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龍骸疑雲 第二九四章 血腥大壩(42)

「張道長,你沒事吧?」燈光越來越近,映照出了楊開,華伯濤,陳天頂等人焦急的臉面。當看見積水中關穀神奇的屍體,還有坐在那裡的張鶴生時,楊開一把將手中的電筒交到了華伯濤的手裡,讓他給照著方向,自己則三步並作兩步的趕到了張鶴生的身邊,將張鶴生一把扶住。

原來眾人雖然遵從著張鶴生的吩咐,暫時離開了隧道。但還是非常擔心他的安危的,眼見得手錶上的指針一分一秒的過去,等來等去,卻等不到張鶴生出來。楊開頓時急了,當場就準備進去看了,卻被華伯濤阻止,在一番激烈的爭論後,楊開終於妥協,而華伯濤也做出了讓步,決定再等等,如果二十分鐘後張鶴生還是全無音訊,那就一起進去看個究竟。

二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張鶴生依舊沒個准信,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這下不光是楊開,就連華伯濤和陳天頂也跟著急了。當下眾人一合計,便火急火燎的從行李箱中取出了手電筒,一個接著一個的鑽進了漆黑的隧道。

在與張鶴生分別得地方,手電筒的燈光照到了兩具屍體,當第一眼看到屍體,眾人的心本能的咯噔了一下,還以為張鶴生已經遭遇了不測。直到看見屍體是先前和張鶴生交戰過的兩個刺客時,這才鬆了口氣,又四處找了找,沒找到張鶴生。便循著水中的血跡,一路朝著隧道內部搜索。

所幸,在下一個拐彎處,楊開終於發現了安然無恙的張鶴生。

此時的張鶴生渾身濕透,衣衫佝僂,胸前染滿了斑斑血跡,一張臉也是像紙一樣白,彷彿剛生了一場大病,還沒有痊癒。

「沒事,關穀神奇,被我殺死了。」張鶴生伸出手指了指水中的屍體,劇烈的咳嗽著。

順著張鶴生手指的方向,楊開轉過頭來,發現屍體周圍的水面上,飄滿了黑紅色的血漿,粘稠的血漿凝聚成一塊,在水面上形成了一塊塊斑點。而隧道的牆壁和天花板上,凹痕和裂縫到處都是,顯然這裡曾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當楊開正要去問詳細情況時,卻發現被自己扶住的張鶴生頭一歪,身體軟綿綿的滑了下去。要不是楊開反應夠快,張鶴生肯定直接摔在了地上。

「張道長……張道長……」楊開面色一變,搖晃著張鶴生的軀體,但懷中的人卻是口眼緊閉,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楊開,出什麼事了?」聽到楊開急迫的喊叫,姍姍來遲的華伯濤等人氣喘吁吁地喊道。

「張道長他突然暈倒了。」楊開匆忙的將張鶴生拖到了乾燥了地方,試探著呼吸。

手指上熱乎乎的,還好,有呼吸。楊開伸出手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

「暈倒了?」華伯濤聞言,眉頭一皺。在他的印象里,張鶴生的體質是小組之中最好的,還有內家功夫支撐,但現在的張鶴生居然暈倒了,顯然是受了重傷。

想到這,華伯濤連忙讓劉雨薇去看看,劉雨薇點了點頭,提著醫療箱,小跑著走到了張鶴生的身邊,啪的一下打開了醫療箱的蓋子。

「楊開,能和我說說具體情況嗎?」劉雨薇審視了一下張鶴生的面頰,隨即蹙起了秀眉,像是看出了點什麼。緊接著伸出白皙的手腕,託了托張鶴生的下巴,將他的頭扶正。扶正之後,把雙手食指分別放在了他的鼻下和頸動脈上,人工測試著張鶴生的呼吸和脈搏。

「呼吸頻率紊亂。」片刻,劉雨薇淡淡的說道。

「猜測可能是口腔里有血,堵住了氣管。」

「對,剛才張道長和我說話的時候,曾經劇烈的咳嗽過。」楊開回憶道。

「還有,脈搏也不對,太慢了。」劉雨薇的聲音提高了一分:「他的心臟現在很衰弱,不行,必須趕快打強心針,否則不超過半個小時,他的心臟就會停跳。」

「這麼嚴重?」聽了劉雨薇的話,楊開瞪大了眼睛,隨即看了看泡在水裡的那具高大的屍體,難道就是這個和尚,將張鶴生傷成這樣?

怪不是張鶴生會將大家逼出隧道,如果當時小組仍舊繼續前進的話,很可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我看到張道長的時候,他正坐在這個位置。」楊開用手比劃道:「他的臉很蒼白,有氣無力,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暈倒了。」

「楊開,你得做好準備,問題很嚴重。」劉雨薇翻了翻張鶴生的眼白,說道:「張道長的眩暈,應該是體力透支導致的。然後就是一系列的併發症,呼吸困難,心臟衰竭,身體驟冷……」

楊開發現,張鶴生的眼白上,布滿了許多紅色的血絲,就像全身的毛細血管都在充血一般。

「雨薇,希望你盡全力去救張道長……」

楊開嘆了口氣說道,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張鶴生,如果不是考慮到眾人的安危,張鶴生絕不會孤軍奮戰,一路殺到尾,直到傷成這個樣子。

「不用你說,我是醫生,救人就是我的天職。」劉雨薇白了他一眼:「更何況,我的一條命,也是陳老闆和張道長救的。」

「那麼,需要我們幫什麼忙嗎?」旁邊的華伯濤和陳天頂對視一眼,說道。他們對於醫學這個陌生的領域,根本就是門外漢,甚至連注射器怎麼用都不知道,眼下所有希望,只能放在劉雨薇的身上了。

「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有很多。」劉雨薇沉吟片刻,說道。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和死神去賽跑,如果贏了,張道長的命,就算是保住了。如果輸了,你們知道結果。」

不等眾人回答,劉雨薇便飛快的從醫療箱里取出一個鑷子:「楊開,你把張道長扶成坐姿。」

「好!」楊開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將睡在地上的張鶴生扶了起來。

「在我沒讓你防手前,不要亂動。」劉雨薇叮囑道。

「我明白。」楊開答道。

「華教授,陳老闆,你們立刻去點一堆篝火,越快越好,張道長身體驟冷的情況很嚴重,我們要想盡一切辦法,維持住他的體溫。」劉雨薇帶著命令的口吻說道。

「交給我了。」陳天頂說完,便朝著石頭走去,行李箱在石頭那兒,陳天頂得先翻出火柴和固體燃料。

這個地方全是水泥地,挖不了坑,所以燃油的事兒,只能作罷。

「那個獨眼龍……」劉雨薇第一次叫獨眼龍的名字,顯然有些不習慣,不過楊開一個鼓舞的眼神,很快就讓她穩定了下來:「獨眼龍,你拆幾個子彈,將火藥倒在一張紙上,然後放在一邊,待會我有用處。」

「雨薇,你要火藥有什麼用?」楊開愣了下。

「醫療箱里已經沒有治療傷口感染的藥物了。」劉雨薇搖了搖頭:「我剛看了下,張道長身上有至少三處擦傷,為了防止感染,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強制消毒。」

劉雨薇口中的最原始方法,其實就是在患者的傷口附近撒上火藥,然後點燃,用燒傷皮膚的辦法給傷口殺菌,止血。這種方法盛行於戰場,因為一場戰爭,動輒幾萬十幾萬人,根本沒有充足的醫療兵擔當後勤,為了拯救自己的生命,士兵們只能用這種方法,保住一條命。這種方法由於方便,迅速,所以傳播很廣。但同樣也考驗著患者的毅力,畢竟,在傷口點燃火藥可不是兒戲,那種劇痛不是常人可以忍耐的,很多人因此疼暈,甚至休克,而被火藥燒過的傷口,則會永遠留下一道疤痕。

「這樣的話,張道長能撐得住嗎?」楊開有些擔心。

「不是辦法的辦法。」劉雨薇苦笑一聲:「先保住命早說吧,好了,扶住他,我也要動手了。」

說到這,劉雨薇將鑷子換了個拿法,然後掰開了張鶴生的嘴。

「華教授,把手電筒靠近點,對準張道長的口腔。」劉雨薇說道。

當華伯濤的手電筒照進張鶴生的口腔時,旁邊的楊開發現,張鶴生的口腔裡布滿了污血,甚至連牙縫上沉積了許多血斑。再聯想起張鶴生胸前的點點血跡,楊開立馬猜測這位道長之前肯定受到了敵人接二連三的重創,這才嘔血連連,最後連氣管都被污血堵的不流暢了。

「楊開,你捏住他的嘴,我來清理掉這些血漬。」劉雨薇指導完楊開基本動作之後,便轉身在醫療箱里翻出一大把酒精棉,用鑷子夾住,隨即塞進了張鶴生的嘴裡,一陣翻滾。片刻,等酒精棉徹底變成了紅色,就取出來扔在腳邊,又去夾一個嶄新的酒精棉,復又塞了進去,這樣連續換了十多個酒精棉,張鶴生嘴裡的污血終於差不多處理乾淨了。

「好了嗎?」楊開問道。

「沒那麼快,還有氣管。」這次劉雨薇沒再用酒精棉,而是直接將鑷子塞進了張鶴生的口腔內部,看的楊開一陣心悸。

這種事兒,怕是也就只有醫生才能幹得出來了。

劉雨薇的手一會兒進,一會兒退,聚精會神的,像是在張鶴生的口腔里尋找著什麼,大約過了幾分鐘,她鬆了口氣,將鑷子拔了出來。

此刻在鑷子的前端,夾著一個凝固了的血塊,難怪張鶴生說話時咳嗽不止,原來就是這個鬼東西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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