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龍骸疑雲 第六十四章 山魈(8)

「華教授,你的意思是?」楊開驀然驚覺。好險,要不是華伯濤出言提醒,自己弄不好還真會被這些畜生繞的團團轉。

「它們絕不會善罷甘休。」華伯濤冷冷的說道,隨即把頭轉向陳天頂:「陳老闆,你覺得呢?」

「哼,我只知道,這東西和猴子一樣,沒別的,記仇!」陳天頂說道:「我們暫時別輕舉妄動,我怕它們有後招。」

「但如果它們是真的撤退了呢?」獨眼龍這時候插了一句,他感覺,這群山魈是真的怕了。

「不可能!」華伯濤和陳天頂同時說道。

「楊開,你記住,這條路上危機四伏,咱們此刻不但不能掉以輕心,還要比開始更專心!」陳天頂說道:「武器也不要收起了,雖然大雪會濕透子彈,可換句話說,命都沒了,還要子彈做什麼?」

「我知道了,謝謝兩位。」楊開重重的點點頭,連帶著還讓石頭把德國的輕機槍架了起來,看到這個笨拙的鐵疙瘩,眾人的心也安了,楊開相信,即便是山魈再來一次先前的進攻,有了輕機槍,也可以讓它們有來無回。

眾人就這樣,裹著防寒衣和毛毯,一個挨著一個,在雪地里如羅漢般坐著,等著山魈們的再次光顧。

密林里,早已空空如也。那群黑影早已走的乾乾淨淨,偶爾有風吹過,把樹杈刮的咔咔作響。

等待是漫長的,尤其是冰天雪地里的等待。

這一等,就等了一個多小時。

這期間,楊開的神經都是綳的死死地,眼珠子一下子看看林子,一下子看看路兩頭,一下子又數著手錶上的秒鐘,一刻都沒閑著。

直到最後,磨碎了最後一點耐心。

「華教授,您看?」楊開的表情有些尷尬,他猜想,華伯濤的判斷,肯定錯了。

華伯濤抿了抿嘴,隨即嘆出一口氣來:「這樣,再等等吧!」

「半個小時以後,如果還沒異動,我們就趕快出發。」

「行!」既然華伯濤都這麼說了,楊開也就不好再執著什麼了。

他也沒有怪這位老教授的意思,在大興安嶺,越小心,活的才能越久。

整個過程,陳天頂選擇了沉默,他一直低著頭,像是在想心事。楊開覺得,這個摸金校尉,很可能是想老婆孩子了,畢竟,家裡暖哄哄的,錦衣玉食,誰願意在這種窮山惡水折騰呀!

經歷了一場戰鬥,幾名老兵的身心都比較疲憊。獨眼龍將狙擊步槍平放在兩腿之間,靠著石頭的背,頭盔蓋在了臉上,應該是睡著了。九筒則一門心思的在那裡玩骰子,楊開沒料到,這個賭鬼,竟然連這種東西都帶來了,他本想指責一頓,不過考慮到這小子先前表現不錯,有立功表現,就沒再管了。反正這個爛賭鬼在教導隊是出了名的,每個月的軍餉,剛拿到手就能輸的一乾二淨。而且楊開還知道,雖然他玩了十多年的骰子,但從來就沒有贏過,那時候,楊開就告訴九筒,你小子死心吧,這臭手,天生就不是發財的命。

趙勇德可能是嗓子渴的冒煙了,正抓著一把白雪,往嘴裡塞,吃完了還呵呵的打著哆嗦。

楊開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在趙勇德的旁邊坐下:「昨天的事兒對不起,老趙,我錯怪你了。」

「呃……」趙勇德神經慢了一拍,片刻後才反應了過來,連連揮手:「沒事兒,沒事兒,現在看到這個四眼妖怪,我也就清白了。」

「我就是不想被你們誤會,不想你們說我撒謊。」

「嗯,以後一定相信你。」楊開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是那句話,對不起!兄弟。」

「嘿嘿,我還打死了兩隻,也算是出口氣了。」趙勇德傻笑道。

這個東北男人就是這麼單純,一點兒沒有拐彎抹角,一點兒沒有藏著掖著,楊開突然覺得,以後交朋友就得交這樣的。

「好好休息,等過了喇叭口,咱們多抓點野雞,獐子,鹿。大吃一頓!」楊開說道。

「那敢情好!」趙勇德擦了擦口水。

兩人說話之際,九筒已經鬼鬼祟祟的湊到了道士張鶴生的面前。

「張道長,有時間嗎?」九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哦,有事嗎?」張鶴生慢慢睜開了眼,背上一把劍,頭上挽著髻,找一片雪地飄然而坐,倒真有些個仙風道骨的味兒。

「沒什麼大事,就是無聊,找你賭一把。」九筒說著,轉了轉手上的骰子。

「你?」張鶴生斜著眼,瞥了他一眼。

「是啊,我。」九筒揚了揚眉毛。

「不用賭了,你肯定輸。」張鶴生冷笑。

「為什麼?」九筒這下可不服氣了。

「你雙手十指長於中指,註定散財不聚。左鼻孔的旁邊,長了一粒黑痣,而這粒痣的位置,正點在勞碌命的命宮上。所以你一輩子都別想在賭博上有所建樹。」張鶴生淡淡的說道。

「簡而言之,就是逢賭必輸!」

「那……有改變的法子嗎?」九筒算是明白了,這張鶴生雖然開始是個瘋子,但是自打失心瘋好了以後,就成高人了。

「醒醒吧!」張鶴生搖搖頭:「雖說小賭怡情,大賭傷身。但賭來賭去,害的都是自己。干點別的,比這個好!」

張鶴生的話,讓九筒一直悶悶不樂,坐在一邊干嘆氣。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山魈依舊沒有再出現。看來它們是真的退了。

就連華伯濤也感覺自己的判斷出現了錯誤,和陳天頂相對苦笑,然後告訴楊開時間差不多就出發吧。

今天的目標是喇叭口,小心是好的。但不能因為山魈的事情畏手畏腳,顛倒了主次關係。

出發之前,三個人復又聚在一起,研究了一次地圖。

「陳老闆,這喇叭口也快到了,我們是不是要準備些什麼?」楊開盯著地圖上的小叉,有些微微的心悸。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跳得很厲害。

厲害的,快要跳出胸膛。

「帶著槍就行了。」陳天頂淡淡的說道:「待會走路的時候,叫他們把機槍收起來。重武器,在那種方寸之地,不但施展不開,還是個累贅。」

「嗯。」楊開點點頭。

「然後就是匕首了。」說到這,陳天頂皺了皺眉:「如果出了意外,可能要肉搏,畢竟,七年前我是趕著山風來這裡的,風太大,刀子似的,野獸們受不了都散了,我們才能安然無恙的度過喇叭口。」

「所以,說實話,我只知道喇叭口的樣子,地形。到底有多少猛獸,有什麼猛獸,我心裡還真沒譜兒。」陳天頂實話實說。

「其實我最擔心的是雪狼湖該怎麼過……」他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雪狼湖?」楊開愣了下:「不就是幾隻狼的一畝三分田嗎?」

「你要知道,在大興安嶺,狼才是真正的霸主!」陳天頂意味深長的說道。

「順利通過喇叭口,走出獵人墳後,我希望小組可以繞過雪狼湖,從另一條路插出去。」

「陳老闆,這雪狼,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比山魈還可怕?」楊開從陳天頂的口中,嗅出了深深地忌憚。

這種忌憚,是來自於心靈深處的恐懼。

「狼,可怕的不是攻擊力,而是數量。」華伯濤代陳天頂回答了楊開的疑問:「任何動物,數量多了,都嚇人。所以有句成語叫:蟻多咬死象!」

「就像這山魈一樣,如果撲過來的不是十一個,而是一百一十個,你覺得咱們還能如此輕鬆應對嗎?到時候,恐怕你連開槍先打哪只,都猶豫不決了吧?」說到這,華伯濤的嘴角蓄起了一絲冷冰冰的笑意。

「我明白了。」楊開稍一沉吟,便讀懂了華伯濤的意思:「那過了獵人墳,我們無論是走動還是紮營,都要加倍小心了。尤其是晚上,我聽說,狼是晝伏夜出的,我可不想小組裡的任何一個人,在睡袋裡被悄無聲息的咬斷了喉嚨。」

「對!」華伯濤欣賞的點了點頭,的確如戴笠所說,楊開的領袖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才是隊伍的靈魂所在。

有了他,說話都不用解釋第二遍。

這就是聰明人,令人喜歡的聰明人。

說著話,楊開的目光已離開地圖,正拿著美製雙筒望遠鏡向遠處眺望。

山嶺里顯得是那樣的安靜,除了從地面升起的絲絲淡縷的霧氣,根本看不到任何活的、走動的東西,令人懷疑是否到了月球或火星上。

但是,楊開卻明顯地感覺到,在這過度的安靜的背後,隱藏著某種不安。

想到這,他放下望遠鏡,作了個手勢。

九筒和石頭自然明白他手勢的含意,同時湊到了他的身邊。

「石頭,收起輕機槍,這東西在喇叭口派不上用場。九筒,叫大家再檢查一遍武器,那幾個只有手槍的,也多帶幾個彈夾。不出意外,待會可能還要有一場惡戰,千萬不要掉以輕心。」楊開說道。

「是!」九筒和石頭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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