毫陽光的照曬。

齊瀧又交待了幾句,就揮手讓眾人告退了。

「施大人年紀已大。皇上剛剛地行為只怕讓施大人寒心呢。如今玉嬪的事情還不清楚,而且,就算真的是玉嬪失貞,也只是她自己的不曉得潔身自好,皇上怎麼能連累家人呢?」蘇謐在齊瀧身邊帶著幾分抱怨地說道。

「朕豈是僅僅為了一個女子失貞的事情……」齊瀧抬手按住額頭,他現在隱隱已經知道了施謙與王家的聯繫。

施謙他侍奉過三朝齊亮,從一個小小的侍衛做起,算得上是元老級的人物了,一直是個單純的武人,平日裡頭在朝政上自然不會有什麼涉及,所以也看不出什麼黨派傾向來,齊瀧了解,且顧及他是元老,想不到他竟然與王家……

齊瀧想著想著心裡頭就不舒服起來,連自己後宮裡頭都要算計,再想起前些日子的謠言……

「上次你說起來遇見那個叫王凝霜的秀女是不是?」齊瀧忽然想起來問道:「就是皇后的表妹的。」

「皇上怎麼連自己剛剛冊封的妃嬪都不記得了?」蘇謐笑道:「正是皇后娘娘的表妹,這一次特意封了正五品錦嬪的,新一屆地秀女之中,就數她和玉嬪位份最高了。」

「嗯。」齊瀧的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蘇謐察顏觀色,忽然掩口一笑說道:「原來臣妾還詫異說,我們大齊地後宮規矩不是說,『秀女擇選,內廷主位直系姊妹免挑』這樣一條規矩嗎?後來聽身邊的人解說才知道,這條規矩早就是形同虛設,倒是臣妾見識淺薄了。」

齊尖地神色忽然開明起來,喜道:「對了,朕倒是忘記了,竟然還有這一條規矩。」

四月十五日,齊瀧下了旨意:「按照祖制:秀婦擇選,內廷主位直系姊妹免挑。皇后和倪貴妃因不察,各自罰俸一個月,以示懲戒。」

秀女這中,錦嬪王凝霜系皇后表妹,貴人李月仙為李賢妃親妹,皆裁撤封號,賞賜錦緞十匹,金釵十株,遣送出宮,自行婚配。

後宮之中頓時議論紛紛,對於秀女擇選,內廷主任直系姊妹免挑這樣的規矩,是開國之初發乾安皇后設定的,為的是防止後宮之中有宮妃接黨撤擅權,勾連傾軋之事。也是為了廣選淑女,保持血統,以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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