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龍骸疑雲 第二八二章 血腥大壩(30)

十年前,東北,敵占區,天氣陰。

這是『抗日救亡祈福協會』來到東北的第二年,僅僅的一年的功夫,這片遼闊的土地上,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日本人的險惡用心,愈發的昭然若見了。而軍閥張作霖肩膀上的擔子也愈發的沉重了。

這一年來,張作霖部和關東軍,共發生了大大小小百多次衝突。而日本的駐華大使,也處處刁難,想用各種威逼和利誘,將整個東北九省,據為己有。

『祈福協會』雖然闖出了名頭,也被數個省的百姓傳為佳話。但卻也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以前在小鬼子的眼裡,這群道士們就是個謎,所以被耍的團團轉。但俗話說的好:吃一塹長一智。被欺負的久了,小鬼子也聰明了許多,在經常會被光顧的地方,都一一加設了碉堡和哨塔,晝夜執勤。並且有針對性的進行了數次大掃蕩,將『祈福協會』和游擊隊之間的聯繫剪除,僅這幾次掃蕩,為了保護百姓和同伴,就有數百名祈福協會成員死於非命。雖然鮑理泉曾經數次聯繫內地,補充了一些人數,但應徵者明顯比起初少了許多。畢竟,接二連三的死訊傳回去,看到那些實力高超的前輩們都死的死,殘的殘,也就沒幾個人敢再撣這趟渾水了。

長谷川軍營的那場夜襲,是『祈福協會』最痛的傷疤。

鮑理泉本來想好好責備梁維揚和張鶴生兩人的,但後來想想,也就算了。小鬼子的軍營設了埋伏,又請來諸多陰陽師助陣,這是誰都沒想到的,鑽進人家的口袋裡,能帶著一大半人活著回來就是謝天謝地里。事後,張鶴生和梁維揚曾和鮑理泉談起這場戰鬥的蹊蹺,猜測會裡有日本人的姦細,鮑理泉聽是聽了,可卻沒在意。在他的眼裡,都是中國人,而且還是出家人,誰會幹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兒?

事實證明,張鶴生和兩維揚的話,是對的。

很快,『祈福協會』在敵占區的微妙地位,便朝著糟糕的方面奔去。

得到陰陽師協助的關東軍,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指哪打哪,無論祈福協會的總部藏在何處,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被找到。三輪掃蕩下來,死傷幾乎過百。這下鮑理泉可就急了,清查了幾次,不但沒揪出人來,還弄得人人自危,互相猜忌,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叱詫一時的民間抗日組織,命不長久。

最後一次掃蕩,被關東軍的總司令武藤信義命名為『屠龍計畫。』

此次掃蕩,共出動了一千名裝備精良的日本士兵,其中有嚮導,漢奸,熟悉本地地理環境的鄉農若干,以便在最短的時間內,清查完所有的可疑點。

但上面的,卻是虛的。往白了說,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因為武藤信義知道,這個神秘的中國組織實力驚人,其領袖鮑理泉,張鶴生,梁維揚三人,在當地百姓的眼中,更是如神一般的存在。想要徹底的消滅這些人,必須要出動另一支能與之抗衡的力量,那便是日本的陰陽師家族。說起陰陽師家族,武藤信義可是下了一番苦工,他親自寫信說服了天皇,這才將國內所有頂尖的陰陽師,包括三神器的擁有者:『梟首三人眾』一併請來。

梟首三人眾,顧名思義,乃是日本國中最為殘暴的陰陽師組合,被仁峪天皇稱之為『最佳的臂助』『朕之御用法師』。他們不但掌握了高超的陰陽術修為,而且擁有歷代相傳的皇室三神器,分別為草雉劍,八尺瓊勾玉,還有安樂扇。

梟首三人眾的第一人,叫做關穀神奇,綽號『甲裴妖僧。』他的渾身上下,都刺滿了密密麻麻的經文,哪怕是臉和光頭都不能倖免,是日本第一寺廟法隆寺的主持。持神器草雉劍。

梟首三人眾的第二人,叫做小林大悟,綽號『越後之龍』,除了陰陽師的名頭之外,還是日本著名的傀儡師,擅長製造各種傀儡。持神器八尺瓊勾玉。

梟首三人眾的第三人,叫做原田彩音,也就是張鶴生遇到的那個胖子,綽號『淫邪魔手』,平日里喜歡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模樣,但卻是個荒淫的傢伙,原田彩音活到四十歲,一共遇到了六十個讓他痛恨的人,而這六十個人,無一例外都被他扒掉了人皮,風乾後做成了房間里的各種擺設,他的卧室里,大到床單,小到燈罩,都是用人皮彩繪而成的。持神器安樂扇。

藤田信義相信,有這三個人援手,關東軍的『屠龍計畫』絕對可以將祈福協會這條龍斬掉龍頭,抽掉龍筋,讓它連蟲都不如。

「藤田將軍,鮑理泉等人明天會在這個地方如此如此……」站在藤田信義旁邊的一個老者,彎下腰悄悄地對他說道。

聽了老者的話,藤田信義微微一笑,便吩咐他領賞去了。

沒錯,這個人就是祈福協會的成員,而且還是重要成員。但令藤田信義料想不到的是,這個老傢伙雖然骨頭硬,卻是個色胚子。將他俘獲的時候,無論是鞭子抽,烙鐵燙,都死不開口。但當見到伺候自己的幾個日本小妞時,卻色迷迷的流下了口水。藤田信義當時就明白了,二話不說,立刻就找來幾個美妾陪他睡覺,這老傢伙還是相當厲害的,六十多歲,竟和幾個小姑娘戰的金槍不倒,折騰了一夜。第二天,泡在溫柔鄉里他,乖乖的什麼都說了,而且還被藤田信義作為內線放了回去,時刻彙報祈福協會的行蹤。

自此,以神秘著稱的祈福協會,再無秘密可言。

『屠龍計畫』如期而至,祈福協會所在的平頂山一個小時之內,就被迅速包圍。而鮑理泉,張鶴生,梁維揚還有十多名全真教弟子為了掩護其他人,被大批陰陽師困在了山頂的樹林里。

幾番戰鬥下來,人數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了五個。

即便如此,鮑理泉等人亦是疲憊不堪,渾身帶傷。

山林深處太過於安靜,原本存在的風聲,咆嘯聲都彷佛已銷聲匿跡,只有在空蕩蕩的帶有血腥味的空氣中不時擴散著幾聲偶爾的嗚咽聲,似乎是生命最後的掙扎,似乎也是臨死前的求救。

灰暗的天空更加暗淡了一些,好似在進行最後的醞釀,整片大地被籠罩在黑暗之中,樹林原有的張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顯得那麼頹然無力。

林子里到處都是虯須老樹,樹根之間交相纏繞,裸露在泥地外面顯得更加蒼勁。一些樹根纏繞後留下的空隙之間,偶爾裸露出一具屍體,使本來就黑暗潮濕的叢林,顯得更加的陰森和恐怖。

鮑理泉伸出手,抓住一片隨風飄舞的落葉,端詳了片刻之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們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從剛才的幾場遭遇戰來看,敵人……至少有五十人,而且全部都是陰陽師,其中甚至包括了臭名昭著的梟首三人眾。」

鮑理泉的身前,安安靜靜的蹲著四個人。

一個是梁維揚,一個是張鶴生,另兩個是護衛鮑理泉的全真教弟子。

聽了鮑理泉的話,四個人表情各異,張鶴生皺緊了眉頭,梁維揚眯起了眼睛,兩名全真弟子則是手足抖動,露出了驚駭之色。

「這該怎麼辦呀,包括鮑道長在內,我們也只有五個人而已,實在是……難以應付……」想到先前同伴的凄慘死法,全真弟子的心就涼了半截。

「怎麼能說這種喪氣話呢!」張鶴生轉過頭來怒斥道:「這個林子很大,我們藏得也很深,一路上樑師兄更是清理了走過的痕迹。我相信,一時半會,敵人是找不到我們確切位置的。我們完全可以休息一番,恢複體力,然後在這裡設下埋伏,到時候出其不意的襲擊他們,找到逃跑的突破口。」

張鶴生所言,未嘗不是一種方法。

在場諸人都閉上了眼睛,思考著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不可以!」片刻,梁維揚當先睜開眼睛,斬釘截鐵的說道:「此時此刻,平頂山已經被日本人包圍,我們即使設下埋伏又能往哪兒逃?」

「難道我們就沒有退路了嗎?」鮑理泉苦笑道。

「讓我想想。」梁維揚做了個深呼吸,隨即眼睛一亮,計上心頭:「以現在的情況,只有派一個人去佯攻,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其他人才有機會逃脫。」

「佯攻。」鮑理泉淡淡的問道:「是去做誘餌嗎?」

「差不多。」梁維揚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他的這個動作,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如坐冰窖,畢竟,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一個人去做誘餌,最後的結局只有死路一條。

一時間,林子里出了奇的沉默。

側過臉,看到面色蒼白的其他人,梁維揚自信滿滿的笑了笑,在說出這個答案前,他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他甚至已經決定,要去做這個誘餌,因為他堅信,一個成功者,必須要有如此豁達的犧牲精神。

想起那天夜裡,張鶴生指責自己的話,梁維揚就不快起來,所幸,此刻的他獲得了一種報復的快感。

哼哼,張師弟,你現在又在想些什麼,怕是你永遠也不會有這個覺悟吧!

念頭之際,梁維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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