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龍骸疑雲 第二五三章 血腥大壩(1)

夕陽西沉的時候,是黑龍江腹地風勢最小的時候,所以楊開決定加快腳程,爭取將沿途所耗費的時間彌補過來。

「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怕是明早就看不見內河了。」陳天頂翻看著手中的地圖說道。

「看不見內河?」楊開問道。

「嗯,綿延不絕的黑龍江要到盡頭了。」陳天頂表情嚴肅的說道:「盡頭之後,就是傳聞中的北緯三十七度區。」

「那說明,我們此前的努力沒有白費。」楊開笑了笑,說道。

「我就奇了怪了,楊開。馬上就要見到731部隊的廬山真面目了,你就不害怕?」瞧見楊開笑臉相迎,陳天頂撇了撇嘴說道。

「如果害怕有用,我一定會害怕。但很可惜,害怕是沒用的,只會讓自己更加手忙腳亂。所以還不如坦然面對,用最鎮定的大腦,來思考著接下來的對策。」楊開淡淡的說道。

「說是這麼說……」陳天頂眨了眨眼:「不過,這個問題。我好像真的是問錯人了。」

「華教授,你害怕嗎?」他決定換個人問問。

「華教授……」陳天頂又喊了一句,他發現這個老頭子最近木訥了許多,說話時間少了,而沉思的時間則多了。在陳天頂看來,這可不是個好現象,很可能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他可不想還沒走到北緯三十七度區,對方就傻得連自己是誰都不認識了。

「別吭聲!」後面的華伯濤蹙了蹙眉,然後停下了腳步,豎起耳朵,像是在聆聽著來自異界的天籟。

「怎麼了,神神秘秘的。」陳天頂不解的說道。

「你沒覺得冰川下,水流的速度比剛才快了許多嗎?」華伯濤一字一句的說道。

「水流的速度?」陳天頂一愣,隨即收起了笑意。然後脫離隊伍,走到了冰川旁邊蹲下身子,歪著腦袋,將耳朵貼了下去。

「嘩啦啦……」急速流動的江水如交響樂般沖刷著他的耳道,聽了大約十秒鐘,陳天頂終於發現,華伯濤說的是真的,冰川下水流的速度,的確比先前快了三倍以上。

「這是怎麼回事?」陳天頂自言自語。

「全部都不要走了!」隊伍中,華伯濤大聲的喊道。他一張嘴,夾雜著碎雪的風便強灌進了他的喉嚨,讓華伯濤情不自禁的咳嗽了好幾聲。

「華教授?」楊開詫異的轉過身來。剛才華伯濤和陳天頂的一番對話他也聽到了,不過楊開心想,水流的速度加快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大家又不是劃著船過去。但令他萬萬未料到的是,兩人會因為這個原因,將趕路的小組叫停。

楊開需要一個解釋。

「相信我,這之中肯定有蹊蹺。」華伯濤深深地看了楊開一眼,這個眼神,讓楊開毫無抗拒之力的選擇了點頭。

「好的。」楊開說道。

「嗯!」華伯濤說完,拉起了衣領,腳步瞞珊的走到了陳天頂的身旁。將破冰鎬擱在一邊,然後眼耳並用,專註的觀察著冰塊下的江水。

「如你所言,水流的速度的確很迅疾,這個不需要測試,僅憑肉眼就能看出來。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此刻江水流動的方向,和我們行進的方向,恰恰是相反的,但是在數個小時前,方向卻是相同的。」陳天頂說道,顯然,他先前的一連串動作並非無用功。

「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新發現了。」說到這,陳天頂搖了搖頭。

「陳老闆,你的觀察很仔細。」華伯濤微微一笑,說道:「但是你卻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點。」

「什麼?」陳天頂愕然的抬起了頭。

「再走一段路,就是黑龍江的盡頭。按地質學推算,這片地方的河水應該流量緩慢,依照烏蘇里江的水源供應,方向箭頭從外向內才對。又怎麼會從內向外?」

「對,對!」被點醒的陳天頂豁然開朗。

「這一切只有一個可能。」華伯濤的臉上布滿了烏云:「在黑龍江的盡頭,不知何時已經被秘密建成了一座水壩。」

「之所以我們現在看到河水超速逆流,只是因為水壩的定期泄洪而已。」華伯濤說道:「能夠在黑龍江腹地做出如此浩大工程的,非日本人莫屬。」

「但令我想不通的是,日本人為何會將一個水壩的落腳點選在百無一用的水源盡頭。水壩的作用應該是把江水攔腰截斷,控制水位,調節水壓。可眼前的這個水壩,卻是這三點之中的任意一點都做不到。倒真是不符合常理。」

「哼,日本人又干出過什麼符合常理的事情?」楊開走到兩人身邊說道。

「不過,華教授。你確定在前面有一處日本人的水壩?」

「大概有九成的把握。」華伯濤想了想,說道。

「那事情就麻煩了。」楊開皺了皺眉:「這樣吧,天色已經轉暗了。我們今天的趕路到此為止,原地紮營休息吧,一切都到明天再說。」

「獨眼龍,石頭,還是你們倆負責把帳篷給撐起來。九筒你來生火,趙勇德警戒,陳老闆你就再給大夥做一頓那個大馬哈魚罐頭吧……」

一說到大馬哈魚,楊開就忍不住捏鼻子,沒辦法,祥瑞鎮的那種腥臭的罐頭真的太難吃了,要不是為了給饑寒交迫的身體提供能量,楊開保證連聞都不會去聞那種噁心的魚湯。

「我想不必了!」那一邊,陳天頂搓著雙手,眼神貪婪的盯著薄冰下的滾滾江水,說道。

「陳老闆,怎麼說?」楊開沒聽懂陳天頂話中的意思。

「噓,聲音小點,江水下有一隻大鰉魚。」陳天頂食指豎在雙唇之間,指著薄冰的一角說道。

楊開定睛一看,那個地方果然有一團圓圓的黃色陰影,慢慢的吐出氣泡,頭部兩邊的魚鰓一舒一張,很有規律。

「瞅見了沒,冰面上破了個洞,能連通到外面的空氣,所以它浮上來呼吸了。」陳天頂說著,取下了背上的機械弩,小心翼翼的搭上了一根烏黑逞亮的箭矢。然後一屁股坐下來,拿掉了搭在肩膀上的登山繩,將指頭粗細的繩頭捏了捏,然後穿在了箭矢尾部的鐵環上,打了個活結。

緊接著站起身來,左手托住弩身,右手扣住扳機,躡手躡腳的靠了過去。

「陳老闆……」楊開的聲音壓得很低:「我看這魚個頭不小,您有把握嗎?別沒把魚拽上來,您自己掉水裡去了。」

「呸,呸,呸,你這是埋汰我呀!」陳天頂氣惱的說道:「我是那麼笨手笨腳的人嗎?再說,不就是條大鰉魚嗎?活了半輩子,又不是沒見過。」

說完,他回過頭來,對著冰川上的趙勇德等人說道:「來,想吃俄羅斯燒烤派的都過來幫忙。不幫忙的,今晚我特殊照顧,單獨給他煮一份大馬哈魚罐頭湯,讓他端著碗湯,眼淚汪汪的看著咱吃肉。」

「哈哈,陳老闆,俺老趙來給你幫忙。」趙勇德一聽有好東西吃,雙手立馬有使不完的勁兒。沒來過黑龍江,他也並不知道鰉魚是一種什麼魚類,他只知道,陳天頂是個嘴刁的人,陳天頂覺得有吃頭的東西,肯定就好吃。

「好!」陳天頂點點頭,將登山繩拋到了趙勇德的手裡:「待會要是我的弩箭射中了鰉魚,它一定會發狠似的往水底扎。你要做的,就是緊緊地抓住繩子,無論如何都不要鬆手,要是力氣夠用,就把這條魚給我從江水裡拽出來。」

「瞧身量,這鰉魚還是幼年期,但也有百來斤重了,百來斤重的大魚在水裡發起飆來,可不是尋常人可以駕馭的了的。趙勇德,你得當心。」陳天頂端平了機械弩說道。

「嗯,我已經準備好了。」趙勇德將登山繩在手腕上繞了兩圈,堅定地點了點頭。

「九筒,石頭,你們倆拿著破冰鎬,就跟在我後頭。」陳天頂說道:「等拖魚的時候,你們一鼓作氣,給我把缺口附近的冰塊全部鑿通,這樣方便趙勇德把魚拽出來。」

「好!」九筒和石頭應了一聲,摘下手套,在手心吐了口唾沫,然後將破冰鎬穩穩的綽在了手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所有人都在等著陳天頂射出這雷霆一箭。

說實話,陳天頂自己都捏了把汗。

雖然他跟楊開誇下了海口,但實則,鰉魚這東西他只是聽聞,偶然在一位東北鄉親家吃過而已。真正要去說捉,此刻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

薄冰的缺口中,那隻肥胖的鰉魚依舊在優哉游哉的喘息著,根本不知道危險的悄悄逼近。

「著!」陳天頂大喝一聲,扣下了扳機。與此同時,一枚高速射出的弩箭穿過缺口,閃電般的扎進了水裡,濺出了一大片星星點點的水花。

弩箭和弓箭不同。相比之弓箭,弩箭沉重,而且箭身和羽簇都很短,因此在短距離的範圍內,擁有一種弓箭無法比擬的慣性。也正因為這種慣性,讓陳天頂射出的弩箭可以突破水的浮力,噗嗤一聲,深深地刺入了鰉魚的背部。

「啪!」受不了劇烈疼痛的鰉魚本能的一頭撞向了冰面,將眾人腳下的冰面都撞的抖動了一下。看到這一幕,趙勇德這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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